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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宁静时刻

不久后,城中的旅馆,一楼餐厅。

雷克和尤法目瞪口呆,两人看着坐在对面的薇儿用麻利流畅的动作飞快地将菜盛到盘子中,而后大快朵颐,不一会就席卷完了整桌的食物,当然,除了一碟还堆得满满的芹菜以外。

“呜哇,人家还没吃上一口呢……”看着桌面上空空的菜盘,尤法露出无奈的神情。

“没想到人看着这么小只,吃得却像猪一样多。”雷克还算淡定,拿起余留下的芹菜放进嘴里,略带不满地感慨道。

薇儿嘴中还嚼着食物,没有立即回应,待她一股脑全咽下肚子后,才缓缓应道:“我可是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如果你像我这样饿上一天的话,只怕现在吃得比两头猪还多。”

雷克自然能听出这其中反讽的意味,看着那副脏兮兮的身子,他微微皱眉,撇头冷哼了一声。

“经历劫难后还能够这么有活力,不是挺好吗。”坐在旁边的纱音看着薇儿的吃相,微微一笑,然后指着那碟芹菜说:“不过,挑食是不行的。”

“啊,这个嘛,我看雷克好像挺喜欢吃的样子,就全留给他吧。”薇儿在纱音目光的直视下,面带着僵硬的笑容。

“哈?”雷克显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撞在枪口上了。

纱音显然不会相信这么明显的谎言。被她盯了一会儿,薇儿终于认输,垂头叹道:“我已经吃不下了。”

“下次可不能再挑食哦。”纱音温柔地摸了摸薇儿的头,然后说:“既然吃饱了,那就来说说关于你的问题吧。”

雷克这时也放下餐具,一脸正经。只有尤法还在一旁寂寞地啃着芹菜,似乎欲求不满的样子。

“我的问题?如果是问家人的话,我已经无家可归了。”通常来说,气氛会突然这么庄肃无非就是要讨论她的去留,这种情况下尽量把自己说得悲惨一些就是了。不管怎样,跟在这些会使用魔法的人身边总要比跟在一个陌生人身边强。

于是她假装柔弱地握住纱音的手腕,轻轻吸气,让双眼染上一层氤氲的迷雾,用有些沙哑的嗓音,带着哀求的语气说:“薇儿的爸爸妈妈都已经过世了,薇儿已经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连纱音姐姐也不要薇儿了吗?是不是薇儿刚才做错了什么,告诉薇儿,薇儿会改掉的。只是,不要丢下薇儿,好吗?”

听完这番话,从那清澈的眼神中可以看出纱音正在动容,一旁的雷克却皱起眉头。

皱什么皱,这只是在实话实说,这女孩的父母确实都已经死了,她现在也确实是个无家可归的人。这可不是在利用纱音的温柔,她只是选择了想留在他们身边的这条“道路”而已。

薇儿无视雷克的表情,把纱音的手腕更握得紧了一些,怀着满脸期望注视着纱音。

经过一番思考,纱音微微一叹,抬起手点了点薇儿的额头,笑着说:“没有办法,看来也只能把你带回魔晶学园了。”

“但是,纱音——”雷克猛然站起身来,显然不满这样的决定,正想说下去,却被纱音打断。

“我知道的。不要紧,这里面也有我的责任,我终该是要负责的。不用担心。”看到纱音如此坚决,雷克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只是紧咬牙关,狠狠瞪了薇儿一眼,仿佛她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然后一声不响地转身上了楼。

“呜哇,第一次看到雷克这么生气。”尤法看着雷克的背影,感叹道。

“但是这样做好吗?英灵那里……”尤法看向纱音,有些担忧。看到尤法的神情,薇儿不禁微微蹙眉。

英灵是什么?为什么雷克和尤法两个人都一副忧虑的样子,难道她真的做错了什么吗?

“尤法也开始变得喜欢担心别人了呢。”纱音微笑着调侃道。尤法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好了,回房间吧。”纱音故意转移掉话题,不顾薇儿的反对,拉着薇儿的手向楼上走去。

看着纱音与薇儿渐渐消失在楼上的身影,尤法的思绪在脑海里飞转。

真的不要紧吗?纱音姐是魔晶学园里的佼佼者,她说不要紧的话,大概是不要紧吧……

之前曾讨论过房间的分配,薇儿原本打算独居一间,却被纱音以不好照顾为由拒绝,而后又得知旅馆已经没有其余的空房,于是原本就只定下两个房间的她们,身为男生的雷克住一间,薇儿无奈的和尤法、纱音挤在另一间。

三人回到房间后,纱音看见薇儿全身都是泥巴,想到薇儿脚伤可能未好,又担心薇儿的身上也许会有别的伤,决定帮薇儿洗澡。此时,尤法坐在床边,看着浴室门前正发生着的一幕——

在小小的浴室门口,薇儿一手抓着门沿,另一只手被已经走进浴室的纱音牵住,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怎么了?讨厌洗澡吗?”纱音看着薇儿的举动,疑惑地问。

“不是……我没有换洗的衣服……”薇儿随便找了个借口解释道。

“尤法不是把她备用的衣物借给你了吗?”

“啊……但是……”

“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么?”纱音关切地问。

与其说是难言之隐,倒不如说,她其实是很期待的。但是,如果占着女孩的身体就可以对别的女孩为所欲为,这不就说明自己太过猥琐了吗,身为男人居然沦落到要依赖这种手段来满足自己低贱的欲望,真是不知廉耻!

偏偏这时候头脑有些不好用,不知是出于兴奋还是羞愧,知道纱音要陪她洗澡时,一股热血涌上大脑,结果脑海一片空白,身体有着微微发热的感觉。此刻自己的脸一定有些发红。根本不知道该用何种情感来面对现在的窘境。

“莫非,你是在害羞?”纱音突然猜到这个可能,问道。

“不,当然不是!我只是……”想不出什么可以解释的理由。

看到薇儿赖在门边纠结不已的有趣模样,纱音会心一笑,说:“都是女孩子,有什么好害羞的,可不要再推脱了,不然姐姐我要生气咯。”说着,趁着薇儿一不注意,手上一使劲,一下子把薇儿拖进了浴室里,然后浴室的门缓缓合上,一股还透着暖意的水汽从门缝中漫出,淡开。不久,薇儿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场澡终于在纱音的帮忙下,羞红着脸度过。

没想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了与现代相类似的自来水与排水系统,虽然不知道原理,但是从纱音的口中大致知道这是一种叫“源石”的物质在发挥作用。源石和魔晶正好相反,是一种本身就存在着魔力却无法被人使用的坚硬物质,这种物质可以吸引自然界中与之相对应的元素,像浴室中使用的就是可以引导水源的水之源石,照此推算的话,也可能会有可以用来烹饪的火之源石,有可以用来当冰箱的冰之源石,也有可以用来照明的光之源石。

源石几乎都是呈菱形状。虽然源石大多是很小的一块,但是也并不是没有像掌心这么大的特殊源石存在,而这种稀有的特殊源石和高等魔晶一样,都是价格不菲的存在。虽然是这么说,真正的源石长什么样她也并没有见过,不过纱音使用的魔晶“清流”,大概就属于高等魔晶的一种吧。

薇儿出来时,穿着有些不合身的粉红色连衣裙,尤法已经靠在床的最里侧睡下。她擦干头发后,便侧躺在尤法身边,此刻也闭上眼睛,渐渐睡去,相对平坦的胸部正有规律地起伏着。

纱音看着薇儿,回想起刚才浴室中的一幕,不禁感叹:这个孩子还真是害羞呢。

在冲洗擦拭薇儿的身子时,薇儿一直都是斜开眼睛的。秀长的直发,微红的脸颊,挂着水珠轻轻颤动的睫毛,紧抿着的小巧嘴唇,端坐在凳子上有些发抖的身躯,都体现着一种独特的可爱,最后连衣服都是纱音帮薇儿穿上的。

夜深了,看着床上两人熟睡的样子,纱音也感到浓浓的倦意。她打了个呵欠,随手熄灭灯,褪去外衣,然后躺在床的最外侧,搂着薇儿,缓缓沉入梦乡。一丝轻微却急促的心跳声在空气中跃动,宁静的黑夜中,被搂在怀里的女孩张开了眼睛。

薇儿之前仅仅只是假寐而已,两个女孩子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睡在她旁边,这样子怎么可能睡得着嘛。

她看着纱音平稳的睡容,不由自主地想起洗澡时的事情,心跳变得有些紊乱。这还是她来到异界后的第一次洗澡,明明自己都还不清楚自己身体的模样,却先被一个女生将身体看光光了,虽然严格来说现在的她也已经属于女生的范畴。

是呢,不管承认与否,在别人眼中,她已经是个女人了。或许现在的心态还多少有些尴尬,但如果带着这副身体生活了十年后,二十年后呢?即便是曾经在婚礼上信誓旦旦地相吻拥抱在一起的夫妻,又有多少人能够在二十年后仍然相爱如初呢?如果心态无法在时光的变迁下保持如初,那么总归是要承认自己是女生的。这样和最初就开始承认又有什么区别?

那个世界的“他”已经死了,现在是她,是生活在异世界里的“她”,是身为女生的“她”,再怎么执着于自己的前生,也无法回到那样的过去了吧。而且性别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纠结的事情,男生也好女生也罢,无非是生活的方式不太一样,她仅仅是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而已。既然如此,今世不妨作为女生,好好地努力下去吧。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她就已经不是那个“他”了。

被搂在怀中的女孩勉强平静下心情,再次闭上双眼,放空脑海中的一切。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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