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了，刘飒飒见深婪像是没听明白似的看着自己，便又继续道："天夜那个混蛋咯，跟我讲，说我是凡人的时候，死了才能回到无生血海，如果变成妖精，死了就会去无妄鬼城，只能他献祭了我，我才能回来找你。"
"他说的不对。"深婪像是听懂了，"你不是普通的凡人，也和外面那些妖精鬼怪不同，你是天妖的心头血，无论你以何种方式离开外面的世界，总是会回到我身边来。"
"这样啊！"刘飒飒惊叹，"这样就太好了，我还怕变成妖精再也回不来了呢，天夜这个骗子，等我见到他，一定..."
"他应该不是在骗你，"深婪笑道："他只是不明白我们之间的羁绊，会对你造成什么样影响。"
"你怎么还向着他说话？"刘飒飒不满。
深婪看了刘飒飒一会儿才回道："他告诉你这些事，其实心里还是对你好的，怕你变成妖怪，回不到我身边来吧。"
"他巴不得我回不来呢！"刘飒飒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迟疑了，语气也弱下去，"他还威胁我要我服侍他到海枯石烂的那一天。"
"但他还是告诉了你此间的利害关系，由得你自己去选。"
刘飒飒闭了嘴，撩了撩头发，仰头看向夜空，满天繁星下，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真像雾泽说得那样，正躺在夜摩岛的草丛里喝露水。
.........
同样的夜空下，天夜仰面平躺，也在看着星星。
那个第一次见到刘飒飒的夜晚，也是如此的繁星满天。
他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刘飒飒穿着一身奇怪的衣服，露着细细的胳膊，细细的腿，还有那个被她称作是吊带背心的东西里面，小小的胸。
真是奇怪，当时他只想着自己的秘密不能被暴露，根本没有多看她一眼的，怎么现在却能把她那天晚上的样貌记得一清二楚。
他对着夜空笑了一下，想起刘飒飒搬到花野岛之后每个令人烦躁而又热闹的清晨。
门被推开——"天夜，我想要喝豆浆，你来个妖术，帮我把豆子磨碎！"
门被推开——"天夜，下雨了，你的结界破啦，正在漏雨，快起床去修理！"
门被推开——"天夜，你再装睡我就报仇了哦，我要用你送我的小匕首在你屁股上划个叉，让你毁容！"
门被推开——"天夜，我想组织大家演个话剧，我演至尊宝，你就演紫霞仙子吧..."
躺在沙漠上的男人痴痴地笑着，感觉连夜风都变得温柔起来。
真是奇怪，现在想想，面对这么爱吵爱闹的一个人，他居然没有想过每晚锁门，是在期盼她每天早上来吵醒自己吗？
突然的觉悟让人心痛，天夜扭头看看身边睡得正香的蜜獾，翻个身，闭上眼睛。
...
无生血海的沙滩上，摆了一个长长的卷轴。
刘飒飒拉着卷轴的一端蹲在沙滩上，看着远处拽着卷轴还在不停往后退的深婪，"还没完吗？怎么可能这么长？"
"但是它就是这么长啊！"
深婪笑嘻嘻地拽着卷轴，终于到了末端，一个不小心，卷轴的纸从木头轴上脱落，掉到沙滩上，自动往回卷了很多。
"喂喂..."刘飒飒赶紧用沙子将自己这边的纸压住，往深婪那边跑去。
还没跑过去，深婪就已经把不听话的纸卷踩住了。
"不要踩，破了就看不清了。"刘飒飒跑过去，"快抬起脚来。"
深婪听话的抬脚，刘飒飒赶紧压住了纸卷，"诶..."
同样用沙子压住纸卷，刘飒飒起身，看到深婪很开心地看着自己，忍不住去捏他的脸，"长得这么俊，怎么是个傻子。"
见深婪还是笑个不停，刘飒飒挥手，"不要笑啦，快点帮我看看有没有对我有用的法术。"
深婪点头，走到卷轴的前端，蹲下身，一边看一边道："这个卷长，兴许有我们想要的。"
刘飒飒跟过去，跪在他身边，看着卷上写满密密麻麻的字，脑袋一下就大了，"我的天，你们码字都不知道断行的吗？这满满的一篇看完就断气啦。"
深婪看着那些字点头，"我觉得你说得很在理。"
"头晕，你自己看吧，我歇会儿。"刘飒飒身体往后倾，坐在沙子上，看着深婪刻苦用功，过了一会儿，刘飒飒问道："你一个人在这里这么多年，就这么点书都没看完吗？要是我像你似的活这么久，背都背过了，还用这么翻腾？"
深婪回头看了刘飒飒一眼，貌似有些羞愧，"好多都是我不喜欢的，就丢在一边了。"
刘飒飒见他忽然露出腼腆的样子，噗嗤笑了，上去拍拍他的肩膀，"看样子我真是遗传了你的好基因，上学的时候也是偏科偏得厉害。"
深婪像是没听懂刘飒飒的话，但还是笑了笑，继续回头去看纸卷。
刘飒飒无聊地抬头看了会儿天空，又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一个百宝袋，那里面装着深婪看过的卷轴，而其他的袋子里，则装着他没看过的。
就这样一个一个地从卷轴里筛选着可能对她有帮助的法术，但不知道这个浩瀚的工作要进行到何年何月。
"深婪，我来了有多久了？记得吗？"刘飒飒歪倒在沙滩上，摸摸自己的肚子，整天不是躺着就是坐着，因为没有饭吃，所以好像也没有长胖。
天知道她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还在关注这些没用的东西。
"嗯？什么？"刘飒飒抬头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深婪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来了之后，太阳和月亮交替升起了三十五次。"
"那就是说过了三十五天咯？"刘飒飒将自己的脑袋重重的放在沙滩上，叹气道："天夜要好几十年才能回来呢，现在才过了三十五天我就想去死了，以后的日子还怎么熬啊？"
没有听到回应，刘飒飒忽然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对劲儿，赶紧爬起来，凑到深婪身边，"我觉得你是个好坚强好坚强的人，我才过了这么几天就熬不住了，你却熬了，熬了好几千...好几万年吧？"
深婪面无表情地看着刘飒飒，"你这么说，让我心里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