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院里,有座非常漂亮整洁的食堂。
白墙红瓦的建筑里,摆放的近百桌椅整整齐齐。
在平常,福利院中的几十个孩子都会和院长妈妈、护工们一起在这里用餐、做游戏。
而今天,因为各界爱心人士的到来,临时被充作了会议礼堂。
安悦拿着近千字的演讲稿,站在万众瞩目的地方,面对着***与近一百五十人的目光,发表着或是发自内心、或是官方客套的一些话。
"非常感谢各界爱心人士对于慈善事业的关注与慷慨解囊,因为你们,才能让许许多多和我一样的孩子,有和普通人一样正常读书、工作、生活的机会。"
"在此,请允许我代表他们,为各位送上感谢。"
在演讲的末尾,安悦朝着所有人深深鞠躬,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些满脸好奇、向往的孩子们脸上,他们的眼睛里充满了明亮的光。
于是,她直起腰后,又拿起了话筒,补充道,"也希望福利院的孩子们,能够为了这份爱心,发愤图强,走向自己所期望的生活与方向。"
掌声雷动,几乎掀翻了小食堂的屋顶。
安悦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从台上走下来,回归了方淮身旁,属于她的座位。
"站在台上的感觉怎么样?"
趁着校领导发话,众人再次鼓掌的间隙,方淮悄声问道。
安悦略微转头,看见的是方淮明净澄澈的纯黑眼瞳,他俊朗的脸上挂着一丝赞许的微笑。
他的眼睛里有着对于异性的倾慕与欣赏,笑容里充满阳光。
安悦垂眸,避开他的目光,用最寻常不过的语气客套道,"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更适合方淮学长。"
只是在台上站了几分钟,为了维持表面上的镇定自若、落落大方,安悦的手心里都是汗,连后背也隐隐有点湿意。
她实在不是站在台前的那块料,她也着实佩服,方淮每逢学校有什么活动的时候,都得台前幕后两边跑。
安悦的回答在方淮的意料之中,他脸上笑容更深,像是经验丰富的前辈看着自己初出茅庐的后辈,悉心指导。
"我一开始,比你更加紧张。"
方淮把一早就准备好的湿纸巾塞到安悦手里,开始回忆起自己小学第一次登台的过往。
"那时候我才小学三年级,老师选我去做市内中小学生演讲比赛的参赛人。"
"我的父母陪着我练了小半个月,可是啊,当我一站到那个舞台,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我就紧张到连自己写的稿子都忘了。"
听他的描述,安悦用湿纸巾擦了擦手里的汗,不禁想象起了系着红领巾穿着小学校服的儿童版方淮,站在台上满头大汗、紧张到说不出话的场景来。
她实在是难以想象,如今遇事毫不怯场、温文尔雅又幽默风趣的方淮学长,居然还会有这样的童年故事。
"后来呢?"安悦听得有些好奇,忍不住追问道。
方淮见她对此感兴趣,便继续说了下去,"我把整篇稿子写了些什么都忘光了,只能临场发挥,当场瞎编一篇出来。"
"说实在的,连我现在都很佩服小时候的自己,当着那么多人现场编作文,居然还一点都不结巴。"
"我现在还记得,那场演讲比赛的主题好像是'世界与我';,后来还拿了个一等奖。"
"厉害!"安悦忍不住惊叹道,这种天赋,她也想要。
方淮注意到安悦眼中毫不掩饰的钦佩,却是露出了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情,压低了声音道,"其实我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淡定,下台的时候,我的指导老师问我,'方淮,你的头顶为什么冒白烟了?';"
"我对着会场的玻璃一瞧,那时候的我已经满脸通红,身上出的汗也因为我过度紧张导致超高的体温,凝结成水雾,漂浮在我的头顶上,看着就和头顶冒烟一样。"
安悦不禁低下头,笑了出来,先前的忧郁在这笑容中一扫而光。
方淮见目的达到,颇感欣慰,当他为最后的一位发言人送上了掌声后,忽然注意到讲台旁边有位银发的老妇人一直凝视着安悦,眼里仿佛蕴含着无尽温柔与慈祥。
"安悦,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去看看院长吧?"
听见方淮清朗如风的嗓音如此提醒,安悦抬起头,都不必刻意寻找,就看见了那位记忆里给予她所有温暖的老人。
老人在讲台的角落里朝着安悦挥手,安悦的眼睛有点酸涩,眨了眨眼,撇去泪光后,才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