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是翻印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穿着囚服，目光呆滞，背景墙是白色的，不用猜就知道是在监狱里拍的用于留档之类的照片。
程毅将那张照片看了好几遍，脑海中似乎有个印象，但却不敢确定。
“可能她现在已经大变样了，这毕竟是她十年前拍的照片。而且是在特殊环境下拍的，可能跟她本人也有点差距。”
“你还想不起来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跟郭锦瑶应该有着某种亲密的关系。”
跟郭锦瑶有着某种亲密的关系？看这个岁数，应该不是平辈关系，那么会是什么关系？母女？郭锦瑶的母亲早就去世了。后来有养母拉扯她长大，但养母也因病离世。
现在，郭锦瑶只有一个干妈。
照片上的妇女不就是郭锦瑶的干妈吗？
刚结婚时，见过她干妈一面。当时她穿着枣红色的套服，头发也精心打理过，脸也圆润有颜色，所以，整个气质给人的感觉像是一个有福气的小老太太。
后来，郭锦瑶说是给她安置了一个养老的地方，就再也没见过了。
可是照片上的人，脸型消瘦，头发花白，眼睛深陷，似乎有化不开的仇怨聚集在眉头。加之又穿着囚服，又是黑白照片，所以，才一时想不起来。
现在再将记忆中那个形象跟眼下的照片对照，那眉眼、脸型还真有些相似。
但程毅虽然心里有了这般想法，却没有马上说出来。
“对不起，我好像没有见过这个人。”
听程毅这么一说，姜堰似乎有些失望，但还是不甘心地说道：“你再想想，这个人你肯定见过。她对于郭锦瑶而言，非常重要。可以说，她应该是郭锦瑶唯一的亲人了。”
“对不起，我还是那句话，没有见过这个人。”
程毅态度很坚决，姜堰看了，气不打一处来。刚刚偷偷观察程毅的表情，他明明一副想起什么来的样子。而且，姜堰可以确定，程毅一定是认识郭兰英的。但他现在矢口否认，又是什么意图呢？
“你——你——你，你明明就认识她，为什么装作不认识？”
姜堰脸憋得通红，程毅看时机差不多了，重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用打火机点燃了，“呼”地喷出一股烟雾，呛了姜堰一鼻子。
“所以说，老弟，是时候坦白一点你的事情了吧？”
程毅说完，斜眼瞅了瞅姜堰，接着又说道：“你说，咱俩非亲非故，我又不认识你。今天，在这暴风雨的天气里，你冒冒失失就来到我家里，又拿出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照片，问我认不认识。如果是你，能老老实实照实回答吗？”
姜堰听他这么一说，知道事情瞒不下去了。这程毅也是一个老江湖，如果自己不表现出诚意，他是不会乖乖跟自己合作的。
“我叫姜堰，这是我的证件。你要信不过的话可以拿到公安局核对。”
姜堰掏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证，递给程毅。
“如果你能说出照片上的女人跟郭锦瑶的关系，我就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
姜堰必须确认郭锦瑶跟田红妮是不是同一个人。若是程毅能肯定郭兰英跟郭锦瑶的关系，那么，他自然会主动成为程毅的同盟军。
姜堰死死盯着程毅的眼睛，希望能从程毅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对不起，我还是想先听听你的故事。”程毅绝不松口。
“若是我不说的话，是不是我就不能从你口中得到任何我想要的东西？”
姜堰的眼里冒着火，嘴里也喘着粗气。
然而，程毅并不为他的气势所动，还是淡淡地抽着烟，轻轻点了点头，“是的。”
“好，你有种，你狠！”
姜堰说完这句话，掐灭了手里的香烟。站起身来，打算要走。而扭头看程毅，还是那副表情，连站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我说，我说行吧？”
姜堰又将椅子重重一拉，一屁股坐了下来。
“洗耳恭听。”
程毅发出了胜利的微笑。
“我说的是我认识的那个女人，可不是郭锦瑶哦！所以说，我现在讲的故事，只是我跟另一个女人的故事，跟郭锦瑶可没有任何关系。”
程毅默不作声，轻轻点头，示意他讲下去。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只有十一岁，当时她的父亲和哥哥，因为意外都去世了。只剩下一个母亲，而母亲也因为事故被迫跟她分离。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女孩儿在十一岁时，已经成了孤儿。不过，好在有好心的堂叔收留了她，并供她上到初中毕业。后来她考学到了外地，机缘巧合，又找到了我。
“当时，我认为那个女孩儿是我见过的最为美丽的女孩儿了，长得漂亮，人又乖巧，还特别懂事。不过，后来缘分尽了，就分开了。”
姜堰说完，程毅没有马上接口。所以，空气中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姜堰大概是还沉浸在那种回忆的氛围中，而程毅的沉默似乎是在印证些什么。
假若姜堰说的那个女孩儿是郭锦瑶的话，跟事实能对上号吗？
程毅记得当时问到郭锦瑶身世的时候，她只是说从小没有了父母，是养母把她拉扯大的。而自己害怕问多了，引起她的伤心往事，又让她伤心难受，所以，也就没有再问。
难道郭锦瑶当时就向自己隐瞒了一些事实吗？
程毅记得快结婚时，他提出跟郭锦瑶一起回她家看看，给她养母上个坟啥的，她就一直找理由阻拦。而一直到结了婚之后，她才把带了一个叫什么梅的干妈过来。
而姜堰一脸郑重地说，照片上的妇女跟郭锦瑶有非常亲密的关系，看他那架势，只差说出“母女”二字了。
如果照片上的妇女就是那个什么梅的话，那么，郭锦瑶就是在撒谎。她一定是对自己隐瞒了很重要的事实真相。
想到这里，程毅心里那块旧伤疤，又隐隐痛了起来。
正在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敲门声很有节奏，敲一下顿两秒，连敲了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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