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洛宸赶到目标所在之地,却发现那是一片无人的寂静废墟。
废弃的工厂被葱绿密林覆盖,湿软的土地有无数枯黄杂草纵横。
在工厂的天台,铁灰色的金属废料桶上,坐着个枯瘦矮小的女孩。
她约莫六七岁的年纪,一张脸清秀可爱,穿着破旧的衣服坐在一人多高的废料桶上,晃动着纤细白皙的双腿,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那铁桶随着她的动作在天台的边缘剧烈晃荡,发出令人牙酸的撞击声。
在旁人眼中,只要夜风再大一些,那女孩就会随着自己危险的动作,随风从楼顶上坠下。
但洛宸关注的,却不是女孩所处的危险环境。
而是与普通人类相比,显得尤为独特的瞳色与发色。
她的瞳孔是浅浅的红色,过肩的长发纯白如雪,在月光下泛着一点银灰色的光泽。
洛宸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从这女孩的身上,看到了八成当年辉月王室暗月公主的影子。
更加诡异的是,女孩身后的那一片星空,此时正有一扇若隐若现的银灰色铁门浮在铅黑色的云层之中。
那门上刻有无数繁复的黑色法阵,洞开的大门中,有黑色的巨大漩涡在门内翻滚,有无数怨灵、魑魅魍魉在其中不断发出直冲大脑、几乎震荡灵魂的尖叫声。
是异界之门!
但并非真正的异界之门。
几乎是下一秒,洛宸就辨别出这扇门只不过是道虚假的仿制品。
徒具外观,却与真正的异界之门差距甚远。
那女孩见洛宸站在原地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所在的位置,忽然露出了不符合她年纪的阴郁笑容。
她从废料桶上站起,用纤细的双足点立在金属桶的边缘,拍了拍手,那道仿造出的异界之门就这样悄然消失,只留下了一个直径约一米的黑色旋涡。
"小猫咪,你的反应怎么这么冷淡?"
"难道我找的这具躯壳还不够像当年的王女吗?我还以为,你会喜欢。"
冥泉这次的伪装非常彻底,就连声音也特地模仿着小女孩的活泼俏皮。
洛宸对此嗤之以鼻,只给了他一个厌恶的眼神,"又是这种卑劣的手段,像你这种只会躲在别人身体上吸血的跳蚤,还想统治灵界?"
"小猫咪,你这话说的可不对。"
冥泉操纵着女孩的躯体在废料桶的边缘游走,夜风将她宽大的衣袖吹起,像是一只幼小的白鸽。
可洛宸却清楚地知道,这只看似无害的白鸽体内,寄居着一道比鹰隼更为残暴的灵魂。
"谁会稀罕那已经破落不堪的灵界?你看看,王女所深爱着的现世,是多么的美好啊!"
"这种美丽,让我忍不住想要拥有,然后摧毁、改造,变成我喜欢的模样。"
冥泉野心勃勃地宣告着自己的计划,洛宸无心与他再做交谈,借力于周围的树干跃上天台,急速拉近距离之后,一抬手,就有星光汇聚化作无数箭矢朝冥泉所在的位置飞射而去。
眼见着如雨的箭矢即将落在冥泉的身体上,那张清秀可爱的脸上,却浮现出了惊恐无助的表情,是真正的小女孩会拥有的恐惧。
像极了当年与他初见时的暗月。
洛宸急忙阻止了箭矢的进攻,却因强行收回自己的全力一击,而受到了反噬,有一缕鲜血从他嘴角溢出。
洛宸与那女孩近在咫尺,他想抬头去查看她的情况,却只看见一只瘦小苍白的手从他的胸口穿过。
夜风送来了冥泉张狂的笑声,像是丧心病狂的独裁者。
"小猫咪,你可知道,辉月与占星两个分支就是因为这种不必要的仁慈与软弱,才落得今天后继无人的结局?"
洛宸因失血过多,此刻的意识已然模糊,听不清冥泉在说些什么。
他只知道,在朦胧之间,仿佛看见了眼前小女孩稚嫩的脸庞与当年的暗月、如今的安悦重合交叠,成为了同一个人。
他的血溅到她的脸上,像是血泪斑驳。
"别哭。"
洛宸伸出手去,想要替她擦干污秽,却在伸到一半的时候,彻底陷入了昏迷,只能任由冥泉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