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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 69 章

生平第一次说出了这种伤人的话,我的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没有直接回房,我转身进了佛堂。

虽没有虔诚的接受和信仰佛教,却是极喜欢佛堂这种安静至极的地方。

为了能消散心里的烦乱,我立刻开始念诵《金刚经》。

一遍不够,念两遍,两遍不够,念三遍。。。

在这种半强迫的意识下,直念了有四五遍,我才真正的沉浸到佛经之中去了。

“嘿。。。哈。。。嘿。。。哈。。。嘿。。。哈。。。”整齐有力的喊声远远传来,将我从念佛的沉静之中惊醒过来,心里有些诧异,江一苇竟然还没有走?

走去庭院,果然,那些男孩子排列的整整齐齐的,正在跟着江一苇学武。

江一苇一边纠正着孩子们的姿式,一边教训他们道:“练武是件长远的事,既然想练了,就不要半途而废。男子汉大丈夫,只要认定了,就要认真去对待,遇到任何艰难困苦,都不要屈服,越挫越勇,有着必胜的信心,就一定能达成目标。。。”

我叹息一声,悄悄的退了回去。

我曾以为江一苇只是个刚刚长大的孩子,现在看来,这个孩子只是表面上比较单纯,其实在心里,一直都有着自己的执着。

整个下午,没有心情做什么事情,拿着未绣完的帕子,听着嘿嘿哈哈的声音,呆坐了半日。

直到傍晚时分,阿桃来问让江公子睡在哪间房里,我才醒悟过来,这个倔强的家伙,竟然真的留下来了。

除了无奈的叹息,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真赶他走么?

我还真做不出这种事来。

只得在外院帮他收拾了间房,留他住下了。

江一苇似乎很高兴我没把他轰出去,吃晚饭的时候,一直嘿嘿傻笑,那饭添了一碗又一碗,吃的极为香甜。

望着一脸满足的这个人,我却是一点食欲也没有。

该说的说了,该拒绝的拒绝了,我不知道以后究竟该如何对他了。

吃完饭的时候,太阳还未落山,枯坐也无聊,我提议去散散步。

以往散步都是小蛮蛮陪我去,可今天它却没有出现。

小蛮蛮对江一苇很有敌意,从江一苇来了它就一直没有露面,连吃饭都没来,不知跑哪里去了。

也没等它,我和江一苇就出了门。

走到山腰之间,我面向西靠在一棵树上,例行每天的采日活动。

见我盯着太阳看个没完没了,江一苇好奇问道:“夕阳有什么好看的?你觉得很美么?”

不想和他说起这奇异之事,我随口附和他道:“嗯,很美。”

刚说完这句话,我看见天边那圆盘般大小的红日,猛然疯长起来,转瞬之间,夕阳就覆盖了整个天空,眼前变成了鲜红一片。

轰——

耀眼的红光在我眉心爆开,我只觉得眉心一涨一痛,人就没有了知觉。

起起伏伏,高高低低。

胸膛下,有热热的温度传来。

有人在背我么?

是谁?

头很痛,很晕,眼皮也很沉,我既清醒不过来,也睁不开眼睛。

昏昏沉沉中,我似乎回到了北丘之下,正趴在一个并不宽阔的后背上。

“骆尘净。。。骆尘净。。。骆尘净。。。”我低低的唤着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他的名字如此自然流畅的喊出,似乎我早已喊过千百遍。

只是不知为何,当我喊出这个名字之后,眼中竟然不自主的有泪水涌了出来,濡湿的泪水,很快就浸透了他后背的衣服。

身下的身体一僵,行进的脚步停住了。

过了好久好久,我听到他含糊应了声:“我在。”

听到了他的回答,动荡不安的心忽然一下子有了归属,得到了安定,我立刻放松了自己脑中的弦,任自己滑入了无边的黑暗。

“杜月西,杜月西。。。”

“小姐,小姐。。。”

一声声焦急的呼唤声中,将我从黑暗中唤醒了。

脑袋里好象煮着一锅开水一样,又热又痛。尤其是眉心,简直象一把烧红的烙铁烙在那里一样,难受死了。

我艰难的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片蒙蒙红光。

手腕上,忽然传来一股清凉,悠悠忽忽的直冲脑际。

那滚烫滚烫的热慢慢消退,眉心的涨痛也慢慢平复了,眼中那片红光也逐渐的消去。

江一苇的大手啪嗒一下就按到我额头上了:“好了好了,不烫了。杜月西,你能看清我不?”

来不及回答他,我急急的扭转脖子,向右手腕看去。

按在我腕脉上的,原来是。。。小蛮蛮那雪白的小爪子。

感激的向它笑了笑,心中却觉得失落的很。

江一苇问东问西的问了我一大堆没有意义的问题,我耐着性子一一回答了。

在他的自言自语中,已经决定了明天要给我请个郎中来,好好的替我诊诊脉。

后来也不知他们熬了碗什么药,江一苇帮我灌下去了。

折腾了好大一会儿,他们才放过我,各自回房了。

见人都走光了,小蛮蛮趴在我的胸脯上,小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一脸兴奋道:“西西,你好厉害,才这短的时间,竟然要开天眼了。”

不会吧?

天眼这么容易就开了?

我好象采日没有多久呢啊。

想想刚才那突如其来的意外,我有些郁闷的问向小蛮蛮:“开天眼的动静一向都这么大么?还得让人晕过去?”

小蛮蛮抬起只小爪子挠了挠小脑袋,有些为难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啦,我们狐狸的天眼是天生就有的,你们人怎么开,我还真没听说过。”

小蛮蛮以前一直在深山里修炼,没怎么和人接触过,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我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它柔软的皮毛,那空空的心,有了些许的满足。

“等我回去问问小叔叔吧,他肯定知道的。”小蛮蛮眯着眼,享受着我的抚摸,懒洋洋的说道。

这表情,这样子,这神态。。。

怎么那么象胡夜鸣啊!

恶。。。

我手一抖,差点把小蛮蛮给摔出去。

我生病了,江一苇更有了不走的理由。

虽然我一再声明我没大事,他仍是请了大夫来帮我诊脉,然后人参宝宝那半截断臂,终于还是熬成了补药,慢慢让我喝了下去。

说是要让我好好养病,江一苇将学堂的事揽过去了,上午教他们写字,下午教他们练武,有时候村里的孩子们也会在晚上来找他玩。

江一苇倒是很有耐性,也很有精神,整天和那群孩子闹的沸反盈天的,极得孩子的爱戴和喜欢。

如此一来,江一苇倒更是有些乐不思蜀了。

我的天眼到底开了没,我和小蛮蛮谁也说不清。

我没觉出眼睛有任何变化来,也没看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应该是没有开的面大。

为了搞清楚人是怎么开天眼的,小蛮蛮还是去找胡夜鸣了。

只半天功夫,小蛮蛮就回来了。

胡夜鸣说让我再坚持采几天日,天眼就能彻底开了。

我从谏如流,决定恢复早晚散步。

也不知道小蛮蛮在胡夜鸣那里受了什么气,回来以后,气鼓鼓的小家伙咬牙切齿的啃了整整一只鸡,然后撑的肚子疼了一宿。

也不知它怎么想的,第二天一大早,忍了难受,让我抱着,也要跟我和江一苇去散步。

一路上,对着江一苇不是晃那尖利的小爪子,就是呲那两排雪白的小尖牙。

看着它那可爱的小样子,我忽然觉得生活十分美好。

当然,若没有旁边的江一苇,会更美好。

江一苇在这里住了六天,到第七天的时候,镖局里派人来找他了。

快要过中秋节了,镖局的生意开始忙了,他需要尽快回去打理生意。

帮他略微收拾了一下,带了一些山里野味给他,我很高兴的把他送到了大门口。

相对于我的轻松,江一苇却是一脸的不舍,在门口磨蹭了半天,就是迟迟不愿离去。

“八月节你别买月饼了,等我给你带点来。。。”

“你可别自己动做灯笼啊,小心被竹篾子扎了手,等我派人给你弄几盏漂亮的来。。。”

“我要是能不回家的话,就带你去看花灯,你自己千万别去啊,外面坏人多,别被欺负了。。。”

“要不你和我一起回家得了,京城的花灯很漂亮的。。。”

我赶紧拦住他那滔滔不绝没完没了的话:“快走吧,日头都老高了,一会儿路上该热了。”

江一苇忽然凑到我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我会想你的。”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已跃身上马,绝尘而去。

我皱了皱眉头,关门回房。

江一苇一走,我的生活又如常平静了。

上午教书,下午念经,早晚散步,晚上抱着小蛮蛮在庭院里看星星看月亮纳凉。

日子就这样悠闲的从我手上溜走了。

在离中秋节十来天的时候,江一苇又来了一趟,带来了好些的花灯和月饼,还有好多拜月用的瓜果。

“杜月西,我不能带你去看花灯了,我爹娘有令,让我必须回家过中秋。”江一苇颇有些无奈的说道,似乎对陪我与陪爹娘之间,感到十分的为难。

我自然是不希望他留下来陪我的,于是劝他道:“中秋佳节,正是合家团聚的时候,你若不回去,那可太不孝了。”

江一苇叹气道:“可我一想到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过节,连个陪你的人都没有,心里难受的很。”

我赶忙哄他道:“怎么会是一个人呢,张山一家,还有阿桃和燕儿,村里的孩子们可能也会过来玩,我这里不知有多热闹呢,你就不用惦记我了。”

劝了好久,江一苇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临走之前,一个劲的和我保证,过完节他马上回来。

其实我想说,过完节他最好不要回来了。

不过快要过节了,还是不要给他添堵了,我把这话压在心里,终是没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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