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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叶等等, 你等一下,你奶奶想看看你。”

“小宝你等等, 小宝,这是你爸爸呀。”

被卫不争和沈危同时用空间能力阻挡在五米外的两个中年男人挥舞着手臂,对着他们大叫。

卫不争和沈危互相看了看:找你的?

两个人一个眉眼没走完,同时转向小土地庙, 那后面一阵窸窸窣窣,跟着,一个满头白发、衣服破烂不堪的老年女人走了出来。

她一出来,就双手拍打着身体哭嚎起来:“小宝啊,小叶啊, 你可想死奶奶了……”

卫不争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他喊了声“沈危”,轻拉缰绳,让追青退后了好几米。

沈危也跟着他退了回来,空间屏障依然在, 那三个男女只能在离他们十几米外的地方哭嚎喊叫。

年纪更大的中年男人扶着老女人,声泪俱下:“小宝,这是你奶奶, 这是你爸爸, 我是你大伯, 我们听说你的消息后,走了大半夜来看你,这么多年, 我们一直在找你……”

中年人说着,也开始哽咽,有嚎啕大哭的预兆。

沈危回头,冲着家的方向喊了一嗓子:“颂义哥,让村公所的人来管管,别什么祸害玩意都往村子里放。”

顾颂义和李青武、李青鸳、卫风听见动静已经出来了,顾颂义冲着两个人摆手:“你们该走走,这里交给我了。”

卫不争和沈危一抖缰绳,正要走,老女人忽然躺倒在地上:“孙子被人抢啦,我不能活了呀……”然后她突然身体一抖,好像昏死过去了。

卫不争和沈危只好停住,青枣和追青敢走近五米以内,老女人就有办法讹死他们。

村子里几个吃完饭扛着石锄头准备下地的人正好往这边走,听见动静,都加快步伐跑了过来。

对面果园里,张永宽带着小异能者们的家长已经在用沈从澜凝聚出的树剪在修理果树,听到声音,张永宽也带着几个比较强壮的家长出来了。

李茂林问沈危和卫不争:“这谁啊?这架势,是讹赖人呢吧?”

年纪大的中年人一脸憨厚无辜地说:“没讹赖人,我妈就是太想孙子了,老年人,没别的念想,就是记挂儿孙呗。”

他说着,不停地用畏惧又思慕的眼神瞟卫不争,把弱势者的可怜相表现得相当准确。

卫不争安静地看着这几个人表演,对一脸困惑的项凝玉说:“阿姨,麻烦您让我爷爷奶奶出来一趟,天冷,您给奶奶带个围巾。”

项凝玉答应着,转身小跑了回去。

卫不争淡淡笑着,对沈危说:“应该是我生物学上的家人,我觉得……很丢脸。”

沈危笑:“能让我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决定待会儿送他们两桶水。”

从他认识卫不争,卫不争一直都是淡然从容的,就算在亚金的蔷薇丛中,当众被拆穿了男扮女装的把戏,都没有丝毫的慌乱,而现在,他透过卫不争的冷漠淡定,看到了他的尴尬无奈,沈危觉得特别有意思。

卫不争说:“看我笑话可以,送水不行。”

爷爷奶奶一起出来了,两个人都穿着干净整齐的防寒服,爷爷带着黑色西瓜帽,大红的抓绒围脖;奶奶围着那条浅灰色的羊绒大披肩,一看就富贵高档。

卫不争和沈危同时跳下马跑过去,一人扶着爷爷,一人扶着奶奶,卫不争小声说:“爷爷奶奶,孟唐寨的人来欺负我,你们得给我向锤。”

奶奶拍拍卫不争的手:“别管了,看奶奶的。”

沈危和卫不争撤掉了空间屏障,和两位老人走到距离唐家母子十米开外的地方。

可能地上太冷,老女人不装了,她趁机起来,被两个儿子扶着坐在土窝子里,恨恨地瞪着卫爷爷和卫奶奶。

奶奶一副见多不怪的神情,很随意地说:“听说我家不争是我们抱养的,这些天,来我们家认亲的,没有五十家,也有三十家了,你们又是哪个村儿的呀?”

老女人扯着嗓子大叫:“我们是孟唐寨的,我是他亲奶奶,这是他亲爹,生他养他的亲爹,我儿子,唐文渊,我们全村人都知道,他是我孙子,我孙子。”

卫不争冷冷地说:“请你说话放尊重些,我爷爷奶奶就在这里,别什么猫猫狗狗都想来冒充他们。”

顾颂义过来,推着沈危和卫不争走:“你们快去吧,天天都有几拨冒充孟唐寨那家人渣的,因为几个垃圾,咱们还不干活了?”

爷爷奶奶也冲他们俩摆手:“走吧走吧,这种无赖我们天天见,你们别管了。”

卫不争弯腰抱了下奶奶,翻身上马,青枣和追青撒开四蹄,两个人眨眼之间就出了朵玉村。

无视是最大的蔑视,卫不争这样的态度,对唐文渊母子是最大的打击。

两个人一句都没提刚才的事,一路飞奔来到桑园。

虽然还是一派严冬景象,山坡上的树都没有叶子,卫不争和沈危还是能够准确地认出桑树,桑园附近,末世前以桑树和杏树为看点,发展乡村旅游项目,附近漫山遍野都是桑树,村子一周则全是杏树。

可桑园村静悄悄的,夯土墙围成的简陋院落全都关门闭户,沈危和卫不争穿过整个村子,都没看到一个人。

卫不争转身,指着路北一家说:“问那家吧,门口有石头的那个。”

那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距离他们还比较远,沈危问:“为什么是这家?”

卫不争说:“直觉。”

两个人过去,敲门敲了快三分钟,里面才有人回应:“谁?”

沈危说:“中州战区司令部,寿星峰军事基地的,想找你们村公所的人。”

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大约两分钟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被打开了一条巴掌宽的缝,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从门缝里问:“你们,真是,寿星峰基地的?山神镇那个?”

卫不争控制着自己,不要对男人脸上触目惊心的伤疤表现出异常,微笑着点头道:“是,听说你们这边桑树多,基地想购买一些。”

疤脸男人迟疑了一下,然后才说:“听说,寿星峰基地有很多异能者,你们……”

看到了沈危手上骤然出现的浴盆那么大的水球,他一下停住了。

沈危晃了晃水球说:“这个是问路的报酬,请问,如果我们想挖一部分桑树,找谁?”

疤脸男拉开门:“外面冷,进来说吧。”

沈危和卫不争被让进了西边一间茅草房,里面只有几个用石头支起来的木板当凳子,中间有一个还在燃烧的小火堆。

身材高大的疤脸男跑到东边一间茅草屋拿来四个木桶,沈危把水球化做水流注入进去,水球还剩一大半。

满脸的伤疤都掩盖不住疤脸男的激动:“其他桶都占着,这可怎么办?”

卫不争问:“你们这里不缺少?”

疤脸男说:“我们离梦泽河十来里,那里的水虽然又臭又腥,但总还是水;这样干净的水,我半年都没见过了。”

沈危说:“把脏水倒了吧,有多少能盛水的东西,我给你们都装满。”

男人提了两个桶就出去了。

沈危看卫不争:“怎么了?”

卫不争说:“没事,回家跟你说。”

疤脸男再次回来,是两个人,他介绍,他叫赵季礼,另外一个是他哥哥赵季芳。

沈危把他们提过来的十二个桶全部装满,关上门,四个人开始说话。

赵季礼说,赵季芳原来就是村公所的副所长,村公所原本有五个人,三个年纪大的变成乌冲族后被杀,年轻的会计为了保护父母和妻儿也被杀了,也就是说,桑园的村公所已经不存在了。

末世爆发时,桑园有七百多口人,近三百口变成了乌冲族,乌冲族大部分被西边古郎县过来的猎杀队给杀了,活到现在的大概还有七十个左右,不过都不在村子里,家人带着他们逃进西南方的乌云山了。

现在,桑园村一共有五百多口人,其中一百多口是这几个月陆陆续续从外面回来的。

卫不争说:“按你们说的,现在你们村不该只有五百多口人吧?”

赵季芳说:“古郎来的猎杀队,还杀了很多正常人,这些人护着自己变成乌冲族的家人。”他指了指赵季礼的脸,“因为护着我爸妈,被金系异能伤的。”

沈危问:“令堂令尊最后怎么样了?”

赵季礼摇头:“被他们杀了。”

沈危和卫不争交换了一个眼神:那些恶魔不能留。

卫不争换了个轻松的话题:“如果我们想用水换桑树,你们村里人会答应吗?”

赵季芳苦笑:“我们连门都不敢出,你们有异能,就算你们把几座山都搬走,我们又能怎么样?”

沈危说:“我们不会竭泽而渔,最多挖十分之一的桑树,还是均匀地在几座山上挖,挖完之后,这里的环境基本不会受影响。”

赵季礼说:“那样的话,过不了几年,小桑树自己就又长起来了。只是,古郎那边的异能者,领头的好像有神经病,时不时就来我们这边抢一下

,并且他杀人的原因不定,一只鸡跑出来,他看着不顺眼,都可能杀人,如果他知道我们把桑树给别人……”

沈危问:“他们那些人都什么异能?”

赵季芳说:“领头的宫奉民是金和火,下面还有五个人,好像金木水火土各一个。”

卫不争问:“知道他们住在哪儿吗?”

赵季礼说:“出我们村往西,顺着公路一直走,过去进入古郎县第一个村野鸡岭后,继续向西大概六公里,有一个古镇,叫铜罗镇,到了那儿你们应该就能认出来,那是个有几百年历史的老镇,听说,那里的房屋大部分都没有塌。”

沈危和卫不争起身:“你们去找村子里其他人商议用水换桑树的事吧,我们明天或后天再来。”

赵季礼两眼放光,跟着出来送他们:“你们,能对付那些异能者吗?宫奉民看着文弱,二十米开外,一下能发出十平米那么大一片杀猪刀,他上次来,就那么一下,杀了桑老六一家五口。”

沈危说:“我们回去调些人过来,解决了宫奉民,我们再来找你们。”

离开桑园村,卫不争意识进空间看了一下时间,三点四十。

五点半天才黑,今天他们并不想暴露身份,所以现在就去找宫奉民不合适。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来到桑园村北面的一个山坡,开始挖桑树。

早晚总是要挖的,他们不可能失信于人,今天有时间,挖一点也不算违约。

两个人挖了一个半小时,挖了五百多棵,挖下来直接就送进小桃花。

五点一刻,天开始慢慢变暗,沈危看看四下无人,拉着卫不争找到一片桑树特别浓密的地方,两个一起进入青玉空间。

跑了几十公里,又挖了半天树,身上有点脏,两个人一进来就跳进了碧玉湖。

卫不争头发都还没湿透,沈危就抱着他不撒手了,眼睛里的意思不能更明显。

卫不争好笑,这个人外表看着一点都不色,怎么就没个够?

沈危啃噬着卫不争的脖子说:“十八岁就能结婚,我二十八才遇到你,少做了十年呢。”

卫不争被他的歪理气笑了,但他也喜欢,便没有拒绝,借着水的浮力,两人相拥着游到那个沙发上。

看上去像羊脂白玉一般的沙发,躺上去却比席梦思床垫还柔软,并且自带一股温暖的阳光气息,就像躺在刚刚晒过的锦缎丝被上。

卫不争其实最喜欢的还是在房间里做,沈危却恨不得把所有地方都染上他们两个人的痕迹。

还好,碧玉湖被密密实实的鲜花从包围,这多少让卫不争心理上多了点隐秘感,否则,就算沈危再磨,他也不能答应在这里做。

从沈危有权限进来之后,卫不争就再也没有感觉到过阿玉和那位前辈,他觉得,自己好像真正成了青玉空间的主人,这让他对空间的责任心更强烈了,以前,他总觉得有大能在,自己不需要特意做什么,现在,他不遗余力地想让空间更好。

沈危像个食髓知味的馋猫,过了不应期,还想再来一次,卫不争费力地把他推起来:“办完事,回家后进房间做,在这里我心里总不踏实。”

沈危顽强地缠在卫不争身上:“现在外面还没有完全黑,去晚一点更好。”

卫不争说:“不行,爷爷奶奶会担心的。”

沈危拗不过,把卫不争啃出了一脖子的痕迹,才不甘不愿地起来。

五点半,外面已经昏沉沉的,桑园村没有一点灯火,安静得像不存在,卫不争和沈危上马,直奔古郎县方向。

铜罗镇确实很好找,别的村庄都沦陷在黑夜里,只有它,老远就能看到一片灯火。

走近了,会发现那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大院,院子里摆放着两排石墩子,石墩子上放着直径一米左右的石头盆,石头盆里的火在熊熊燃烧。

沈危说:“这人应该是一直都很向往山大王的生活。”

卫不争说:“他只是没有其他选择而已,我认为,如果可能,他还是会更喜欢路灯。”

沈危说:“陶英正比他阔气多了,都没有弄这么多火盆。”

卫不争想了一下:“有道理。”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一个人骂骂咧咧的说话声忽然从大门外传来,两个人收声,盯着二门看。

一群人走了进来,被簇拥在中间的,是个中等身高,看上去身材偏瘦的年轻人,他一边走一边骂:“特么敢动我看上的人,我不宰他我宰谁?”

旁边一个人说:“大哥,他今儿死了我们才敢跟你说,那个李亚妮跟龙佳佳,都是他先玩了几天,然后又让他手下那几个挨着轮了几遍,然后才给你的。”

另一个人说:“前面几个他也一个没放过,那个姓严的漂亮妞,他说自杀了,其实是他让他手下的人轮得太狠了,那女的受不了才自杀的。”

宫奉民忽然转身,一个耳光抽了过去:“你他妈现在才跟我说?这么多天我都在*他们*烂的货色?他妈你们合伙给我带绿帽子?”

一群人全都停住了,噤若寒蝉。

宫奉民指着一个黑铁塔似的人说:“三天内,给我弄三个雏儿来,十六岁以下,十二岁以上,**膜必须完整,他妈如果有一个我*的时候不见血,你们就给我等……呃……呃……”

“谁?”宫奉民倒下去之前,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问道。

不过,他永远不会听到答案了。

卫不争和沈危回到家时,七点整,爷爷奶奶果然一直在厨房等,卫不争用一大碗稀饭和两个大馒头让爷爷奶奶开了心。

沈危问孟唐寨那三个人的事。

项凝玉笑着说:“奶奶说,让他们拿三家三甲医院的亲子鉴定结果来,如果拿不来还胡说八道,下次直接开打。那个老太太躺那儿耍赖,被顾村长带着几个人给拖到村外去了。”

顾颂义说:“我三叔说回去跟李高福他们商量一下,不行,咱们村弄一圈围墙,盖个寨门。”

卫不争说:“没那么夸张,他们以后估计不会再来了。”

顾颂义说:“不要低估人性的贪婪和丑恶。”

卫不争说:“如果他们不死心,盖了寨门也没用,他们可以在寨门外等着我。”

奶奶生气,看着自己还有一寸长的指甲说:“他们要是再敢欺负你,我就把他们都抓成乌冲族,黑乌冲族。”

一屋子人都笑了,爷爷笑着说:“黑乌冲族得阿危他爸抓,你最多能抓成白的。”

卫不争也笑了。

他最怕的就是这件事会让爷爷和奶奶多虑,现在看来,爷爷奶奶完全不在意,这就好,对于他来说,世界上没有比让爷爷和奶奶安心快乐更重要的事了。

两个人吃完饭没有直接回屋,而是又去了一趟寿星峰基地,古郎县不止宫奉民一个倚仗异能为非作歹的团伙,消灭他们得趁早,不然,不知道多少无辜百姓遭殃。

从基地回来,已经零点过半,两个人进了空间,都没有睡意,卫不争躺在青斐果树下,对沈危说:“想知道我的事吗?”

沈危把头枕在他胳膊上说:“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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