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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等待

六月八号,下午17:00最后一科英语考试结束。

温遇放下手中的那只签字笔,她知道,这个终于来了的毕业季,是她温遇期待已久的时刻。

这一年,她刚好十八;这一年,是她认识黎靖的第十一年;这一年之后的每一年,她都要让自己每一分每一毫的喜欢,都坦诚、鲜活、真切且勇敢。

没什么意外的,温遇留在本市大学,而当初说要去北方的杜瑾月也留了下来。

两个人不在同一所学校,去彼此那里约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算不上远。

温遇慢热,除了寝室的女生,她花了很长时间才和班上的同学大致都有了些交流。

因为是工商管理专业,班上的男女比例还算是均衡,这是温遇比较喜欢的一个状态。

住校后的温遇刚开始有些不习惯,她只有晚上跟杜瑾月聊天的会说到自己的不适应。

特别一到晚上的时候她就开始想家,想黎靖。但这都不能说。

听杜瑾月的语气,似乎她过的还不错,适应能力比温遇强了很多,温遇也知道,这或许才是杜瑾月喜欢的。

好在寝室的人都很好相处,一共四个人,她睡在下铺,宿舍按时熄灯后,她躺回床上,拿出手机,编辑

好短信,确认一遍后,再发送出去。

这是她上大学后的每晚都会做的事情,黎靖有时候会简单的回复,有时候不会。

温遇也不在意,短信的内容也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小到连食堂的饭菜都做些什么这种事她也会说。

说起来,温遇和黎靖之间,除了捅破那层纸而却毫无进展的关系之外,一切都平静如初。

事情的发生,那都是立冬之后了。

周五上午只有一节课,刚下课,温宥林就打了电话进来,告诉温遇她和黎诚会出差一个星期左右。

温遇放学后,还是去了荀园。到时,下午三点多,天气不算很冷,只是微感凉意。

门铃按了很久赵阿姨才来开门,温遇还没来得及开口,赵阿姨就将她拉进来,压低了声音。

“小遇,你来的正好,老爷子和黎先生早上闹了不快,现在正坐在客厅看报,看了一上午,连早饭也没吃,你去看看吧。”

温遇有些惊异,在她记忆里,黎靖一向是十分尊重他父亲的,也不曾见过父子俩闹什么矛盾。

“小叔上班了吗?”

赵阿姨说是,温遇点头,走进了客厅。

果然,黎耀文拿着报纸,怕是也没看进去,脸色看起来阴郁寡欢。

“爷爷!”

黎耀文这才放下报纸看向已经在他旁边坐下的温遇,脸上总算是有了一丝笑意:“小遇,今天是周五没上课吗?”

“今天课上完了就回来了,爸妈出差,我一个人在家很无聊,过来看看爷爷和小叔!”

黎耀文让赵阿姨泡了杯玫瑰茄,温遇突然想起赵阿姨说黎耀文没进食,进门这会儿她也不敢多问。

等赵阿姨将玫瑰茄端来时,她才开口道:“爷爷,我中午饭还没吃,现在有些饿了。”

赵阿姨自然明白温遇的意思。

“小遇,我去帮你做点吃的吧。”

温遇站起来:“不用了赵阿姨,我自己来就好。”说完又望向黎耀文:“爷爷,我自己下厨,你陪我吃点好不?”

到这儿黎耀文自然明白温遇知道了他和黎靖的事,他望了赵阿姨一眼,也没拒绝温遇的好意。

顾及黎耀文早饭和午饭都没吃,温遇做的很清淡,两人都没什么胃口,都是为了对方的一顿饭,很快就结束。

黎耀文是真的有些累了,他吃完就上楼休息去了,温遇想,这老爷子心情沉闷到了极点。

晚饭时间,黎靖没有回来,黎耀文看起来也不在意,只是不停的给温遇夹菜,自己还是简单吃两口后,就放了碗筷。

温遇有些失措,晚上十点半,她上楼见黎耀文的书房还亮着,她转身下楼热了杯牛奶,才又上去。

轻扣门,一会儿后,才传来黎耀文的声音,她推开门,走路的脚步很轻,很快就将温热的牛奶放到了黎耀文面前。

黎耀文看着温遇,他知道她向来温顺乖巧,是个暖人的孩子,可惜小时候的遭遇令她多了几分沉郁,不然,这该是个机灵的女孩子也不一定。

“小遇,你觉得你小叔是怎样的一个人?”

温遇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但她还是老实回答。

“小叔性格冷漠了些,但是他对身边的人都很好,特别是爷爷您,所以不管因为什么,您都不要跟小叔生气。”

黎耀文惆然苦笑,眼睛眯的只剩一条缝,尾脚深深的皱纹,看起来,他已经很疲惫。

“小遇,你小叔恨他母亲,这是个不能触碰的话题。”

温遇明白了,看来父子俩因为他母亲闹了不快,只是这么多年,也不见他们提过黎靖的母亲,现在怎么就这样了?

他恨他母亲吗?她也是很恨她那个妈呢?

黎耀文叹了口气,不再继续说,只是让温遇早些睡觉,温遇又说了几句宽慰的话,才走了出去。

凌晨一点多,温遇回到客厅打开电视,怕吵到黎耀文,她把声音开的极小。

是一部肥皂剧,温遇本不怎么看电视,无非就是失眠后的随意之举,她看的并不走心。

只是,她没想到,黎靖这时候会回来。

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再到黎靖本人已经站在她面前,温遇都有些处于游离状态。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看电视?”

听到他开口,温遇才平稳了下呼吸:“睡不着。”

黎靖没说话,只是将脱下的外套往沙发上一搭,然后坐下来往后仰躺着,闭上眼,也不再说话。

温遇知道他喝了酒,从他进门那一刻她就闻到了酒味。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黎靖一直没动,温遇以为他睡着了,她关掉电视,走到黎靖面前,就那么站着,仔仔细细的看他眉眼,一遍又一遍。

她就那么看着他,竟会感到心疼,温遇觉得他是孤独的,那一刻,她会觉得,她和他,其实是一个世界的人。

附身,越来越靠近,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但那一刻,她就是想那样做了。

当她嘴唇离黎靖不过两厘米的距离时,他忽然睁开了眼睛,温遇有些被吓到,却并没有后退。

不过停顿了两秒的时间,温遇眼睛一闭,终于感受到唇上他温凉的气息,带着浓烈的酒香。

只是这样,她就觉得,自己大概也会醉了。

黎靖因为微醺,反应慢了半拍,等他想到把温遇推开时,她已经转而环上他的腰身。

“我爱你,这是真的!”

后来的黎靖再想起,他想,他没再推开温遇并且让自己任由沉沦于这本是不该开始的感情,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吻,让他筑起的防线,崩塌了。!

“等等,温遇,再等等!”

等她在这尚小的年纪,慢慢到知晓世间冷暖、直至会遇到她生命里最好的宿处,而他与她,可能是人生百态中,曾绚烂的一道光。

她可以还不明白,可他不行。

他与她差了四十四个季节的距离,他已经二十九岁,早已经过了天真和不顾一切的年龄。

对温遇有感情吗?答案是肯定的。他在很多个夜里无数次的想过自己对温遇的感情。

他黎靖从不愿逃避自己,这件事,算是他有些失了勇气,不为其他,只为这不够仁慈的世道。

他怕温遇在他世界的方圆几里,不曾看见有那么一些人,与她年龄相仿,会谈笑风生、单特孑立。

只要选择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一人都不会有世俗的碎语,她会一切安然无恙。

等她,等她足够确立初心依旧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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