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莲生记 >莲生记

第四十二章 阿宽

任伯中过来,“师父怎么了?”

“能怎么?放心吧,我就算是贪图富贵,也不会把自己徒弟往那些畜生床上送。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

推着他们回屋收拾包裹。

结果就豆包爬回来,汗都下来了,“师父,我刚才看青草家,那个蝶梦被抓回来了,这就送过去唱呢。桃园那边,那边都被砸了。”

真是没王法了,千婉赶紧推着二人出后门。

司庭犹豫着回头,“子华他。”

“他是武生,那些人还没这么重口味,你别担心他了担心你吧。”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司庭摸着自己的面纱,“我这脸一露出来,都吓跑了。倒是大师兄,越发标志了,容易被人盯上。”

梁欢冷笑一声,“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千婉也不迟疑,赶着板车绕后小路往阳城方向赶。

“咱们去阳城住哪啊?”

“住在曹家班底,之前阿爹还登台的时候在他们这搭过班子,不过借住几日,饭咱们自己做,不惹人嫌就行了。”

半天路程,就到城门。看后面没人追才舒口气。

“这年头唱戏的也不安生啊。”

“你以为呢?所以我自小就练武生,你想想男的都不放过,要是女的在台上唱戏,咱们戏还露骨的,有个好?自古戏子同娼地位低。那些有钱人,达官显贵,恶心的紧。”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算了你不懂。”

千婉懒得和他说,轻车熟路的赶车进了胡同,里面吊嗓子的声音络绎不绝,进去里面人见怪不怪的,似乎和梁欢也是相熟,只是看到戴着面纱的司庭,好奇打量,被千婉瞪回去,“赶紧练功,小心你师父一会抽你。”

小屋不大,大通铺,两床被子,算是有个落脚地方。

千婉打了水来,就急忙回去了,大师兄等她一走,就往外张望,“都到阳城了,咱们逛逛呗。”

“师兄你胆子怎么这么大,你现在最危险。”

“现在不是在省城了吗,什么地方,无论是青楼还是戏园子,哪有我等登上去的份。之前和师父来这,都不让逛,现在就咱们,逛逛如何?”

司庭没想到平日里那么有距离感的大师兄也有顽皮的一面。

远离之前的县城,两人一下悠闲了起来,都说在戏班子练了这么久,司庭却是第一次来省城看戏,过去在京城,戏园子可以说是达官显贵才能进出的地方,是娱乐消遣的绝佳去处,自有京城北戏楼,南青楼,最是纸醉金迷。

到了省城有名的堂会,歌萧颂,这名字到风雅极了。

“这里可不是咱们草台班子能比的。”大师兄眼睛冒光,拖了曹家班的关系才进去,挤在人群里,台上正咿咿呀呀唱着开国将军和小妾的英雄美人故事,正是惜别的桥段,台上青衣如泣如诉,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一个下腰,台下人叫好,梁欢却是满眼泪光。

这出戏司庭在京城不知听了多少遍,早就失了兴致,没他那么大反应,此时诧异,“大师兄,你这是?”

后者擦了把眼睛,脸红的笑着,“知道我为什么主动去学戏吗?”

“为何?”

“我四岁随母亲去戏园子,母亲指着台上的英雄告诉我,那是我父亲。我当时就在想父亲是个英雄啊,即便后来知道,母亲当年是和戏子私奔又被抛弃,台上看的也不是我父亲。

不过母亲说她不恨,每当看到台上的将军便觉得是她爱慕之人。她也分不清自己爱上的是戏子,还是这个角色。后来母亲病重过世,我拜到柳三爷门下,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站在台上有个自己的英雄。”

司庭茫然,看他眼中带光,不知道该说什么,可大底人各有命。

“师父说你唱过堂会,只等个机会登大台面便会名震一方,师父说的向来都是准的。”

梁欢笑而不语,满眼艳羡的看着华丽的戏台,“这地方怕是一辈子也登不上的。”

“为何?”

“咱们就是草台班子,能找咱们这些乡野梨园搭戏的也就是草台,歌萧颂这种都是有自己的人,何故请咱们去?”

“可师兄您不是在知县家唱过?”

梁欢摇头,“那也不是什么正经看戏的,懂戏的,谁会请咱们唱,咱们这些是上不得台面的,师父还算有风骨,唱正统戏,也要饿死了,其他四周住着的哪个不是为了吃饭唱些靡靡之音吸引人,人啊,就是命。”

司庭看了他眼神暗淡,“听闻之前的梨园也养了武生,和大师兄一起的,可攀了高枝来了省城,大师兄这么出色,为何不离了梨园呢?”

“你当那个背师弃祖的人真飞黄腾达了。”

大师兄往那边台上扬扬下巴,正是将军渡河的戏码,后面无数花脸小兵翻滚在地,被另一位拿网翻折,脸皮蹭在地上,司庭看着都疼。

“左数第三个就是。”

“你怎么看出来的?”

“一起长大十几年的交情,化成灰也认得。”

“不说是被省城的班主看中后选上去的吗?”

怎么地就跑了龙套?

“就算再出色,被上头班子看中,你一个外来的还想当主角?每个地方都排外,戏子间也和朝堂一样勾心斗角,当龙套有口饭吃也不错,咱们这行流传的悲惨故事多了去了,不知多少人都搭在里面,最后也不过是草席子一裹,一生命贱。”

最后一个字,将军一个亮相,小妾悲戚戚举剑自刎,台下掌声雷动。

梁欢却落寞的走出门外。

夜晚阳城街市热闹,虽比不上京城,却别有一番风味。

看着风土民情都不一样,司庭才后知后觉他和伯中究竟是逃了多远。

司庭恍惚间,身后有人出来,前头小厮不客气又冷漠的推开他,“让一让。”

司庭回头正看到楼梯上披着玉锦披风的少年,眉目清秀,这人有几分面熟。

梁欢拍着他,“看什么呢?”

“那个公子。”

“别乱看,这阳城,不比咱们小地方,看到了,就算大堂的散票也是要咱们半个月嚼头,咱们若不是有曹家班的面子,曹家班给这边帮闲过。让咱们站在门口看咱们可没钱进来,再看上面的包厢。”

梁欢指着,上面二楼视野极好,有帘子垂着,“上面都是达官显贵,不是咱们小戏子能得罪的,少惹这些人为妙。”

司庭再抬头,看那位公子已经被小厮护着出了门,这戏还有一场呢,怎么就退场了?

司庭一低头,便看到楼梯上什么东西掉了,伸手捡起来,是一方帕子,料子极好,在京城也是上好的世齐锦缎,右下角绣了山河二字。

他追出去,那公子正要上车,看着侧脸,司庭一下想起来,这公子不就是在集市上帮他捡起簪子的人吗。

想追上把手帕给他,却被拦住,表明来意,从车里出来一个丫头,脸色不好,打量了一番,收回了手帕,“谢了。”

从头到尾,都没再见那个公子一面,司庭觉得自己多事了。

二人在街市上吃了牛肉面,夜色浮华而上,“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司庭看着集市上的小孩童拿着风车追打玩闹,有些落寞。

“才走了两日,你就想子华了?”梁欢打趣。

“谁说我想他,那个让人操心的,不过是怕他身体吃不消。”

“他即放下心结留下,肯练功,便不会再教你操心,这一次,也算因祸得福,再者,司庭你事事都为他想周全了,未必是好事。”

“何故?”

“即便两个再好,终有一天也要分别的,你不要急着说你们永远不会分开,这世上可没有不会分开的人,不往大了说,今后的路怎么走?即便是真的兄弟不分彼此,将来也要娶妻生子,各有家庭,怎么会有不散的宴席。”

“大师兄活得通透,你也不过是少年,何以这么老城。”

“我哪有。”

梁欢抿嘴笑着,面摊老板卦起灯笼,微弱的光打在他脸上,司庭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转过头去。

“怎么了?觉得我说你和子华分开这话生气了。”

“我才没那么小气,只是大师兄你这人长得太美,猛得一看到像个姑娘。”

后者没生气反而笑了出来。

正说着话,听到远处熙熙攘攘,不少行人侧目,有些皱眉指指点点,有些啐着不屑一顾,就看几个身段轻盈连跑带翻跟头的男子,在捉弄什么人。

仔细看那人穿的和几人衣服相通,却是被那些人踢着,还有一个揪住他的腰带,“看你刚才在台上跳的那么卖力,真以为自己能播得喝彩,那彩头可是给咱们将军的。别以为半夜爬了师父的床就能当将军,鼠辈就是鼠辈。”

说着撤了他的腰带,要当街扒他的裤子。

地上人羞愤的嚷嚷,“我没有我没有,还给我。”

被那几个人抛来抛去的,只能羞的抱住衣服,任人作践。

梁欢站起来,张张嘴。

司庭望过去,“那个便是?”

看这样子便知道是,从梨园跑了来省城台子唱戏的武生阿宽。

司庭要过去。

却被梁欢抓住,“走吧。”

司庭回头正看到地上男子抬起头来诧异的该是看到了梁欢。

相关推荐:如果喜欢你战争天堂无头骑士勇者录回流大时代指导我吧老师主人太凶萌沧海桑田终成陌瑜兮似蜜时光星辰时光分队之大学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