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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三章 只恐烂柯人到

夜已深。

醉仙楼的丝竹管弦没有中断的意思,宋允也仍旧不见踪影。

初新坐在板凳上,翘着二郎腿,满带着等待的迹象。

露白望见他瞧向舞女的贪婪目光,忿忿道:“这样的舞蹈很好看?”

初新信手拿起一杯酒,仰头喝尽,回答道:“舞美,人更美。”

舞娘在人群中央扭动腰肢,身位交错穿梭,她们的脸上沁满汗珠,却是说不出的娇嫩艳丽。

露白很不喜欢这个充满暗示和挑逗的地方,不喜欢眼神迷离的看客,也同样不喜欢回旋舞动的女人。她说:“她们或许也是孤女,或许是被卖到醉仙楼来帮宋老板挣钱的,你却有心思在这里看她们跳舞。”

她自己也是孤女。她很讨厌那些控制弱者命运的人,也很讨厌甘愿被命运摆布的弱者。

初新放下酒杯,淡淡道:“她们在醉仙楼挣得应该不少。”

露白抓起初新放下的酒杯朝地上掷去,生气地说道:“这不是挣得多不多的问题。”

地上没有发出酒杯碎裂的声音,或许是因为铺着名贵的波斯地毯,或许那酒杯本身是上好的玉石所制。

“挣得多些,她们就能早日摆脱这样的生活,早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初新笑嘻嘻地望着露白。

他的手里轻握着露白扔掷的酒杯。

虽然他自己也不能确定,那些为生活劳碌奔波甚至出卖健康和尊严的人能否过上想要的生活,他也不期望三言两语能让露白转变看法,可他还是宁愿相信每个努力的平凡人都有闪光的明天。

露白还想再说什么,有个侍仆来到初新和露白跟前,问道:“二位找我家主人?”

初新点了点头。侍仆用一种一百个人看到,九十九个会满意的笑容解释道:“我家主人已走了,今天不再出现,但明天一定会来。”

露白恰好是那一个会生气的人,可刚想生气就被初新按住了。初新同样微笑着回答侍仆:“那好,我们就在这里等他。”

侍仆的笑意变得很怪异,好像在好奇难道面前二人要在醉仙楼睡上一晚。

要知道,醉仙楼不是酒馆旅舍,是找乐子的地方。找乐子的地方向来有个规矩——不能过夜。一过夜,乐子大概率会变成麻烦。

可醉仙楼的主人同样规定,不得驱赶客人,只要来客愿意,待多晚都不成问题。侍仆只能离开。

三杯淡酒下肚,初新打开了话匣子:“这么说,你也参与到了这场赌局之中?”

露白点点头。

初新压低声音,又问:“你坐在今晚的圆桌边上?”

“我是站在圆桌边上的,坐着和站着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这和老人的说辞吻合,能坐在圆桌边上参与赌局的,都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千金会中究竟有哪些人?”

“我只能告诉你,他们中很多人在二十年前都是武林的不败神话。”

说起不败神话,初新立刻想起了他的剑术老师,可天下之大,不败者又何止一人而已?

“你怎么也会栽在他们手里?”

初新总算问了一句关于露白境况的话,原本闷闷不乐的露白似乎有了些回应的兴致:“因为元欢死了。”

初新想不明白元欢的死和露白参与到千金会的赌局里有什么联系。他只能追问。

可露白忽然变了脸色,不愿再吐露半个字。

话说半句总是让人格外心痒,初新却不再纠缠。他心里对任何事都有自己的分寸,别人不愿意做的事,他绝不会强迫别人,可他心头萦绕的疑团却仍是无法解开。

神秘的三间大屋子,和蔼的老人,发出怪声的房室,圆桌和赌客……更不用说突然出现的穆越兰和露白。

在他与老人告别时,他收到的指示是:自会有人告诉你下一步的安排。

那个人又是谁,会在何时何地出现?

他只能举杯,饮尽。人在困窘时能做的事情本就不多。

有个人唤起了他眼中的光芒,一个背三把剑的人。

这个人走路姿势僵硬,上半身在行步时就好像一块风干的木头。他从一间屋子中走出,而那间屋子正是初新记忆中自己曾寻找过的。

“今夜的怪事可真多……”初新嘀咕了一句,立刻从座位处飞身而起,三步就踏上了二十来级的楼梯,横立于目标身前。

他眼中的目标正是那个背三把剑的人。

“喝酒吗?”初新寻不到合适的开场白,只能将右手弯成酒杯状,问道。

“我不认识你。”那人冷冷地拒绝道。

“可我却认得你。”

“认得我的人,往往都想杀我,”他的态度依旧倨傲,“你想不想?”

“我不想杀你,”初新摆了摆手道,“确切地说,我不杀人。”

“那就快让开。”他在警告,声调却没有太大的起伏。

他始终平视着初新,眼神稳定得就像他的双手。

他佩剑,佩剑的方式不同寻常。他浑身散发的,是一种初新从未领略过的杀气。

他身上的杀气不仅可以吞噬他的对手,好像还能摧毁他自己。

“你能用三把剑?”初新无视了他的警告,提出了自己所关心的问题。

“不能。”

这个回答显然让初新很失望:“那你为什么要背三把剑?”

“因为我非这么做不可。”他说的话颇难解,初新简直连一个字也听不懂。

“你一直在那间屋子里?跟你进去的那些人呢?你为什么让他们散布流言?”初新不再深究剑的事情,而是一口气问出了他心中的问题。

“你很烦。”

复杂的一系列疑惑,他用三个字就打发了。这回初新却并不想轻易放过他:“既然你不说,不如我自问自答。”

他抱臂。

他抱臂的姿势很奇怪,分不清左臂右臂哪条在前。他的身体左右对称,两边似乎全无不同。抱臂便是在示意初新说下去。

“虽然我不清楚那间屋子有怎样奇特的布置,可我明白一件很重要的事——你也是赌局中的人……”

提到“赌局”,背三把剑的人眼里还是起了一丝波澜。

那抹异样的神色,让初新更加笃定了他的判断:“那些要命的言论只是赌局中一方的试探罢了,为的正是瞧瞧另一方的应手。”

“此话怎讲?”

“看来你终于愿意和我说些话了,可巧合的是,我却不想和你再说下去。”

吊胃口的人事初新今天已见识得够多了,初新决定也吊吊别人的胃口,所以在说完这番话时,他就已转身准备下楼。

身后剑来。

先于利剑刺来的是两股剑气,剑气有时比利剑还要伤人。

这两股剑气纠缠环绕,似能封住敌人任何反击的路线和出手的角度。

但初新终究非同一般,如此危急时刻,他却从容地向后一靠,朝剑的方向迎去。

这分明是找死的一手,可偏偏他没死,活得好好的,两柄利剑却已被他用肩膀击落。

转过身,初新重新面对着背三把剑的人。此刻他背上却只留下了一把剑。

“拔你的最后一把剑,或者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都告诉我。”

这是警告。

“这把剑是拔不出来的,我也绝不会告诉你任何事,因为这两者的结果是相同的。”

初新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有懂,问道:“拔出第三柄剑,你就会死?”

“是的,当第三柄剑出鞘时,我的生命也将完结。”

他的额头有汗,衣衫单薄。他将衣服解开,褪下,背对着初新。初新的瞳孔收缩,胃也跟着收缩。

他的脊柱用匪夷所思的形状弯折着,维持他上半身平稳的,恰好是那柄已镶嵌于他身体中,被绑了个严严实实的剑。剑锷和剑柄抵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脖颈。

这剑拔不得。一旦拔了,或许他的脑袋就会像被拦腰砍断的巨木般,与身体错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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