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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犯人釜鱼漏网 施囚妇狡兔投罗(2)

程谟向刘恭说道:“你这两个老畜生也可恶之极!我合你往日无仇,今世无冤,我合你是隔着一堵墙的紧邻,我没生意,一日有得饭吃,你升合不肯借我也自罢了;我向人赊升米吃,你老婆破了。我等了半日,再向人赊斤面吃,你这贼老忘八羔子又破了我的!”

看官听说:你想这刘恭两个雌雄大虫,岂是叫人数落、受人骂老忘八羔子的人?遂说:“没廉耻的强贼!有本事的吃饭,为甚么要赊人的东西,又不还人的钱价?叫人上门上户的嚷叫,搅扰我紧邻没有体面!是我明白叫他不赊与你,你敢咬了我的!我还要撵了你去,不许你在我左边居住哩!”程谟不忿,捏起盆大的拳头照着刘恭带眼睛鼻子只一拳,谁知这刘恭甚不禁打,把个鼻子打偏在一边,一只眼睛珠打出吊在地上,鲜血迸流。刘恭的老婆上前救护,被程谟在胯子上一脚,拐的跌了够一丈多远,睡在地上哼哼。程谟把刘恭象拖狗的一般拉到路西墙根底下,拾起一块捧椎样的瓮边,劈头乱打,打得脑盖五花迸裂、骨髓横流。众街坊一来惧程谟的凶势,实是喜欢这两个歪人一个打死,一个偿命,清静了这条街道。

程谟见刘恭死停当了,对着众人说道:“列位高邻,我程谟偿了刘恭的命,刘恭被我送了命,一霎时替列位除了这两害,何如?”众人说道:“你既一时性气做了这事,你放心打官司。你的盘缠,我程嫂子的过活,你都别管,都在俺街里身上。”程谟趴倒地,替众人磕了顿头,佯长跟了地方总甲去了。众人感他除了这刘恭的大害,审录解审,每次都是街里上与他攒钱使用。还有常送东西与他监里吃的。他的媳妇子虽是丑陋,却不曾嫁人,亦不曾养汉,与人家看磨做活,受穷苦过。程谟驳了三招,问了死罪,坐在监中,成了监霸,倒比做光棍的时候好过。

一年,巡按按临东昌,武城县将监内重犯佥了长解,押往东昌审录。别个囚犯的长解偏偏都好,只有这程谟的长解叫是张云,一个赵禄,在路上把这程谟千方百计的凌辱,一日五六顿吃饭,遇酒就饮,遇肉就吃,都叫程谟认钱;晚间宿下,把程谟绳缠锁绑,脚练手扭,不肯放松。程谟说道:“我又不是反贼强盗,不过是打杀了人,问了抵偿,我待逃走不成?你一路吃酒吃肉,雇头口,认宿钱,我绝不吝惜,你二位还待如何只这般凌虐?我程谟遇文王施礼乐,遇桀纣动干戈,你休要赶尽杀绝了!”张云、赵禄说道:“俺就将你赶尽杀绝,你敢怎么样?”程谟说道:“谁敢怎么样的?只是合二位没有仇,为甚么二位合我做对的紧?”张云对赵禄道:“且别与他说话,等审了录回来,路上合他算帐。‘鼻涕往上流’,倒发落起咱来了!”

到了东昌,按院挂了牌,定了日子审录。张云、赵禄把程谟带到察院前伺候。程谟当着众人就要脱了裤子屙屎。众人说:“好不省事!这是甚么所在?你就这里屙屎!叫人怎么存站?”程谟说:“你看爷们!我没的不是个人么?这二位公差,他不依我往背净处解手,我可怎么样的?”别的解子们都说张云、赵禄的不是:“这是人命的犯人,你没的不叫他屙屎?这叫他屙在这里,甚么道理?”张云见众人不然,同了赵禄押了程谟到一个空阔所在解手。

程谟看得旁边没有别人,止有二人在侧,央张云解了裤,墩下屙完了屎,又央张云与他结裤带,他将长枷梢望着张云鼻梁上尽力一砍,砍深二寸,鲜血上流,昏倒在地。赵禄上前扯他的铁锁,程谟就势赶上,将手扭在赵禄太阳袕上一捣,捣上了个碗大的窟窿,晕倒在地。程谟在牌坊石坐上将扭磕开,褪出手来,将脚上的铁镣拧成两截,提起扭来望着张云、赵禄头上每人狠力一下,脑髓流了一地,魂也没还一还,竟洒手佯长往酆都去了!程谟手里拿着磕下来的手扭做了兵器,又把那断了的脚镣开了出来,放开脚飞跑出城。

有人见两个公差打死在地,一片长板丢弃在旁,报知了武城知县。差人察验,知是走了程谟,四下差人跟捉,那有程谟的踪影?只得禀知了按院,勒了严限拿人,番役都上了比较,搜捕的万分严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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