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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五十一章 旁观者清(下)

第五十一章 【旁观者清】(下)

——好厉害。

代田千绘模糊的记忆中只剩下如此感慨。

光是走到玄关就闻得见和夏惠相同的鲜血的味道,听得见肉体被打倒在地,饰物破碎的声音。吵得翻天的中堂外围了一群凑热闹的左邻右舍,村民们都在为师傅加油助威一解平日之气,状如中国古代的大街口杂耍卖艺般热闹。

奶奶握紧了千绘的手,迈步前进。而女孩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对中堂内正在上演的戏码的好奇中,相当顺从地就跟进去了。

她们没有受到阻挡。一点都没有。

没有接触任何人的身体,围观的村人一看见她就自动地让开路让两人通过。

然后,千绘就看见师傅运用高超的技艺将叔叔们耍得团团转的画面。

如同艺术体操的运动员自如地玩耍着手中的体操棒,体操带或者呼啦圈一般,那位年龄介于“大叔”和“老人”之间微妙过渡期的男人轻易化解掉所有的攻击,不管是坚硬的拳头还是拦腰的牵制,不管从哪个方向发出的不可预计的攻击,都丝毫不会成为他的阻碍。“真帅”是幼小的千绘最直觉的感受,并且再一次开始羡慕起来。

如果能像老爷爷这样,我就不会受欺负了。

女孩明知道他对她有着不明原因的厌恶感,并且也明知道自己对他的恐惧感无法消除,还是情不自禁地想要向他拜师。

因为非常地崇拜他的身手,也急切地想要改变自己受欺负的状况。作为一个平凡的人,试图反抗是相当平常而无趣的反应,不过也正是最理所应当的反应。

合气道没有主动攻击的招式,在交手中千绘也看出了这个特点,并更加觉得,或许不主动攻击的门路的确更适合自己。

此时所有的人都能够切实地感受到一股已经被决定般的氛围。

师傅赢了。

就只是这样一种预感,而且是绝对的预感。跳出来说,如果说这种预感和对平和岛静雄打架同样的预感出发点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技巧”和“力量”的差别吧。

并非有着超出常人的力量,但也绝不可能有输的可能性,因为一招一式都极妥帖与精密,仿佛事先规造好的机器般完美,却又随意而不随便。

同是一族之人,家主反而不言不语地站在人群最前端欣赏着斗殴,看着侄子们被打。看来即便是打架也有它独到的节奏感,而不愿中途打断节奏便是代田家家主的气度和美学。

待到那几人都已经累得爬不起来,中堂中对峙的,就只剩下站在人前的代田家家主,和刚打了代田分家儿子们的合气道师傅了。

“千绘,听仆人的意思,你在学校被人欺负了,村中的合气道师傅替你出了这口气?”

奶奶不动声色地高声问道。

“……嗯。”

一听到她讲话,千绘又害怕起来,低着头回应。

“那你可曾谢过?”

“没。”

“快谢。”她命令道。

千绘怯怯抬头。“谢谢爷爷。”

师傅冷哼一声,“哼,你家人少在我面前出现,就是最大的谢礼了。”

之后,他毫不在意地在面色冷峻的家主面前活动着筋骨,想要故意激怒对方。但论自制力,家主更胜一筹,不吃挑衅:“换句话说,欺负我本家小姐的,今又被师傅管教了的,就是我族的子孙?”

“……嗯。”

女孩几乎不敢看那几个倒在地上的叔叔们。

“你们,”家主即刻转向他们。身为老妇人的声线中散发出十分冷淡却充满怒意的感情,被用这样的语气指为说话对象,似乎从头到脚都被踩在脚下了一般。

是的,那是独自一人扛下代田家的女人的声音。

“雪野一家回乡接风宴上,你们可都到场?”

“……是。”

狼狈地接话。

“我手中牵着的是代田家的本家小姐,你们可都知晓?”

家主略略抬高了声音。师傅斜着眼看了下千绘。

“……知晓。”

“既知晓,所谓‘欺负’,且还是‘与学校的孩子合着伙儿地欺负’,作何解释!?能得到“占本家便宜了”的快感!?”

她不自觉地握紧了手,千绘感到她全身相当骇人的颤抖,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把她的手掰开,却被她一把拉高几乎是用“提”的方式拎到身前,像是太过着急而忘记了优雅古典的说话方式:“各位的宝贝儿子怎么威胁其他四邻八乡的孩子我不管,反正各位多少年来也没少给代田家抹黑。我年岁大了没那么多力气挨个地去和三爷四爷五爷再三申明,回去告诉各位爷,这孩子是本家小姐,就算再不成器,再笨蛋,她也还是继承人,只要她不死,只要我不死,你们谁都别想打家主位子的主意!!!”

“代田千绘,这孩子我绑也会把她绑到位子上,你们听好了,少在我本家周围煽风点火!!!”

奶奶相当激动的样子略带嘶吼地宣告着。

“因为认定了她是继承人,所以绝不允许分家孩子以下犯上,欺负她,其他家庭更加不行。”在大人们看来,就是这个意思。

然而,这种台词对千绘来说,就像是宣判了她此后的命运一般。

绝对无法逃脱,不管如何努力,都只能按照家主的意思活着,为了不让保护自己的母亲受伤,拼命达到她的要求,漂亮地成为能摆上台面的洋娃娃。

她幼小的眼睛看到的是,对她来说的“强迫”。并且今后的漫长岁月里一直储存着的深切恨意,直到昨晚与雪野的夜谈,思维发生了严重的混乱。

而师傅的眼睛看到的是,对她来说的“以残酷为名的保护”。并且对于家长夫人扭曲的方式发自内心的嘲讽着,因此没有将这种保护的意图明明白白地向千绘指出过。

你记着,你是代田家的小姐。一辈子都是,死了也是。

这是事后家主对她的教导。虽然之后真的没有孩子敢作弄她嘲笑她,但是他们仍然悄悄地和她保持着距离,在相对安全的环境里互相保持着警惕性生活。没错,这句话像是诅咒一样被千绘刻在心里,充分地混合着仇恨反复浸泡,层层过滤。即便后来发现相对疏远的距离也并非都是坏事,因为夏惠“不要去爱人”的解决方式,习惯了有距离感的交往,也无法解除家主在千绘心中已经被定了性的标签。

她恨她,讨厌她,讨厌家里人;相对的,他们也讨厌她,害怕她,却又不敢动她。

而看透这一切的道场师傅,又因为和千绘同样的厌恶而不愿意告诉她,家主是在用怎样扭曲的方式保护她。

如果告诉她就会失去一个来之不易的盟友,师傅虽然对她没有太大的好感,却也不想轻易把和千绘的联合战线打破。即便做人光明磊落的师傅,也会有小小的自私,该说他到底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而已。

“……然后啊,那丫头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老是到道场门口站着怯怯地说想拜师。我也被她弄得烦死,就说好吧先扫地来看看,她就真的每天来道场打扫院子。”

老人拔出烟枪,长呼一口气。

“可是啊,我后来才知道,代田家那丫头的病,是查不出也治不好的怪病,所以那些死小鬼才那么对她啊……”

脑海中浮现出昨晚饭桌上她在与不在时的天壤之别,静雄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止住了搭话的欲望。

“而且,丫头不经摔,一磕碰就淤血,我看真要学起来,她小命都没了,就一直不肯真正教她。但是她扫地时偷看其他人练习,三脚猫的功夫倒也学会了几招。”

师傅眯起眼睛。

“然后,还有一件事……”

“有一个夏天,天特别闷热。丫头扫地扫得满身是汗,我就说让她洗个澡再回去。结果,她就一直呆在浴室里不出来。过了几个小时天都黑了,我在外面指导其他徒弟,也不知道她走没走,直到晚上我去上厕所才撞见她。”

“——那个时候,她就像一个蜡像似的一动不动地躺在水里面,口鼻间连个气泡都没有。”

老人露出了后怕的表情,想起那个画面中千绘僵硬的肢体动作和溺死一般的痛苦样子,摇了摇头。

“我当时就觉得完了,人死在我这儿了,有十张嘴我也说不清。何况我讨厌代田家路人皆知,”他冷笑,“简直是没跑儿啊。”

“结果那丫头就在一瞬间张开眼睛,死死地看着我,就跟厉鬼一样。我也不管是不是鬼,刚要冲上去给她来一拳,她就不好意思地吐出一口气,爬出浴盆跟我道歉。我才知道,她每次发病的时候,就会躲进水中减轻疼痛,所以,肺活量锻炼得很厉害。”

“——简直就像是,上辈子是美人鱼转世一般,生着谁也看不见的鳃来呼吸。”

说到这里,师傅难得地笑了。

“老头子我知道的。”

“那丫头是个可怜的好孩子啊。”

忍耐着病痛,忍耐着家庭,忍耐着毫无意义的姓氏,忍耐了太久太久,靠着和师傅相同的立场硬撑着没有倒下,一直走到了今天。

然而,雪野和夏惠的说法,又十分困扰着她。造成了她的混乱。

其实随着年龄的增长,当年只有大人能明白的那种扭曲的“以残酷为名的保护”她不是没有感觉到,只是绝不想承认。担心着,如果来询问师傅究竟家主夫人是个怎样的人,而真的从本是同仇敌忾的老人口中听到了一丝丝微妙的口气扭转,那么,多少年来,支撑着她活着的意义就烟消云散,所有的立足点也将土崩瓦解。

并同“血缘”切断本身的迫切性,她终于无法忍耐了。她向静雄求死了。她放弃了。

代田千绘宁肯死也不想知道,不想原谅。

——这些事情,经过师傅的“自言自语”,静雄大约能够理解一些了。尽管只是很少的部分。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我建议你拿把刀直接捅死她了?”

师傅轻描淡写地问。

平和岛静雄向他看去。老人的眼神渐渐藏起来,变回了起初那副倔强牛脾气的样子。沉默间,隐藏着心照不宣的“秘密”。

“是,了解了。”

可,偏偏不巧的是。

……一纸之隔的门外。

在被子里躺着的代田千绘,咬牙咽下了呜咽。她抬起左手捂住嘴巴,无声地流泪。

世上哪有永远的“秘密”。

立足点,已经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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