第74章见家（三）
周凌晨4点钟。
熟睡中的程仞被一通特殊提醒的电话从熟沉的睡梦里拎出来：这串夺命铃声他非常熟悉, 来自他们成汤集团常务副总的私人手机。
接起电话第一秒，程仞就听见面声线阴郁低沉：“急事，速来。”
能让疯子这么简短概括的, 那必然是非常急的天大事。
程仞二话不说起床洗漱更衣，驱车一路压着限速线和黎明前的夜色，疾驰向北城的另一边。
下车以后他也是跑着到唐亦独居的那栋别墅前的，用备用钥匙和密码开双保险的防盗门, 程仞气喘吁吁地冲进玄关，就看见唐亦站在玄关外不远处的衣帽间前——
左右手各自一套衣服, 着落地镜比量。
听见动静, 唐亦回眸, 冷白皮藏不住眼睑下淡淡的乌色，他皱着眉, 像考什么世纪难题。
“我今天要去菩萨外婆家，这两套衣服哪套合适？”
程仞石化在玄关前：“您说的急事就是——”
“衣服。”
疯子理直气壮地抬抬手。
“…………”
程仞用尽毕生修养, 才忍住把旁边指向四点二十的石英钟抡起来磕到这个疯子脑袋上的冲动。
而唐亦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特助内心的风起云涌，他着镜子比划一阵后, 把右手的那套衣服往旁边一扔。
顺着抛物线看过去，程仞看到堆积如山的衣服。
看阵仗，大概是把这几年助理组帮唐亦置办过的所有场合装常装, 全都拿出来折腾一遍。
程仞按捺绪, 抬手想扶眼镜。在扶个空后，他才想起自己因为出来得太过匆忙, 根本没顾得把他的眼镜一起捎上。
僵停在脸旁的手缓缓捏成拳。
唐亦拿起一套, 转过来问程仞：“这套呢？”
程仞抹把脸：“唐总，您道今天是什么子吗？”
唐亦：“我第一次去菩萨家里的子。”
程仞：“……”
程仞：“周，并且是中秋节。”
唐亦：“所以？”
程仞：“就算您从不惭于承认自己是个无良资本家, 但在这样的节里只为一套衣服的选择，把我在凌晨四点这么紧急地叫过来——是不是有一点不合适？”
唐亦恍然：“年底你的提成加一成，这样合适吗？”
程仞严肃地站在原地，一语不发地看着他。
在唐亦难能试图共一下普通人的起床气感受，并准备说点什么挽救这位唯一能帮自己参考服装搭配、算得上朋友的特助，程仞动。
他严肃地到沙发旁，翻出其中一套：“左边那件过于式，右边那件过于休闲，我认为这一套比唐总您手中的那两件更适合见家的场合。”
唐亦审视几秒：“那我换上试试。”
“……”
就这样，无良资本家和他的助理迅速达成一致。
林青鸦到楼下是早上七点，一辆有点陌生的黑色轿车停在楼前。穿一身休闲西服的唐亦就靠在车前盖上，微卷的黑发半耷下来，垂过他冷白的额角，及清俊的眉。
而眉下，薄薄的眼皮阖着，睫毛交错，像两片扇子似的叠着——
竟然是坐靠在车前盖上睡着。
在林青鸦前面的是楼里合租的两个姑娘。两人从刚出楼就见到这场面，此脑袋凑在一起声嘀咕着，们脚步很慢地从车前过去，不还回一下头。
不道说到什么，其中一个忍不住笑出声，连忙捂住嘴巴，红着脸回头看向轿车。
困成狗的唐亦半睁开眼，懒洋洋地打个呵欠，眼皮就垂回去。只是这次在阖上前，他察觉什么似的，身影微微一停。
卷毛脑袋抬抬，然后鼻翼轻动，像背后眼睛似的，唐亦往后一斜身，把刚靠近到车前的人拉过来。
细腰在握，轻易就抱满怀。
“唐亦……”
毕竟是楼外，人来人往，林青鸦被那些投来的目光羞得想抵开他，可唐亦抱得紧，在颈窝里轻蹭蹭。
像不够，他还用高挺的鼻梁抵着细白的颈，轻嗅下。身上淡淡的细腻香气，让他被睡意摧散的注意力很快就凝聚起来。
唐亦阖着眼，勾唇而笑：“猫薄荷。”
林青鸦无奈：“你才猫薄荷。”
唐亦笑着亲亲的颈：“嗯，是我的猫薄荷。”
林青鸦脸颊微红，躲开视线：“你怎么那么喜欢给我取外号？”
唐亦懒着声：“不道。”
林青鸦憋会儿，终于找到反击他的点：“我如果是猫薄荷，那你是什么品种的猫？”
“唔？”唐亦终于舍得睁眼，细的睫毛间漏出一点湛黑，“老虎吧。”
林青鸦噎下：“老虎怎么能算猫。”
“猫科动物，当然算，”唐亦压不住笑，“所以猫薄荷要心点才，别的猫最多闻一闻舔一舔，我可不止。”
“……”
唐亦剩下的话不说出口林青鸦也猜得到，但只能装不道。
林青鸦抬起手指，含笑把还想扑上来欺负这只猫薄荷的某个大型猫科动物的卷毛脑袋抵开一点：“不能再闹，去外婆家要晚。”
“好，不闹。”
唐亦从车前直身，牵着林青鸦去副驾，给拉开车门。
等唐亦也从驾驶座侧上车，已经在车内环顾一周的林青鸦好奇地问：“这是你的车吗？”
唐亦：“怎么，不喜欢？”
林青鸦摇头：“只是第一次见，而且……”
“而且什么？”
林青鸦犹豫下，还是诚实地答：“线条和设计都方方一板一眼的，感觉不像你会喜欢的风格。”
唐亦：“菩萨原来我已经解到连常用座驾也能预测的程度？”
林青鸦不理他的打趣。
唐亦拍拍方向盘：“是我名下的车，忘记谁送的。我常开的可能不适合被你外公外婆看到。”
“……”
唐亦说完话等一会儿，都没听见林青鸦的动静，他侧眸一望，就见菩萨微绷着脸，眼神有点严肃地盯着他——眼睛下一点的位置。
唐亦：“我脸上有什么？”
“有，”菩萨抬手，雪白的指尖轻轻抵到唐亦下眼睑上，凉冰冰的，表还是怪严肃，“黑眼圈。”
唐亦哭笑不得。
林青鸦却靠在扶手箱上俯身过来，凑近点：“你昨晚没休息好吗？”
唐亦眼神迟疑。
林青鸦：“不许跟我说谎。”
唐亦一顿，笑着轻叹：“确实没怎么休息好。”
“睡多久？”
“嗯……一两个？”
林青鸦一惊：“怎么只睡这么一点。”
唐亦明道林青鸦会恼，但就是忍不住。他俯身过来，低到耳边，哑着笑逗：“想菩萨想得浑身都疼，馋人生果馋得彻夜难眠——你喜欢哪个答案，我都。”
“……”
林青鸦的神像被噎下，然后雪白的脸颊就泛起浅红。
没觉得自己能在这方面和唐亦较量，所以也不搭话，而是慢吞吞缩回去摸包里的手机。
人参果牌猫薄荷突然脱离嗅觉范围，唐亦有点遗憾，可惜隔着只扶手箱也做不什么。
见林青鸦动作，他轻眯起眼：“你要打给谁？”
林青鸦：“找代驾。”
唐亦：“我昨晚没喝酒。”
“我道，”林青鸦认真地说，“但疲劳驾驶也不。”
唐亦道这种事上林青鸦一会坚持的，也就不多费口舌，安静等着被安排。
林青鸦那边联系完，“难怪你刚刚靠在车上都会犯困，下次一不能这样过来，你可以跟我说，让我坐车去接你。”
唐亦叹气：“应该不会有下次。”
林青鸦：“嗯？”
唐亦玩笑：“虽然确实和想你有关系，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第一次去你外公外婆家，太紧张，睡不着。”
林青鸦眨眨眼。
唐亦：“怎么不说话？”
林青鸦像回过神，杏眼一弯：“原来你也会紧张？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不会有这种绪呢。”
“是啊，原来我也会……”
唐亦的感慨到一半就停下，他眼神危险地转过来：“你刚刚是不是在嘲讽我，菩萨？”
林青鸦满眼的无辜，表也文文静静的：“没有。”
如果不是浅色透红的唇忍不住抿起一点笑意，唐亦都要被骗过去。
“近墨者黑。”
唐亦好气好笑，这次撑着扶手箱也要压过去，把菩萨的细腰扣在座位前，他压下身不给退路地吻。
直到第一间赶来的代驾尴尬地站在车门外，敲敲车窗，唐亦微撩起眼。林青鸦终于得一隙呼吸的余地，等回过神，恼得再也忍不住，轻轻踹唐亦腿一下。
趁给代驾让驾驶座，唐亦拉着林青鸦往后排坐的工夫，他勾着笑调戏菩萨：“再用力点才，教训不够的话，我下次还会变本加厉地欺负你。”
“……”
林青鸦被他气得说不出话，被吻得湿漉的茶色眼瞳直睖他。原本浅色的唇此红彤彤的，一看就是某人欺负完的杰作。
于是最后败北的反而成唐亦，被林青鸦盯没几秒他就投降。
唐亦露出自讨苦吃的笑，遮菩萨的眼睛把人放进后排里：“我错，以后欺负你前一先申请——别这么看我菩萨。”
一路“有惊无险”。
车终于开到林青鸦外婆外公住的那栋联排别墅外面。
送代驾，林青鸦转回车旁，就发现提下来大包包的唐亦皱着凌厉的眉峰，着手机查看。
林青鸦好奇地过去：“你在看什么？”
唐亦一顿，微微挑眉，手机屏幕转向林青鸦：“程仞发我的，见女方家前要熟练背诵的东西。”
“嗯？”
林青鸦好奇得睛看过去。
屏幕最上一黑体大字——
《21世纪男德大全》。
林青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