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么？”顾无双顿了顿才又道：“我有些乏了，顾侧妃若没有别的事情了，就请自便！”
顾无暇这辈子还未曾被人这么下面子，可是谁让她现在只是侧妃而已，抿了抿唇：“那我先告辞了！”说罢便直接转身离去。
待人走后，顾无双这才将身旁的人唤了进来询问道：“今个顾侧妃过来，可曾问了些什么？”
小宫女想了想道：“顾侧妃过来，曾询问过南安王的近况，还问王妃何时启程？”
“没有别的了”顾无暇道。
“没了”小宫女还特地回想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
顾无双眉头轻蹙将人挥退了下去，轻轻靠在榻上，面色晦暗莫名，她就说顾无暇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她所做的每一步都是有目的。
这一次前来见自己，怕是就是听闻了在皇陵发生的事情，想探听她的想法，若是以前顾无双绝对没有这么快反应过来，现如今看得多了，自然想多了，别看她今天占了上风，这一切全都是顾无暇小瞧人，还把如今的自己当成以前的顾无双。
而且今天的试探，也让顾无双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顾府失火一事绝对与顾无暇脱不了干系，其实当天海贵妃所说的情况肯定没有顾无暇说的详细。
而且顾无暇越是如此作态，就更惹人怀疑，只是也就如她自己所说，事已至此她就算知道此事是顾无暇所为，又能怎样。
其实她和顾无暇算是一路人，只是她做不到如此狠辣而已。
如今京城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她也该准备启程回南安了，只是这临行前，她还得去一个地方。
是夜，文宣王刚回王府，就见莫白前来传禀说是世子回来了，正好这一切事情都源于枫叶林，他正好要询问个清楚。于是偏让人传唤世子前来书房觐见。
长孙玉傍晚才到了京城，那个时候送灵的队伍早已回来了，四皇子登基的消息也传了出来，可是直到是夜都未曾见到自家父王的身影，长孙玉怎能放得下心，就在他想要出去寻找的时候，莫白就过来传话了。
“父王”到了书房门口，长孙玉轻唤出声，却久久未曾有回复，静的好似只有他的回声一般。
原本想敲门，可手刚一碰上门就被打开了，看样子并未上锁，殿内一片黑暗，不像是有人的样子，可是莫白刚才所说父王就在书房等着。
长孙玉双眸微敛，想了想终是踱步走进了内室，透着窗外的月光隐约可见坐在书桌前早已睡着的人。
不经意扫过那鬓角的银发，长孙玉眼眶莫名有些酸涩，放轻了脚步声，坐在了一旁。
依稀还记得小时候，长孙玉本就体弱，常年喝药，也没有与他要好的伙伴，文宣王妃每次见他总是以泪洗面，那样只会让长孙玉觉得自己好没用，总是惹母亲伤心。
文宣王却不一样，经常搜罗一些好玩到王府，也不端架子经常和他一起玩，在外的文宣王严肃，谁也不知道他把仅存的耐心与欢乐都给了自己。
渐渐他长大了，而曾经为他遮挡风雨的人也老了，现在不是应该换他来位其遮风挡雨。
长孙玉想着想着，并未发觉那睡着的人儿已经醒了，直到文宣王出声，他才回过神来。
“怎地来了也不叫醒本王，这灯也不点”文宣王边说，便取出火折子点亮烛火，这才看向对面的人。
“回来了就好，这些日子在外面没少受什么罪吧！”文宣王踱步走了过来，拉过凳子坐了下来。
长孙玉微微敛眸遮住早已微红的目眶：“让父王担心了，是儿臣的不是！”
“你失踪的消息本王并未告诉你母妃，这些日子她没见到你，整日都在念叨，你今个回来可去见过她！”文宣王询问道。
长孙玉点了点头：“母妃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想必再过不久就能好起来！”
“但愿吧！”文宣王面色晦暗莫名。
文宣王妃的病也是他的心结，王妃的病症是生产时留下的后遗症，受了凉风寒入体，这些年时不时就会复发，前几年还好些，可是随着年纪大了，这身子越来越差。
去年那场雪足足下了两个多月，气温普遍比往年要冷得多，王妃的风寒之症一发不可收拾，来问诊的大夫都曾私下告诉他，王妃时日无多了，也就这个把年头。
这件事除了文宣王无人知晓，长孙玉当然也不会知道。
文宣王敛了敛心思，这才询问出声：“那一日在枫叶林究竟发生了事情，为何玲珑玉牌会丢落在那里！”
长孙玉早已将失踪后的事情从莫白哪里打听的差不多了，而且此事在他看来的确有些不对劲，想了想终是如实告知。
“你是说那些人是追杀顾婉瑜的，而不是大皇子”文宣王面露震惊。
长孙玉点了点头：“那些人紧追这瑜儿不放，儿臣赶到的时候大皇子已死，可那黑衣女子却还是不愿放过瑜儿，步步要致瑜儿与死地！”
文宣王面色有些难看：“本王本以为这一切都是源于大皇子，却没想到会是因为顾婉瑜，这个女子可真有些不祥！”
“父王，瑜儿好歹也唤你姨丈，是我的表妹，你怎能如此说她，这背后之人武功高深，瑜儿回京不久，怎会惹上如此凶狠毒辣之人，儿臣猜测这背后之人想必是冲着长安王府和顾府去的！”长孙玉眉头紧蹙，解释道。
“你这理由虽然看似有道理但未免还是有些牵强了，先不论此事究竟是何原因，当初大皇子被杀事情一出，风掌印便直接到了文宣王府，此事必然瞒不住，海贵妃等人本就和文宣王府不对付，此事又给了他们借口，四皇子如今登基，本王怕文宣王府会出事！”文宣王甚是担忧道。
长孙玉甚是愧疚：“这一切都怪儿臣，请父王责罚！”说罢便起身跪了下去。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文宣王急忙扯起长孙玉。
这些日子调养长孙玉身子早就康健了不少，文宣王的力气自然比不上他，如何能拉得动？
见他如此执拗，文宣王不禁摇了摇头：“本王从未怪过你，你让本王怪你什么？怪你不该去救人么？眼下说这些都是无用，这些日子本王处处反对四皇子登基，如今怕是再难打消海氏对文宣王府的忌惮！”
“既然无法打消，何不顺气自然，只要我们文宣王府行得正坐得直，不让他们抓到把柄就好，再者说我与父王都不在朝堂任职，新帝要找错，怕也不是那么好找的！”长孙玉神色冷清，一一分析道。
文宣王轻笑道：“玉儿你还是有些嫩，无错可以制造错，更何况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文宣王好歹也是**罔替的宗亲，新帝刚上位根基未稳，决不会在这个时候对我们动手，要是父王不放心这一段时间我们可以暗自筹谋，积攒实力，即使有一日正面对抗，也有自保的资本。”长孙玉建议道。
“你想要做什么？”文宣王心下大惊，实在不敢想象这话是由自己的儿子说出来的。
长孙玉神色清冷，语气一如既往平淡：“父王以为儿臣想要做什么，不为荣华富贵，只求自保，凡事都要未雨绸缪，明明知道新帝对我们不满，难不成我们还要任人宰割么？”
一时间，文宣王被震得都说不出话来了，这些想法他不是没有想过，但都被他狠狠压抑了，因为这一旦传扬出去，那文宣王府便会被染上污名，他不能给长孙氏蒙羞。
只是不可否认长孙玉说的在理，若是明知道新帝对自己不满，迟早会动手，若是什么都不做，那还不如自行了断来的痛快不是么？
“此事容本王想象，这些日子你好好在府里休息！”文宣王瘫坐在椅子上，挥了挥手道。
长孙玉知道自己的父王的个性，论心机智谋一点不输先帝，只是这性子就是太迟疑优柔寡断，不能逼得太紧，只得起身：“父王早点休息，儿臣这就先告退了。”
其实长孙玉原本还想说一下顾婉瑜的事情，只是回头看到文宣王此时的样子，便再也说不出口，提步而去。
走到岔路口的时候，原本想着去看看顾婉瑜，可如今天色已晚，心想怕是人早就睡了，于是便收回了迈出去的步子，转了方向。
殊不知这一步迟疑将是错过了一生。
文宣王府偏殿内，顾婉瑜坐在殿内，一直瞅着外面，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眼中的希冀渐渐黯淡无光。
伺候在一旁的侍女询问道：“姑娘，时间不早了，可是要休息？”
“好吧！”其实顾婉瑜早就有感觉长孙玉今晚怕是不会来了，只是知道归知道，当真正发生了后才知道心中有些难受。
这陌生的环境让她隐隐有些恐慌，这是人对于陌生的地方产生本能的情绪，好在顾婉瑜很快接受了事实，洗漱过后便躺上了床上准备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