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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因其带有异香,就认为它是像黄精、白术一类的药材。

农户知道马家老太太信佛,就将这根茎送来,想换些银两。

马母一向虔诚,供奉佛祖四时鲜花鲜果不断,更舍得花钱购买一些珍稀的东西供奉,知道的人不少。

果然不出所料,马母爽快购买了根茎,并将它供到了佛前。

此时,狂热信徒马母的佛堂已经有十几尊佛像了。

平时佛堂的打理都是大女儿负责,如果用佣人,心不够诚,马母唯恐佛祖怪罪,而她自己因为年龄老迈,力不从心,只好委托给孙女。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女儿便见到一位穿白衣的俊朗男子经常步履轻盈地出入佛堂,其人不过二十余岁,生的俊眉朗目,风度翩翩。

大女儿情窦初开,偷偷喜欢上了白公子,而且她发现,庄子里似乎只有她发现了白公子的存在。

大女儿难得见到外男,现在见了这样一位优秀的男子怎能不心动,不行动呢?她偷偷跑去告白,经常纠缠白公子,一来二去的,两人就好上了,大女儿竟然还有了身孕。

有一次,马县尉的妻子来庄子处理庶务,留饭的时候厨房殷勤地上了道清蒸鱼。

哪知道,一同用饭的大女儿呕吐不止,马妻大惊失色,断定女儿有了身孕。

再三盘问大女儿,大女儿才说了实话,告知了白公子的存在。

妻子又将这怪事告诉了马县尉,夫妻二人都很震惊。

此后,马县尉便让家丁偷偷在佛堂守了数日,但没有人见到白公子。

马县尉心下忐忑,想来想去找不到异常,就想到了那条奇异的根茎。

他于是去了佛堂,想将根茎烧毁。

哪知根茎好像知道来者不善,不等他拿起,竟然化作白鸽飞走了,往日散发异香生机勃勃顶着芽苞的根茎也变得腐朽不堪。

这之后,白公子再也没有出现过。

后来,十月孕满,大女儿产下了三节细小根茎,同原来的那根极为相似。

他惊骇不已,就烧掉了,灰烬洒在了荷塘里。

你以为马家的奇事就完了吗?想得太简单了。

大女儿发生这样的事情让夫妻二人很是担心,唯恐传出去,坏了名声,便将她禁足在城里家中,不再让她到庄子来。

发生这样的事,马县尉夫妇当然不敢让马母知道,就换了小女儿来陪祖母。

想比文静的大女儿,小女儿活泼好动。

有一次,在庄子外的河边见到村人卖河鲜,其中一头磨盘大小的鼋奄奄一息,她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就买了下来,放在庄子里的荷塘里放养。随后更是把这件事忘了个精光。

春天的时候,全家到庄子踏春,晚上家里人聚在一起在灯下数钱玩,忽然从灯影里伸出一双手,道:“给我一两银子。”

众人面面相觑,很是害怕。

那手又发声道:“不要害怕,我是你家小女婿袁郎,借一两银子做生意,好早点来迎亲。”

此时,小女儿十四岁,尚未定亲。

众人一听更怕了。

不过,小女儿胆子大,就丢了一两银子过去。

那只手拿了银子之后便消失了。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一周后的晚上,大家正在榕树下闲聊,树影里又传出袁郎的声音:“泰山泰水,我借的一两银子已经赚了两百两,现在把借来的还给你,再给娘子一百两,好买些胭脂水粉。”说着,几锭白银被丢到跟前。

众人数了数,恰是一百零一两。

小女儿将一百两银子收了起来。

后来,家里人晚上不管是打牌也好,投壶也好,总有自称小女婿的袁郎凑趣,家里人不再害怕。

袁郎还经常在家里人玩闹时插嘴,更是在他们吵嘴时温言相劝,众人慢慢习惯了他的存在,袁郎更是时不时送些银两给小女儿,让她买针线、布匹、首饰,很是殷勤。

只有马县尉心下发慌,唯恐又是一个白公子一样的怪物。

马县尉私下问小女儿,有没有见过袁郎,小女儿失口否认。

但前不久,小女儿突然晕倒,请大夫诊断后,被告知中邪。

马县尉夫妻反倒松了口气,至少没有像大女儿怀孕那样不堪。

知晓了病因,马县尉才决定适当时机找人驱邪。

等讲完经过,他还抹着眼泪感激地对袁朗道:“多谢大人体恤,请来了无花大师来此,卑职感激不尽。”

袁朗满身不自在,心里更是气炸了,感情那邪物竟然自称“袁郎”,简直是挑衅!岂有此理。

眼珠一转,忍住怒气,他又想,该不是老马这厮指桑骂槐、含沙射影吧?

李真却有不同看法,如果袁郎就是池塘里那只老鼋,马家是不是风水不好,才招了这么多怪物?

这个大宋有猫腻,不仅老鼠能化人,还有不知什么品种的根茎能化人。

至于老鼋,不管能不能化形,最起码他会说话,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袁朗不解,疑惑马县尉为什么不在袁郎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就请人驱邪,非要等到女儿受害。

卫文却道:“或许见对方没有恶意,更是给了不少银两的缘故?”

袁郎反倒想的有些多,这马县尉如此说,难道是为家里那些多出俸禄数倍的财物所找出的托辞?如此便可脱罪?呵。

听完事情的经过,李真便知道该自己登场了,道了声“阿弥陀佛”,示意马县尉,要前去小女儿养病的地方除邪。

马县尉忙答应了,面上还带着几丝惭愧懊悔。

几人穿过中院,顺着抄手游廊到了后院小女儿住的静园,小女儿正躺在一张榻上,昏昏沉沉不省人事。

李真走进,掀开她的眼皮看了看,又把了把脉,才道:“确实是中了邪。”缠绕不断、青色发乌的气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妖气吧。

李真没不多话,而是盘腿而坐,数着右手握着的念珠,念起经来。没有什么不是佛光能解决的,一遍诵经不够,那就再来一遍。

随着念经声此起彼伏,昏迷着的小女儿突然挣扎起来,口中不停发出“嗬嗬”之声,额头更是布满汗珠,面色惊恐不安。

见她反应剧烈,念经声更大了,但是不管小女儿如何挣扎恐惧,双眼始终没有睁开,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绳索牢牢捆住。

袁朗看了一会,有些失望,与想象的火光直冒大杀四方的斗法完全不同,不由打了个呵欠。

若他有神识,便会看到不同景象。小女儿身上确实被绳索所捆,只这绳索是金黄色的,由念经产生的金色声波汇聚而成,并随其强度变化尺寸。随着金色声波进入小女儿眉间神府,有丝丝青色气体不断逸出,最后汇集成一团,落在小女儿腰间一个荷包内。

李真自然看到了这一幕,不由暗想,荷包内难道有妖丹?还是老鼋所送其他物件?不知道他是有备而来还是意外为小女儿所救以身相许的报恩,跟那白娘子似的。话本里不是整天都在些妖怪以身相许以报恩吗?

等小女儿身上再没有青气逸出,神情逐渐平和下来,李真便停下了念诵经文。

他将马县尉着人奉上的茶水喝了两碗,才对马县尉道:“将令爱腰间的荷包解下,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马县尉妻子忙上前,将荷包取下,拉开松紧口上的带子,发现里面只有一把钥匙,似木非木,似石非石。

马妻忙将钥匙呈给李真。

李真看了看,念了声“阿弥陀佛”,又道:“还请到令爱房中查找是否有相应的箱子或者盒子。”

马妻忙去了女儿的房中,一阵翻箱倒柜,最后捧着一个首饰盒大小的木箱返回。

她对着李真恭敬地道:“大师,是这个箱子。”

“打开看看。”

马妻也不犹豫,将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转,只听“咔哒”一声,木箱上挂着的铜锁开了。

将锁头取下,掀开木箱,发现里面都是银两,“这……这莫非是袁郎送给小女的银两?”她惊慌地道。

李真站起身来,走到木箱前,从随身携带的囊袋中取出一个银盘放在箱子边,又取出一副薄如蝉翼的手套戴上,将银子一块块捡出,放入银盘上。

说来也怪,也不知道那银盘是是什么材质,银子居然如同冰块一样融化了,只是并不是化为水,而是云雾状絮状的东西,颜色也由银白变成了青色。

这数团絮状的东西慢慢相融,渐成一体,又不断向内收缩挤压,最终变为一个鹌鹑蛋大小的黛青色圆球,看着颇类实体。

袁朗看得眼睛眨也不眨,这是什么玩意?

此时,李真又拿出一只纸质小鸟,嘴唇翕动,小鸟随之飞了起来,啄起银盘里的圆球就往室外飞去。

李真高声道:“跟上它。”

众人忙不迭地奔出门外。

只见纸鸟稳稳飞在半空,直直朝着前院而去。

出了前院,又飞向荷塘,直到停在一片荷叶之上。

李真双足轻点,轻飘飘停在旁边一片荷叶上,口中道:“阿弥陀佛,就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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