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为师为你感到骄傲。”傅秦拍手笑道：“但是切记，切勿自满，虽说在他人看来你这程度已是可以了，但我是你师父，你何时能让红薯切开，豆腐都不在震颤，在我看来才是优秀，日后还要勤加练习。”
秦歌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道：“师父，徒儿定会比你做的还好。”
“徒儿，你我师徒二人还没有喝过酒吧！”傅秦这一问显得极其突兀。
秦歌一时竟是不知道怎么作答，迟疑了许久，才答道：“是没有，不过徒儿也不会喝酒。”
“怕什么，今日我便教你喝些酒。”
秦歌本想再说些什么，却已经被傅秦提走，二人来到城中最大的一处的酒馆之中，傅秦喊了一声：“小二，上酒。”
说完，便有一个个子颇矮的年轻人，提着一坛酒走了过来，和善笑道：“傅镖头，这是您定好的吕家酿。”傅秦点头致谢，小二也是笑笑离去，稍后又上了几个酒菜。
傅秦为秦歌到了半杯不到的酒，又给自己到了满满一碗碗酒。
“徒儿，这酒是好东西，但切记不可多饮，多饮误事，这便是今日为师最想给你上的一课。”
说完，他也不管秦歌作何表现，自顾自饮起酒来，一碗又是一碗，中间没有丝毫停滞，这一碗没了便是下一碗，喝了不知多久，直到这一坛都已喝完他也不自知。
但是傅秦依旧是那副样子，丝毫没有喝多的样子，继续喝着他手中最后一碗酒，秦歌只是默默看着傅秦，傅秦今日有些反常，寻常他是断然不会这般饮酒的，都说借酒浇愁，莫非是傅秦今日有什么愁苦之事难以介怀，便找来自己陪他喝酒？
但想着想着，秦歌自己便否了自己，若是喝酒，何需找他，镖局里可是不少大酒鬼，找来自己也只是像如今这般只能在一旁看着他饮酒，凑个人数罢了。
傅秦最后把手中那一碗再次喝完，又是倒了倒，坛中却是已经倒不出一点酒来，他放声大笑，如同想要宣泄心中不快之意，他看着秦歌嘴中用着用着整个酒馆都能听闻的高声：“走吧，我今日高兴，但再饮便是多了，不能再饮了。”
秦歌见到傅秦这般样子，也只是勉强笑着点了点头，眼前这人让他有些陌生，他也有些不信这是那个永远淡漠的师父。
出门时，已然是天黑，两人就这么不知不觉的喝了整整一日，傅秦虽说丝毫没有饮醉的样子，但秦歌还是有些担心，便一路搀扶着傅秦走回镖局之中。
秦歌将傅秦搀扶至傅秦房前：“师父，你先回屋中好好睡一觉吧！”
可傅秦却没有理会，无缘故的一掌拍向秦歌面门，秦歌甚至不知缘何，但还是强强躲开。
傅秦却没有停手的意思，又向秦歌扫去一腿，依旧是扫向面门，秦歌双手交叉，虽说已是卸去几分力道，但身躯还是向后飞去。
傅秦这两招可谓招招致命，丝毫不留情面，秦歌有些慌乱，但还是做出防御姿态，问道：“师父……？”
话未必，又是迎面一肘，秦歌终于不再退避，一拳迎上，这一拳已是竭尽秦歌全力，可是仍旧难敌傅秦。
拳肘撞，烟尘起，瓮声响，惊鸟飞。
烟尘散尽，虎口渗血，手臂酸麻，秦歌倒飞。
秦歌想要起身，却是双臂酸麻难忍，再难支撑，再次倒地。
傅秦却是赞赏道：“不错，想必你现在已有真灵境的实力了。”此时傅秦哪里还有刚才那副愁苦样子。
秦歌却是一头雾水：“师傅只是为了测试徒儿实力如何了，那也不用下如此狠手吧！”声音不免透露出几分埋怨。
傅秦一时不言，只是眉头紧皱，他今日与秦歌饮酒真的是无比快活，他也是许久没有像今日这般饮酒，看着眼前这少年郎他心中有些许自豪，这便是他傅秦调教出的徒弟，可这快活与自豪此时却都难挡他心中的那些不愿吐露的痛苦与压抑。
不知过了多久，傅秦才有些不知缘何的颤声道：“我是想告知与你，休要管对面是何人，只管保命，莫要畏惧强势，揍他便是，还有一事，日后你便要依靠自己，我不会再教授你，已至真灵境，便要独立了。”
说罢，傅秦转身便走，再次留给秦歌一道背影，只是如今这次背影不再是冷漠，而是真正的远去，似是再也不会归来。
秦歌一听此言心中便明白是何寓意，他想做挽留，却仍旧是忍住没有发声，而是朝着那道略显孤寂的背影，缓缓跪下，重重磕了个头，许久没有抬起，只是那样额头贴着地面，他不想抬头，因为脸上已满是泪水。
秦歌知晓那句“师徒情分已尽”没有出口，已是对这些年来最好的交代。
他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然而泪水却已在地面肆意流淌，今日他终于知晓这所谓白天前来不过是傅秦想要多看自己几眼罢了。
在一旁看了许久的钱昱义见秦歌如此，终是忍不住走上前拍了拍秦歌的肩膀以示安慰，秦歌见钱昱义安慰自己，便勉强一笑
钱昱义用袖子擦了擦秦歌眼角泪痕，安慰道：“莫要伤心了，不过是师徒情分尽罢了，又不是日后不见，也不是生死别离，哭什么，明日便来这里做个镖师，烦死那傅老小子。”
“谢谢钱掌柜。”
钱昱义也是少见的极为真诚的一笑，虽说并不如何好看。
“行了，回家去吧，擦擦脸，莫要你娘看出你哭过，否则我这镖局明个儿怕是没法儿开张了。”
秦歌点了点头，双腿有些颤抖，但仍是勉强起身，看向远方，不知为何，此时眼前之路显得有些遥远。
铅云压城，阴风徐徐，细雨淅沥，飞鸟哀鸣，秦歌略显形单影只的行在路上。
秦歌仰头看向天际阴暗铅云，周身有黑气环绕，但似是无人能发觉，路上匆忙避雨行人依旧，没有一人看向他，更是有人直接从他身前穿过，这黑气已将他与这周围隔离开来，但他此时心中满是哀痛，哪里还有心思顾及这些，他只是双眼微闭，仰望天穹，冲这无尽苍穹一声大吼，尽情宣泄心中复杂。
他依旧在前行，只是脚步渐趋坚定，他在心中暗暗起誓：“既然师父说我已然到了独立之时，那此后家人由我来守护。”
这话，这吼声分明因那诡异黑气无人可以听闻，但正在家中读书的楚鸣却是隐隐有觉脑中有秦歌之音，起身推开门，站在屋内看向远方天际，神色复杂。
正躺在床上的赵雨晴起身行至楚鸣身后给他披了件衣服：“怎么了，外面有何事？”
“娘你莫非什么都没听见？”
赵雨晴更为疑惑：“听见什么？”
楚鸣只是摇了摇头，看了看路上行人，只是匆忙回家，躲避这突如而来雨水，丝毫没有对那声大吼产生疑惑，那就更别提那句秦歌的言语了。
楚鸣眉头紧皱，自从觉醒成为所谓天道之人后，便总是可以听见秦歌的声音，而且这声音似是只有他一人可以听闻。
他低声呢喃：“我这是怎么了？”
无人回答楚鸣这一问题，有的只是门开之声，秦歌自院门外走进，此时秦歌身上的黑气已在门开之时不知缘何突兀的散去。
但秦歌眸色依旧是空洞，落寞，楚鸣看着眼前之人心中更是绞痛，也不管屋外的大雨如何，径直跑向秦歌，将身上赵雨晴为他披上的衣服披再秦歌身上，他不知自己为何会做出这等事，更不知自己的心中为何会这般痛楚，或许便是那名为家人二字的牵绊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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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歌走后，傅秦并未走远，而是就那般立在远方看着秦歌略显落魄的身影，直至那身影走远不见，他也终是不再向前方看去，而是缓缓闭上双眼，走向屋中。
“等一下。”钱昱义的声音传来。
傅秦自然知道他要说些什么，只是闭上双眼，任凭他奚落。
钱昱义冷笑道：“你做出这等姿态也没鸟用，你可以这般冷酷无情，你那徒儿不行，你也不是不知他最重情义，你这般待他又和在他心窝子捅上一刀有何区别？”
傅秦没有任何作答，只是任凭雨水滴落，任凭言语奚落。
钱昱义自知多说无益，只是无奈摇了摇头。
可傅秦确实感到胸口一阵闷痛，吐出一口黑色鲜血，双腿更是有些酸软，就欲倒地。
钱昱义即刻冲上前去扶助傅秦，摇头道：“你这又是何必，明明最在意那师徒情分，何苦为难自己，为难那可怜孩子。”
傅秦叹了口气，答道：“你不懂，秦歌绝不可能永远做一个乡野少年，他日后要面对的，要背负的，不是想避就可避掉的，日后要面对亲人朋友离别也绝不在少数，我苦心造出今日局面，以白日授课来让他自认为我对他是更为关心重视，再狠心与他断掉这师徒情义，我心中岂会不痛，但若是连这点情分我都不能帮他割舍掉，我又如何算得上是他师父。”
钱昱义一声冷哼：“就算是秦歌能割舍掉，我看你也不行，你可不要因为今日之事积火过多烧坏了身子，有些心结能解则解，大丈夫生在世间何故要在意那般多，无非是自找不快罢了。”
傅秦声音有几分虚弱：“有些时候我也不懂你我为何能成为兄弟，分明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人。”
钱昱义没好气道：“遇到我你就自个儿烧高香去吧，若是没有我这么个活宝，你八成儿得活活郁闷死。”
傅秦此时却是无力再与他开这些玩笑，虚弱的指了指自己的房门：“快些送我回去吧！”
钱昱义挥了挥手，便有两个杂役打扮的身影飞跃而至，身手极为矫捷，抬起傅秦速度仍是不减，但傅秦却未有丝毫不适，甚至连他身躯的些许震动都难以察觉。
钱昱义看向远方小城中神色复杂，城中已然大雨滂沱，天际铅云中隐隐闪过几道电光，路上行人极少，即便是有，那也只匆匆而行，看着这番景象，脑中不禁反复回映今日许多烦恼事，他心中也是多出了一番惆怅。
昨天流分0.17，我真的是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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