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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静夜

伯中只带了杨曦一人进城,商人装扮。杨曦自觉光荣,又有些害怕,他还没怎么单独和将军相处过,虽比自己年纪要小很多,却自带戾气,让他平生出惧怕。

只以为查看军情,却没想到伯中去了当铺,连着几家,都没有问到红宝石头面。他后知后觉虽然将军放了几个小兔崽子,却想把头面找回来。

“这东西一看就是戏子用的,又是紧俏货,这里京城,恐怕到了当铺,就被人买走了,不如去戏园子走走,问问有没有新入手的头面?”

伯中笑笑,“不必了,不过是随便问问。”抬眉,“可爱看戏?”

杨曦说到这个兴奋极了,从京城四大小生讲到江南的大武生,看来是个武戏迷。但对青衣花旦尔尔。

京城的戏楼极多,二人没要包间就在大厅的一角坐定,台上正是一出伤春悲秋的送子出征戏码,怎是应景,杨曦看的入迷,手指在桌上点着,伯中却毫无兴致,他很少听戏了,也不排斥,到没那份矫情。

这戏老旧,下面没多少人,也不知班主怎么就选了这个不卖座的戏。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进的不高档的园子,就是市井堂会。

大堂里乌烟瘴气满地瓜果茶皮,有人随着哼哼,很乱。

伯中看着四周人倒觉得比台上有意思,只一抬头看到另一个角落里隐着一个玉面公子脸上带了一层面纱,白稚皮肤和剑眉露在外面。身量娇小,仿佛未张开的小公子,到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为别的,是那熟悉的面纱。

让他多看了几眼。

然而这样看下去,才发觉那身材线条,俨然是女子,都说京城什么人都有,这女扮男装衣服料子也是上好的,怕是哪家小姐偷跑出来玩。

本不予多看,可那“小公子”随着台上唱腔,手指习惯性的画圈,却让伯中一惊,这个动作熟悉极了,惊慌之下他竟然站了起来。

他人视线都在台上没人注意他,杨曦却吓了一跳,“爷?怎么了?”

他这一拉,伯中回过神来,晃晃脑袋,再抬头,那角落竟没人了。

相反坐了个很不起眼的市井公子。

他一愣指着那,“你看到刚才那坐着的人了吗?”

杨曦虽性格上不拘小节,却心思细腻,“我记得那边是个穿青色衣衫的公子。”

此时也是个穿青色的。

是自己眼花了吗?

伯中恍然,看着台上又看着台下,难道是这戏院情景叫自己眼花了吗?

“爷?您是累了吗?要不咱们先回去?”

伯中依然盯着小公子,看他把桌上桔子拨开。

不对,刚才桌上可没桔子。

大步过去,一把抓过那人,“刚才坐在这的人呢?”

因为在后排,不少人回头看,杨曦急的够呛,他们可是微服私访,在一边提醒,“爷,四周可有人看着呢?”

再小的戏园子,也是有背景的,此时几个穿黑衣的打手都盯着。

伯中缓过神却激动异常,“刚才你是坐在这的吗?坐在这的人呢?”

那小公子磕磕巴巴的,“刚才我坐后面,有个。”他不知道该叫姑娘还是公子,“叫我坐这里,还给了我一块银子。“

那人拿出了块银子,也不知自己惹了什么事。

伯中却一下松开跑出戏楼。

然而走在街上,茫茫夜色,街市繁华,这个时间还人来人往。

那人应该没走那么快,他往左右看着,一面热闹街市,一面是小吃铺子,想了想朝街市走去,若想躲人肯定要去人多的地方。

果然没几步他便在人群中看到那个戴面纱的人,那人竟压根没走远,此时在人群中看他,目光交汇,后者似乎激了一下,转头就走,伯中疯了一样拨开人群追过去。

杨曦在后面不知如何了,从未见将军这幅样子,只追不上,第一次这么直观意识到将军的功夫这么厉害。

千婉没想到会在戏楼碰到他,也是私心了没走远,此时惹上这麻烦。直接上房,然而轻功再厉害,也抵不过伯中,眼看就要被抓到。

回身就是一掌。

伯中没想到对方会出手,翻身去抓面纱。

大喊,“是你吗?”

他知道自己痴人说梦。可那眉眼,那动作,他要一探究竟。

后者只想赶紧逃开,眼看面纱就要被人抓住。

从远处飞来一道黑影,伯中还没等看清就被踢出几米远,跌到房檐上,差点掉下去,抬头见白月下,一个带着围帽面纱的男子,一把接住那人,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让他心中一震。

一下疯了,爬起来就冲过去,对起招来,都是曾经熟悉多年不再用的招式,伯中在赌,在试探。

可对方招式诡异,千变万化,伸手极好,毫不留情一个手刀下来直接朝他后颈,若不是杨曦赶到及时,拔剑而起,替他挡了那手刀,伯中怕是现在已经半个废人了。

伯中微愣手一松,那两人便一下飞走了。

杨曦想去追,但看伯中一动不动,怕是受伤了,惊叫道,“爷?”

“我没事。”

“那是什么人?”

杨曦皱眉,他自小是个武痴,玄周六大派,乃至北疆世齐民间小派他都略知一二,思量了半晌,“这招数像是集百家,又和百家不同,我从未见过。”

“你刚才看到那人脸上可有,可有什么?”

“戴着面纱,不过数招,未见脸上有什么东西,爷,是您认识的人吗?”

伯中摇头,又觉得自己可笑。

“现在京中如此之乱,别说各国,江湖各帮派都想趁乱分一杯羹,爷下次还是多带些人进城吧。”

杨曦后怕,要是自己晚到一步,将军有个三长两短,金家群龙无首,他就是十个脑袋都不够砍,此时一身冷汗,可疑惑,将军狠辣干脆,怎么刚才全没了,那般犹豫不解决以至于给对方有机可乘,今夜的将军未免太过奇怪。

想到楚风走之前的话,决定写封信送过去。

而另一边,司庭携千婉快步两公里才停到一处房顶,司庭像是气急了,一把甩开她,后者拧着性子没抬头,司庭一把撤下面纱,俊秀的面容在月下气得颤抖,却不知该说什么。最后索性捡起一片瓦扔下去,发出脆响。

“你究竟在想什么,可知楼里多少人和我说你私心重假公济私。”

“让您难做了。”

“难做?我何曾对你没开过私?你明知道我气什么。”

“那你气什么?苑生,该恨的人是我不是你,你就因为我无意中碰到他一次生气吗。”

“一次吗?是无意中吗?”

“我知道解释了你也未必信,就算不是偶然,是故意的,又和你何干,你不是说你早就断情绝义,你在气什么,或者说你在怕什么,怕我去杀他吗?”

“你是不是疯了?”

司庭看着千婉的倔强,仿佛不认识她了,两人说好不提过去,这几年也一直很好,为什么她突然就?不,不是突然,这半年她频繁出事,楼里不少人怨声载道,对她有意见,她是觉得自己这楼主做的很容易吗?

“不是我疯了,是你,苑生你扪心自问为什么生气,那么怕见他吗,若失望了便不会怕。”

司庭直觉胸口要炸了。

是夜,静的出奇,两个人针锋相对,半晌,司庭软下来,“千婉,多年了,何以还要对这人这么纠缠。”

千婉苦笑,“纠缠什么,这些年,那些直接动手的,间接害死的,除了詹茂祥,咱们都清理了,剩下的便是一时半会动不了的,可这江湖,这朝局,哪是咱们说了算的,大了说,杀了詹茂祥,甚至,杀了。”

顿了一下,“杀了那个人,还会有张茂祥李茂祥,窥探玄周皇位之人太多,杀戮永不会停,你我二人杀不尽天下反贼,救不了梨园,救不了天下梨园。说到底,到今日,你我手上沾满鲜血,又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她满眼茫然的看着灯火通明的郊外营帐,他们竟然走到这了,“说到底,都是命,谁也挣不过命。”

说完又笑出来,“你看我,何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

司庭心里发闷,“我答应过你,一定替梨园的人报仇,詹茂祥,我一定血刃,至于子华。我不能和你保证什么。”

“我不恨他,人不是他杀的,你已经死过一次替他赎罪了,我和他的恩怨就算解了。”

没几天,司庭便和千婉开始忙正事,他们这次来京城就是调查繁星楼那个意外毒发身亡的堂主。

繁星楼组织严密,渗入到底层的叫“触手”,这些人分片都有接头人,彼此并不知道对方身份,是最下面收集信息的人。接头人叫“尖牙”,他们负责核实下面收集来的信息,发展自己的眼线,这些人都是繁星楼心得过的人,很关键,算堂主。

他们再往上接触的叫“眼瞳”,顾名思义,就是繁星楼的眼睛,眼瞳是东西南北四大舵主的左膀右臂,手上“尖牙”无数,有自己的人,也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眼瞳是可以触及繁星楼的,可他们接触不到最核心的东西,繁星楼制度严格,才能得以存活这么多年。

至于东西南北四大舵主,就是繁星楼的核心了,撇开上一任楼主心思不正,慕容山河有意处置,司庭算是搭了他的风,为慕容山河做事,解决了前楼主,顺便把东舵主一起斩杀,北舵主是慕容山河的人,西南舵主都是元老,但识时务,一切都要慢慢来。

但这次动荡,原来楼主也留下了很多问题和余孽,这两年他和千婉在南方一直在忙这些事,也算为自己,他们在繁星楼得到的都是第一手的消息,这年头消息就是第一黄金,利用各中关节,来来回回不说亲自动手也是借刀杀人,把当年那些害梨园的,詹茂祥的,汝南王的手脚一一斩杀,不留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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