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菲鸢就回来了，脸儿红红的，眼也红红的，约莫是又偷着哭了一顿。
谢凝筱刚好用完饭，便由她收拾了碗筷，再摆上花茶果盘。
“菲鸢，你不必在这儿陪着我了，我没什么事需要你做。你自己去玩吧。”谢凝筱喝着花茶，惬意地靠在葡萄架下吹风。
听到她的话，菲鸢又露出了犹豫的表情，但没再说什么，竟是转身取来针线笸箩，坐到我下首绣花。
这丫头倒是个实诚的，让她去玩，竟是这样个玩法。
谢凝筱未料想宋朝大家闺秀的日子，竟这样无趣，遂勾着菲鸢闲聊：“菲鸢，你能跟我讲讲你的事吗？”
“小的的事？这……”菲鸢面带惊讶。
“对呀，讲讲你的事吧。”我鼓励地看着她。
“这，好吧。小的是京郊小柳村人，家中有二老和小的姊妹三人，小的行二。前些年，中原动乱，战火纷纭，家父、阿姊死于战乱，家母失散。小的无奈之下，只好带着小妹，卖身糊口。”菲鸢说得心酸，兔儿似得又红了几分眼睛，说到难过处，也将针线活停了下来。
谢凝筱看得心酸，把她搂入怀里，轻轻拍抚。菲鸢这个年纪，若处在她的时代，正该是和父母叛逆的时候，谁想，她竟遭受了这些生离死别。“菲鸢，你若愿意，不如以后叫我姐姐吧。”
“娘子，这，这不成体统啊。”菲鸢动情道。
“嗯……没事的，私下叫叫，不会有事的。”谢凝筱摸摸她的头，语带温和道。
“娘子，您，变了呢。”菲鸢微咬唇，眼含孺慕。
谢凝筱心下一惊，担忧露陷，面上却不显分毫，淡笑道：“怎么？你家娘子我想开了。想对你好，不好吗？”
“没，没有，娘子，您这样很好。”菲鸢面带急切，怕她误会。
“那正好。现在，就你我两人，你还不快改口试试？”谢凝筱又揉了揉她的发顶。
“嗯……姐、姐姐。”菲鸢糯糯地喊着，甜腻腻地笑了。
“乖。”我看着她的笑脸，恍惚着又想起了另一个曾甜腻腻地喊我“姐姐”的人，只是那人后来……
“姐姐，您在想什么？”菲鸢见她发呆，出声问道。
谢凝筱抬眼看看她，笑道：“没什么，对了，菲鸢你不是说你还有个妹妹吗？她在哪里啊？”
“她，她年纪尚小，现正在伙房打杂，每月领百文银钱，乖巧听话得很。”菲鸢说到自己的妹妹，立时眉飞色舞起来。
谢凝筱看着好笑，心上浮出个主意：“这样吗？那你晚些领她来我房里，我看看她是不是真那么乖巧可爱。”
“好，小的掌灯时带她来见娘子。”菲鸢乐呵呵地答应了。
“又叫娘子。”谢凝筱嗔怪地瞟她。
“嘿嘿，小的，这不一时改不过来嘛。”菲鸢讨好地笑着，古怪机灵得，哪见之前的怯懦胆小。想她一个小女孩儿，童真的天性也是被压抑着的吧。
谢凝筱点点头，略觉疲乏，遂浅笑：“菲鸢，你且去玩，我歇歇。”
菲鸢乖巧地点头，取来凉扇为她打着，她本想劝菲鸢也歇歇，却抵不住困意来袭，昏昏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