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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元日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屋檐被纯白的积雪压弯了腰,又随着炮竹声被抖落下来。孩童们嘻嘻哈哈的在雪地上奔跑,留下一串串深深浅浅的脚印。靠近最大的那棵槐树底下,堆着大小不一的几个雪人,有的穿上了枯树枝和稻草做的衣服,被装扮得格外漂亮。

中书准备带着两个孩子前去父母家拜年,趁着文柔还在打扮的间隙,独自来到院子里卷上一支烟,猛地吸了两口。现在流行吸这种纸烟,老一辈吸的烟斗有着一股浓浓的呛人气味,这种纸烟多了一份清新的绵柔感。一般家里面买上各种档次的烟纸和烟草,还能根据个人口味自己调配,放入卷烟兔之中。卷烟兔身长三寸左右,突出的嘴巴也能有两寸长,只要把裁剪好的烟纸和烟草放进它的嘴巴,就会自动把烟卷好。

烟没抽几口,两个孩子扭打在一起,妹妹哭着过来向他告哥哥的状,中书敷衍着揉了揉妹妹的头,训了哥哥几句,两孩子又跑到一起互相追逐打闹去了。此时仆役出来对他说道:"老爷,太太叫您进去。"进了屋,文柔就是要他看看今天自己的打扮好不好看。"好看好看。"中书都没正眼瞧上一眼就脱口而出,惹得文柔翻了白眼,生气的哼了一声。

除夕晚上春生才赶回来,祥德一见他就没控制好情绪,冲上去抱头痛哭。

祥德:"春生,你总算回来了,我真是想死你了。"

春生:"我带了酒菜,今晚咱两好好吃一顿年夜饭。"两人当晚吃的十分尽兴,喝醉后就在祥德家过夜,挤一张床上睡到了新年天亮。

工友们的孩子一大清早就大声叫嚷着放起了炮竹,春生半梦半醒的睁开眼,头晕脑胀,昨晚的酒还没醒,推了推身旁:"祥德,起来了,新年到了。"

三月今年回老家过年去了,要元宵之后才会回来,离开了她,田爱总是觉得各种不方便。娘亲对她说,这次出远门,不能带着三月,她要学会独立生活照顾自己,这是没得商量余地的条件。所以正好趁此次机会她也没要其他下人服侍,每日自行更衣打扮。

早上先向老爷太太拜了年,一家人坐在餐桌上吃汤圆,田爱喜爱吃豆沙馅的,娘爱吃芝麻馅的,老爷则是爱吃肉馅的,一家人难得其乐融融,聊着家长理短的趣事。

两个下人回家过年了,玫瑰独自一人生起了火,煮些汤圆吃。今日艳阳高照,挂在树枝上的积雪逐渐化了开来,滴答滴答的落在每个人的心上。她情难自禁的回想起去年过年时,她还和姐妹们在一起,大家除夕夜做着游戏,唱着歌儿喝着酒,闹到天亮才安生。

今年她被赎身出来,反倒是更加落寞的过了这个新年。在藏香楼之中,哪个姐妹不是无依无靠,那时大家还能依偎在一起互相帮助,现今任何事情她都只能靠自己,是报酬雪耻,还是听天由命,一切都在脑海中盘旋落定,生根发芽。

正胡乱想着,书童扣门而入,带了很多吃的和碳火,说少爷吩咐他前来探望她,由于过年期间事务繁忙,不能前来,望她理解,待年后定会加倍补偿与她。玫瑰客气的安排书童把东西放下,额外拿出了一些赏银给他,书童摇摇手说不要,作揖拜谢而回。

门前雪一早就被清扫了干净,方便客人拜访,虎地少爷和老爷在厅堂迎接各路客人。几个附近的野孩子上门讨要红包,吵闹得很,他便吩咐下人包些红包给他们,孩子们开心的接过红包,拿着铜钱跑去找糖贩买糖吃。

到了晌午时分,书童回到府邸,发现门口围着一群野孩子,原来都是来讨要红包的。家丁怒气冲冲的拿着钉耙挥舞了几下,作吓唬状要赶走他们。书童觉得好笑,对家丁说道:"大过年的来几个孩子要红包,给他们不就是了。"

家丁:"哎,你有所不知,这些孩子自从早上要到了红包,人越来越多,还轮流前来索要,不给他们就往院子里面扔炮竹,不胜其烦,索性不再给了,赶走才是。"书童便不多言,径直进门,朝少爷的书房走去禀报。推开房门,少爷正好在用留音螺记录祝福的话,准备把这些寄给京城的那些朋友,联络联络感情。

书童:"少爷,东西和话都带到了。"

虎地少爷:"小姐怎么说的?"

书童:"玫瑰小姐回话说谢谢少爷的一片心意。"

虎地少爷:"别无他话了?"

书童摇了摇头。

虎地少爷:"知道了,你先退下吧,今日午饭丰盛,快去吃吧。"

待书童退下,虎地少爷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这玫瑰总在他心头魂牵梦绕,难不成自己会喜欢一个青楼女子,苦笑了一声,继续拿起留音螺忙碌起来。

每每一年过去,总会有人无比怀念她,上一年无论开心还是难过,都不会再回来,留下的那些印记仿佛在告诉你又长大了一岁,和树木的年轮一样,一圈圈的不停增加。后人有诗评曰:

茅草堰,清风铃,挑灯夜诵度天明。环四海,戎装行,待女归来世人惊。

赤烟丝,书画屏,默然求全为家庭。绿玲珑,语爱卿,千古悲叹恨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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