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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家园归属

妮雅、氐宿主和拿破仑陷入了苦战。巴德小队一直所向披靡,上山入地,巨龙都已经杀了五六条,所以对普通的野兽和魔兽产生了轻敌之心。野兽与人的最大差异,就是不会形成有组织有纪律的大规模军队,越是实力强大处于食物链上层的捕食者,越喜欢单独行动。像赤足之地的岩角牛那种牛群狂奔,并不是为了与敌人作战,而是为了逃跑;雪地狼与草原狼倒是以团队作战,但一个狼群规模大些的也就是一两百只,野兽简单的社会结构无法管理大量的成员。

但望夜岛上的海龟,却打破了这个常规。对付那两支被灭团的队伍时,就有很多海龟死去,成年海龟们已经杀红了眼,连脚边的幼龟们都顾不得让开,进攻途中很多小海龟都被踩个稀烂。这些平时都很温顺的动物,此时却跟不要命似的,前仆后继地向妮雅三人攻来,让他们觉得仿佛又回到了高得堡外的站场。

这种拼命战术,刚开始的时候确实让三人手忙脚乱了一阵儿,不过有氐宿主这个四臂恶魔在,防守很快稳定下来。氐宿主力量强攻击面广,三个分身一人一把武器,长刀和链锤都能砸裂海龟的背壳,几乎都是一击致命,大师兄用陨钢为氐宿主打造的骑兵枪,更是一戳就从头到尾把海龟穿个通透;拿破仑电鞭上的电击术对水系生物效果加倍,只要被击中的海龟,全都麻痹僵硬,想缩回壳里都做不到,被妮雅挨个斩首。开始时拿破仑扔了几枚爆炸弹,但龟壳实在是太硬,竟然一只海龟也没炸死。

妮雅除了帮助拿破仑解决一些漏过氐宿主防御的海龟,一直在注意观察两只龟龙的动静。这两只龟龙没有围过来进攻,而是一直在后边发出低吼,指挥成年海龟。山坡上还在源源不断地有海龟赶来增援,氐宿主身边的海龟尸体逐渐增多,也没时间清理,干脆就让尸体堆成小山,正好居高临下攻击。

妮雅对氐宿主问道:“大紫薯,你还能坚持多久?”

氐宿主:“我有点饿了……”

妮雅气不打一处来,喊道:“海龟肉很好吃,打完了让你吃个够!多久!?”

氐宿主:“只要不饿晕过去,再撑个两三个小时没问题。”

妮雅拿这个吃货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嘱咐道:“我去杀了那两只龟龙,你顶住。”

氐宿主点点头,和妮雅说话完全不耽误手上的动作。妮雅冲拿破仑招招手,拿破仑心领神会,掏出两颗爆炸弹扔了过去。妮雅稳稳接住炸弹,身影瞬间消失。

只见大群的海龟群中,妮雅的身影快速出现消失,闪了四次,就站在一只龟龙的背壳上。龟龙可不是反应快的那种怪物,根本没发现敌人已经近身,还在呼呼地吼着。

妮雅点燃炸弹的引信,抽出腰间的出芒入影,又一次瞬移到了脚下这只龟龙的面前,手起刀落,在龟龙的脖子上切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同时附魔了圣光和暗影魔法的短刀上,泛起黑白两色光芒,魔法能量从伤口中向龟龙体内钻去,龟龙发出“欧欧”的叫声,显得十分痛苦。妮雅凝神抬头看着,在龟龙仰头狂吼的一瞬间,将爆炸弹扔进了它的嘴里。异物入口,龟龙反射性地闭上了嘴,没想到这个动作造成了口内的空间密闭,爆炸弹的威力成倍增加。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龟龙的头颅被整个炸飞,三米长的脖子软软地瘫到地上。

整个过程在不到三秒的时间里发生,另一只龟龙反应过来的时候,同伴已经死得通透。它紧紧盯着妮雅,眼神中竟然有愤怒的表情,看来这头魔兽的智力也已不低。它向妮雅跑来,粗壮的双腿奋力踩下,震得大地不住颤抖;有力的长尾左右摇摆,身边的海龟都纷纷飞上天空。龟龙张开大嘴和鼻孔,三股手臂粗细的高压水流笔直地向妮雅喷来。

只是这种攻击对会瞬移的妮雅来说,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妮雅将短刀分成两把,直接闪到了龟龙的颈侧,刷刷两下就是两道伤口,紧接着如同一只飘忽不定的蝴蝶,不断在龟龙的头部、尾部和四肢旁闪来闪去,龟龙的脑袋太大,转向也不够灵活,压根跟不上妮雅的动作,不到一分钟,它全身没有龟壳保护的地方,被妮雅又划又扎地整出了三十多个口子和窟窿,仿佛筛子一样,扑哧扑哧地往外冒血。

龟龙被侵入身体的两种魔法能量折腾得全身无力,只得趴在地上呼呼喘气。妮雅跳上龟龙头部,骑在它的脖子上,出芒和入影一左一右,从龟龙脑袋两侧眼睛后方的骨骼缝隙中插入,把它的大脑搅成了稀粥。龟龙仿佛解脱了一般,呼出一口长气,闭上了眼睛。

山坡上再次传来欧欧的吼叫声,海龟没有声带,它们的叫声都是通过呼吸道的空气摩擦发出的,真不知道这些龟龙是如何与海龟们沟通,让它们改变生活习性的。这次来的又是一只龟龙,比前两只略大一些,在它摇头晃脑的时候,妮雅看到了它颈侧的一个六角形白色图案。这个图案比较奇怪,好像画画时的颜料掺了水一样,模糊不清,彷如透明的一般。

这是一只进化出兽纹的龟龙!妮雅没有轻举妄动,她要先摸清这只龟龙的兽纹技能到底是什么,再行进攻。就在这时,拿破仑的声音从百余米外传来,距离太远听不太清楚。妮雅循声望去,看到氐宿主和拿破仑身后的海滩方向,第四只龟龙从海中跑了出来,向战场奔来。即使距离很远,妮雅也看出来了,这只龟龙一定是十七日岛上的霸主,因为它实在是太大了,个头足有妮雅身边这三只两倍大小,比纳斯用雕像召唤出来的那只都要大上不少,宽阔的背壳上,足足能站下三四十人。按照奥默的描述,这种体型的龟龙,应该已经可以称为龟龙王了。

被两面夹击,妮雅没有时间继续观察了,她直接瞬移到第三只龟龙身前,仍用对付第二只龟龙的方法,展开了进攻。就在她的双刀即将落在龟龙脖子上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龟龙的身体整个变成了半透明状,妮雅的刀直接挥空,力量没有着力点,带着妮雅的身体向前冲去,竟然从龟龙的脖颈另一侧跑出来。

兽纹战符技能——虚化。

妮雅一愣,她经历过的战斗无数,碰到的防御技能要么是用铠甲、盾牌或武器硬磕,要么就是利用身形躲闪,这种虚化技能,还真是头一次见到。但这种状态下龟龙也无法进攻,因此它没有维持虚化状态,向前走了两步,再次凝实,用长尾扫向妮雅。妮雅的身形再次消失,不过没有出现在龟龙身边,而是闪到了二十米外的一棵树上,藏住了身形,思考解决之法。她没有时间和龟龙玩你闪我虚的游戏,这么打下去岂不是没完没了了。

妮雅再次消失后龟龙的反应,让她响起了巴德对付尼露贝拉的策略,顿时有了主意。由于妮雅瞬移后出现的位置没有规律,龟龙的体型还庞大笨拙,转身不灵,因此只要她一消失,龟龙马上虚化,待找到对方的位置后,再凝实攻击。爆炸弹延时时间为三秒,妮雅将全身的肌肉调整到可控的状态,点燃了引信,开始在心中默数时间。

第一秒,妮雅瞬再次瞬移到龟龙颈侧佯攻,龟龙虚化,妮雅将手中爆炸弹高高抛起,抛物线的落点正对准龟龙心脏;

第二秒,妮雅向后连续三个空翻,出现在龟龙头颅正面;

第三秒,龟龙没有看到爆炸弹,却发现妮雅,马上凝实,准备发出高压水柱。

妮雅刚刚站稳,对手体内就传出一声闷响,龟龙全身一震,紧接着双眼便失去了光彩,撑着身体的四肢也一下子软了,小山一般的身躯砸在地上,砰然作响。

跑向氐宿主的龟龙王,看到妮雅连杀三只龟龙,突然停住了脚步,喉咙里发出“呼呼”的声音。围在三人身边的成年海龟们停止了攻击,纷纷向远处撤走了。

妮雅跑回到氐宿主和拿破仑身边,三人正在疑惑为何海龟不再进攻了,突然听到海龟王方向传来了声音:“不要……打了,冒……险者……们,我……投降!”

声音的语调奇怪,发音模糊,就好像氐宿主刚刚学会说人类通用语时一样。三人向龟龙王看去,发现对方把头颅压得很低,正在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

妮雅看到低垂在地面的龟龙王头顶上,竟然也有一个兽纹,离得太远看不清图案。这只魔兽竟然已经能够与人沟通,看来除了进化出能够语言交流的兽纹,它的智力肯定也不低。

拿破仑对着龟龙王喊道:“是你跟我们说话吗?”

龟龙王点点头,声音再度响起:“这里的……海龟……是……后代,请不要……杀了。”它的嘴唇和喉咙都没动,这显然是龙语一类的意识沟通,并不是进化出了发声器官。

妮雅向前几步,问道:“是你把后代都聚集在这个岛上,而不是回归大海吗?”

“海…..危险……多,这里……安全。”

“可是你让很多居住在这里的人类无家可归了。”

“人类……家?海的……岛屿,难道……都是……人类……家吗?”

妮雅无言以对,这望夜岛本来就是人类到来后强行占据作为作物产地的,妮雅的心中可没有人类是万物之主这种霸王理论,刚才杀海龟纯粹是为了自卫,但要让她把整个岛的海龟全部杀掉,她还真下不了这个手。她转头看了看氐宿主和拿破仑,两人已经把武器收了起来,见妮雅投来征求意见的眼神,同时摊开手掌耸了耸肩。望夜岛是谁的,他俩压根不关心。

妮雅回过头来,对龟龙王说道:“我答应你不再动手,不过我有两个问题和一个条件。你的兽纹技能,是不是语言交流?“

龟龙王回答道:“兽纹技能……不懂,但我……和所有生物……说话。”

“那这个岛上的海龟,都是你在控制吧?”

“是的,海……危险……多,这里……是……家。”

龟龙王的词汇量太少,不过妮雅已经明白了,它为自己和后代找到了一个安全的家园。妮雅决定不再管这事儿了,切利城主也不是什么好鸟,没必要为他卖命。妮雅侧了侧身,指着那三只龟龙的尸体说道:“我的条件,就是那三具尸体归我们。”

龟龙王好像没太听明白,看了看妮雅,又望了望那几具尸体,说道:“死……后代……死……没用。”

死掉的后代就没用了,妮雅猜应该是这个意思。魔兽没有人类那么复杂且无用的感情,尊重死者遗体什么的,动物哪懂得那些东西。妮雅对这只龟龙王倒是很有好感,扬了扬手说道:“再见吧朋友,希望你的一家在这里能继续安静地生活。”

龟龙王转身慢慢爬回海滩,消失在海水中。妮雅回头喊道:“大紫薯,开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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