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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形患者(二十七)

心里装着事儿,就像怀里揣着只兔子,这一直伸胳膊扔腿儿,觉也实在没法睡。

秦欢乐用意念抓耳挠腮了一会儿,偏着脑袋,往颜司承的枕头那边拱了拱,不知不觉语气里就带上了一丝谄媚,“谢谢你能收留老孟啊,他那人太别扭,不像我,心底无私天地宽,老是这么敞亮,嘎嘣脆,嘿嘿嘿,刚刚你要不出来说那句话,他这一宿能磨死我。”

他暗自清了清嗓子,想着孟金良此刻同睡在这栋房子里,就总有种做贼心虚的刺激......不是,别扭。

这种心情,和读书时住宿舍过集体生活时又不一样。

“颜老师,今天这些事......你怎么看?”

“最大的进展就是目标锁定了,这一点,还多亏了孟队,否则应该根本不会有人想到那个线人绿毛。”颜司承的声音被暗夜蒙上了一层暗哑的慵懒。

秦欢乐觉得,这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我和老孟刚才商量,打算白天溜门儿,去纪展鹏家里扫一圈儿,你一起去吗?”

“我就不去了,”颜司承解释,“现在知情的就咱们三个人,你们两个进去,总要有人跟着纪展鹏,防止他突然回家,或是有什么动作吧,我替你们把风好了。”

这是个老成持重的思路。

秦欢乐默认了这个更稳妥的分配,黑暗放大了嗅觉的敏锐,想象力也肆意蓬**来,他一时又有些大脑短路,绞尽脑汁没话找话的问:“你明天几点有课啊?”

“十点到十一点,”颜司承回答,“一个小时。”

“下午呢?”秦欢乐不自觉的又往前面凑了凑。

“下午没课。”

“哦,是一下午都没课?”秦欢乐眨眨眼睛,突然发现自己沉耽在一厢情愿的臆想中过甚,脑子里南来北往的拧麻花儿,却其实一直对真实生活中的颜司承知之甚少,“那你没课的时候,都会做什么啊?”

颜司承顿了顿,“就一个人待着,听听风,发发呆,看看云。”他轻笑了一下,“你还是第一次好奇我的生活。”

秦欢乐老脸一红,实在惭愧的无以复加。

他像十万个为什么附体,又追问起来,“那你平时看电视吗?追剧吗?近年的歌星有喜欢的吗?你购物也用网购吗?你喜欢菜市场还是超市?打不打游戏啊?每年过生日也吃生日蛋糕吗?你本命年穿红袜子吗?”

说到底,还是他以往的性子太糙了。

“我看在刘法医和孟队长换回来之前,你们就都住我这儿吧。”颜司承忽然转过身来。

适应了昏暗光线的瞳孔,已经能清晰的看清对方剪影一般的面部曲线了。

秦欢乐眸光一闪,心脏狠狠的一揪,猛的翻了个面儿,拿后背对着对方,含含糊糊的打了个哈欠,“不住你这儿,老孟也不能放过我啊,哎呦,说时迟那时困啊,我先睡了啊。”

身后半晌无语,过了一会儿,颜司承抬手轻轻为他掖了一下被子。

秦欢乐也真是身心俱累,嗅着鼻端的清香,周身松软,没过多久,就跌入了一个踏实的梦里。

夜已经深了。

苏然在路灯下的身影被拉拽的无限单薄。

单身公寓门口,龚蓓蕾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个熟悉的身影,便第一时间跳了下来。

苏然没想到会在自己楼下碰到龚蓓蕾,眼神明显慌乱了一下,“你、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就许你那么忙,好几天不搭理我,不许我主动在这里等你?”龚蓓蕾漾起一个恢复如初的灿烂笑脸。

苏然不自然的扶了扶眼镜,“店里的师傅请假了,这些天发面揉面的活儿都在我身上,我手生,掌握不好度,所以才......”

龚蓓蕾抢过他的话,“今天也是一直在店里?”

“嗯,”苏然点点头,顿了一下,又带着几分愧疚的说,“前几天是我不好,也没和你解释清楚,你没生我的气吧?”

龚蓓蕾大剌剌摇了一下头,“我有那么小气吗?感情首先就是要彼此坦诚与尊重,苏然,你说,对吗?”

苏然没说话,腼腆的垂头笑了一下,抬着手腕看了看手表,“太晚了,你明天还要工作,早点回去休息吧。”

“急什么,我们加班的时候,几天连轴转的时候也多着呢,你累吗?你要不累,我去你家坐坐吧,你之前不是还邀请我来着嘛,我这一脑门子工作,回去了也睡不着,正好你帮我分散分散。”龚蓓蕾语速飞快,根本不给对方推诿的机会,“走吧!你害羞什么?屋子乱我也不笑话你,说实话,我绝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谁能乱过我的哈哈哈。”

苏然被她半推半就的只好往里面走。

苏然掏出钥匙开了门。

龚蓓蕾自来熟的一推开房门,就瞪着滴溜圆的眼珠子四处好奇的打量着,“哟,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收拾的可以啊,我还当怎么了呢!”她兴致盎然的看着房子各处,“但也太空了,什么都没有,不像有生活气息的温馨氛围,养两盆大叶子绿植嘛,增加点鲜活气儿,这儿,电脑桌这儿,你该再弄个小书架,回头我买几本我喜欢的书给你吧,你看不看都随意,其实有些鸡汤文挺好的,教人如何真诚的面对自己,面对生活,哦,对了,你喜不喜欢看点儿心理学之类的,最近有几本这方面的小说还挺有意思的。”

苏然脸上遮掩不住的几分惴惴,从冰箱里拿着一瓶水喝一瓶可乐走过来,迟疑着一起递上去,只说:“蓓蕾,你真的不生我的气吗?”

“嗨,还记着呢!”龚蓓蕾把水接过来,把玩一下,又放到了桌子上,突然惊声说,“你手怎么了?”

“天天在厨房嘛,受点小伤而已,大家都这样,你别担心,”苏然把受了伤的左手背在了身后,顺着对方接水的动作,上前几步,另一只手轻轻牵起了龚蓓蕾的手,带着无限的珍视摩挲着,喃喃道:“蓓蕾,你真是我生活中的一道光,我不骗你,没有你,我的世界都是黑白色的,恐怕都分不出黑夜和白天的区别,可是......我每次想到你在从事那么危险又辛苦的工作,就会忍不住的心疼,都是因为我,因为我这种情况,要不然,我是绝不会让你这么......蓓蕾,你有没有想过换一份工作?咱俩都年轻,像宝剑一样,一起创业也......”

“苏然,”龚蓓蕾不轻不重的打断他,一脸率直的欢脱,拉着他坐在了沙发前的地毯上,“别说这些扫兴的事儿了,我专程来看你,咱们聊点儿别的吧,你看,其实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每次都是我和你唠叨我的各种各种,可你还一次都没和我聊过你以前的生活呢,你父母,你过去的那些成长经历,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不称职的女朋友?”

苏然目光带着一丝困惑,“怎么会,我更愿意听你说话,我这人一直不善言说,再说那都已经是......”

“苏然,”龚蓓蕾顷刻间泪盈于睫,微微扁着嘴,望向对方,“你是不愿意和我说吗?我同事和我说,谈恋爱就是要毫无保留,炽热的像火,脑子全扔了,恨不得一下子把对方生命中那些自己没有参与过的人生全部补齐,我想了解你啊,想知道完整的你,你是不愿意和我说,还是觉得我不配和你分享这些?”

“不、不是,”苏然嘴角翕动了一下,为难道:“我是觉得今天太晚了,路上不安全,你一会儿开车回去我不放心,改天吧,改天好不好,你别这样,我好心疼......”

“那......好吧,”龚蓓蕾善解人意的点点头,“那你不忙的时候记得找我哦,不许再好久都不回信息了,你保证,你保证嘛!”

苏然一脸宠溺,笑着站起身,送她到门口,“我保证,再也不那样了!走吧,楼道里黑,我送你到车里。”

龚蓓蕾走到玄关,一手扶着墙,弯腰穿鞋,视线漫无目的的扫过,忽然紧皱眉头,顺着地上的一滴殷红色,缓缓抬头,向上寻到了挂钩处苏然背回来的那只黑书包,暗色的一角仿佛濡湿了一块,半滴血水正悬垂在包角,将滴未滴。

她不禁下意识的探手朝着书包上摸去。

“别动!”苏然猛的喊了一声。

龚蓓蕾目光蒙上了隐隐的警惕,一只手悄悄背在了身后,去摸后腰处别着的电击棒。

苏然却恍然未觉,自己上前主动拿下书包,放在地上敞开来,从里面掏出一个血淋淋的塑料袋,那里面赫然是一条新鲜宰杀的鲫鱼,“怎么袋子破了......我这是刚刚路过农贸市场,嗨,市场已经打烊了,不过鱼铺敞着正在进货,我就央求老板给我处理了一条,想着晚上煲汤,明早好给你送去的。”他边说边手忙脚乱的将鱼捧到厨房,用一个铝盆装好,颇为苦恼的看着淋漓一地的血水,无可奈何的看向龚蓓蕾,“一看见你,就把这事给忘干净了,还好没弄脏你的手,行了,我先送你吧,回来我再自己收拾。”

龚蓓蕾嘟着嘴看向对方,“你别骗我!”

苏然表情一僵。

龚蓓蕾边说边往楼道里走,“谁不知道鲫鱼汤是给产妇喝的,我表嫂就用这个下......下......”她脸一红,带了些娇羞,“我才不喝!”

“瞎说!”苏然一脸甜蜜的无奈,“都是滋补元气的,对熬夜的人最好,我特意在网上查的,你别这么说,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两人说笑着,向楼外走去。

翌日风轻云淡。

孟金良在陌生环境里睡的不安稳,早早就醒了。

和早起的颜老师聊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又再三表示了一番感谢,才拽着一头鸡窝的秦欢乐出了门。

秦欢乐爱心早餐没吃上,起床气尤其大,一手挥开老孟的胳膊,嗅着狗鼻子朝向对方身上闻了闻,嫌弃的说:“我就敢跟你打这个赌,等刘科长回来,发现自己一直没洗过澡,身上都馊了,一定想杀了你的心都有!”

他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此刻鼻子前面还有草木清香的余味缭绕,对孟金良这种恶劣的行为分外敏感,完全忽视了自己以前值完夜班不修边幅的情况,比之老孟也是不遑多让。

孟金良也有几分尴尬,知道对方话糙理不糙,这洗澡问题还真是亟待解决的大问题,一两天问题不大,可真要挨上一两个月......

秦欢乐醒过点神儿来,欠登的又悄声补了一句,“老孟,装模作样也有个度,实话实说,你今早上厕所......”

孟金良恨得牙痒痒,扳过对方肩膀,就要来个背摔。

秦欢乐自己打了两下嘴巴,笑着窜出去躲开了,边跑边笑:“哎呀,瞧我这张嘴啊,一杯你开胃,你喊了一声美啊,二杯你胃不亏,嘿,还是美啊,三杯无杯下了肚......”

孟金良脸红的都要炸裂了,真恨不得扑上去直接撕烂对方那张嘴!

不过手机适时一响,算是勉强救了秦欢乐一条狗命。

“怎么了?”秦欢乐不怕死的又凑上来问。

孟金良表情严肃起来,“园岭路今晨又发现了一具尸体,死者是个环卫工人,清扫用具和工作吊牌都在,还是......”他抬起头看向秦欢乐,“被人挖了心脏。”

“又?”秦欢乐爆了一句粗口,“以前也有过?还是个连环案件?”

孟金良小跑了几步,上了车,朝秦欢乐示意,“之前在北直街桥洞底下发现过一起凶杀案,也是杀人剜心,不过凶手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我们的追查完全没有进展,先不说这个了,上车,去案发现场。”

“我?我算了吧,”秦欢乐站着没动,“我也没和所里请假,这一天天老往外面跑,影响也太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装大尾巴狼呢。”

孟金良轻点了一下油门,将车开到秦欢乐身边,探身替他推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你这人,一到真章儿的时候,就吱吱扭扭的费劲!你也不想想,我一会儿到现场,别人问我尸体的情况,我怎么说啊?分分钟就得露馅儿!”

这说得倒是实话,如今支队群龙无首,纪展鹏回归,孟金良就算凭着对刘茗臻言行的习惯潜伏回去,也得能挑的起技术科那摊儿工作来,才不至于在纪展鹏面前太过露怯。

眼下大军未动,可不是打草惊蛇的好时机。

“我是欠你的吗?”秦欢乐摆着臭脸上了车。

孟金良嘲笑的瞥了他一眼,“死鸭子也没你嘴硬。”

秦欢乐输人不输阵,坏笑着凑上去,“我想到一个主意诶,回头把你两只手拿纱布缠上,带上墨镜,就说是残疾人,上女澡堂,让搓澡大妈给你咔咔咔......”

“滚蛋!”

“真可行啊。”

“滚!”

一直到案发现场,看到被害人的尸体,秦欢乐才彻底没了这份扯淡的心情。

“刘科长!”小黄从警戒带里面跑过来,“你来看看尸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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