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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菌山肉海

天空中翻涌着不停搅动的绛紫色混沌气体,空气里充斥着如奶糖般甜腻的味道,地面上铺满了仿佛被强酸腐蚀、布满孔洞的石块。远处一座肉色的山峰正在缓缓地蠕动着,狂风正以这座山为中心向内猛烈地吹着,发出“呜呜”的呼啸声,好似鬼哭狼嚎。天空中的紫色气体,都被数百米高的肉色山峰吸了下来,形成了一根仿似龙卷风般上粗下细的长管。

纳斯的头发和衣服都被吸得向前扑打着,他扶在一块大石上,维持着平衡,高声对巴德喊道:“咱们这是来到地狱了吗?”

巴德低下头,凑近纳斯,喊了回去:“这里比地狱更可怕!”

纳斯:“你又没去过地狱,怎么知道?”

巴德:“在地狱咱们肯定能看到别人啊,这里除了那东西,哪还有活物?”

巴德指向肉色山峰,两人同时抬头看去。这座山离他们有两公里远,整体是一个压扁的半球形,高度足有三百米,占地面积非常大,大致呈一个直径三四千米的圆形区域。形成肉山的物质有些像伤口中刚刚愈合的嫩肉,只不过因为内部没有骨骼,全都软塌塌地堆在一起,有的地方不断鼓起,有的地方不时塌陷,还有内部的鼓包到处蠕动,给人的视觉感觉完全称不上愉悦,恶心是个比较适合的形容词。

物质表面密布大大小小的孔洞,全部都张得圆圆的,吸力就是从这些圆洞中发出的。两人四处观望,岩拳所说的探索队伍,完全没有踪影,至于是被圆洞吸了进去,还是去了别的地方,还不能断定。

巴德和纳斯坐在大石后,向来路看去。火镜的镜面从这面看去,也是一片漆黑,不知道能不能回去。不过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消灭那座肉山。纳斯从背后取下龙骨枪杖,横放在双腿上,问道:“巴德,怎么打?”

巴德想了想,说道:“你先试试你的魔法,哪些能用。”

纳斯:“火镜连接的这个位面,魔力元素非常混乱,随便用魔法,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啊!”

巴德:“怕啥,那玩意儿不是能把魔力吸走?”

纳斯一拍脑门:“我怎么忘了这茬儿了。”他不再迟疑,起身从大石后走出,快速念动咒语,就在身边形成了一层不停旋转吹拂的空气盾。只是空气盾刚一形成,就如同被一只大手揪住般,像件衣服似的被扯起,“嗖”的一下就飞向了肉山,消失在一个圆洞中。

纳斯又发出了几枚风刃,也都毫无例外地被肉山吸了进去。他取下枪头的风龙晶,把图利索玛斯的高温龙晶按进去,又试了几发火球,还是没效果。不过测试结果表明,附近区域的魔力元素已经非常稀少,无法再形成法术混乱效果了。两人又试验了一下龙纹技能,也能够正常施放。

巴德和纳斯没有着急进攻,而是坐在大石后分析了一下目前的形势:

两人的优势,是都具有近战能力,魔法和龙纹也都能施展,暴食菌看起来除了对魔法免疫,其他的攻击方式都有效。纳斯包里还有几颗爆炸弹和毒气弹,也能发挥些效果;

而劣势却很明显:暴食菌的分裂和再生能力很强大,必须在短时间内将所有的碎块全部杀死,而肉山的体积太大了,这任务根本不可能完成。切割只会让它分裂得更快;把碎块砸成肉末,也还是没法消灭它;巴德的重力领域和熔岩护甲,根本扩展不到这么大的范围,就连千沐迦和图利索玛斯本龙前来,也做不到。

巴德和纳斯研究了半天,最后决定,近距离用高温和火焰,看看能不能烧死暴食菌。龟龙雕像中那只奇葩召唤物存水量惊人,配合冰霜吐息的效果很好,把暴食菌冻住也许也能管用。

说干就干,两人从大石后一左一右绕了出来,准备前进。纳斯忽然对巴德喊道:“巴德,你有没有觉得,暴食菌山又离咱们远了不少?”

巴德凝神看去,发现肉山的距离好像真的远了不少。刚进来时他们离那怪物只有两公里,现在好像距离已经加倍了,只是因为肉山占地面积太大,拉开的距离不太明显。巴德大喊一声:“不好,它要换地方了!”

火镜附近的魔力元素已经被暴食菌吸得十去其九,它开始向下一个猎食区域行进了。两天时间就吃掉了方圆十余公里的所有生物,按这种速度,整个位面用不了几年时间,就剩不下什么了。

值得庆幸的是,对纳斯召唤的石头召唤物,暴食菌一点兴趣也没有。两人骑着石熊和石马,快速接近肉山。暴食菌只靠身体底部的组织活动,速度看上去并不快,可巴德追到近前才发现,肉山后方边缘的移动速度,不比人类快跑的速度慢多少。

纳斯边追边喊道:“不能让它再走了,得吸引它的注意力,让它停下来!”

巴德对纳斯比了个手势,纳斯心领神会,骑着石马从侧面绕到肉山前方,用土元素技能看能不能挡下它的步伐。巴德跳下石熊,抽出石斧,埋头就是一个冲锋,紧接着使出践踏技能,高高跃起,跳上了肉山拖在身后拉得长长的尾巴。暴食菌形成的肉山非常柔软,巴德刚一接触表面,下落的动能就让他的双腿都陷到了膝盖。他手脚并用,连跑带爬,艰难地向山顶攀登着。

前方的菌肉不时形成波浪形的肉墙,向巴德扑来,被他几斧子砍成碎块,落回肉山;脚下的软肉也形成漩涡、坑洞和裂缝,要把巴德拉入身体,却都被巴德及时躲开。巴德不知道增殖到这么巨大的暴食菌,体内有没有心脏或大脑这种重要器官,但在边缘区域肯定不会对它造成任何伤害,一定要从山顶向下,也许在肉山中心能找到晶核一类的物体。熔岩护甲的高温对菌肉效果很差,即使表层会被快速烧焦,里边的新肉也会快速补充上来。

花了一个多小时,巴德终于爬到了肉山山顶。他向前方看去,纳斯正飞在半空,一边躲避暴食菌的捕食动作,一边垒起不断增高的石墙。只是一个人的力量在一座山风面前,显得微不足道,暴食菌山的速度丝毫没有减慢,即使推不倒石墙,也会从旁边包围,然后压到身下,成为自己前进的路石。纳斯现在枪头中安的是风龙晶,这样做非常冒险,一旦被暴食菌包住,高温龙晶能够快速形成燃烧区域,至少能让纳斯脱离险境。但纳斯却没有办法,不用风龙晶就没法飞行,缺乏机动性更容易被抓到。

纳斯也远远地看到了山头上的巴德,举起手做着手势,但距离太远根本看不到。巴德能够猜到他的意思,肯定是让自己放心。巴德心里有些后悔,来这儿的人手太少了,两个人根本没法互相保护。

巴德脑子里在胡思乱想,可暴食菌却没有停止攻击。纳斯举手的动作让他的身形微微一滞,身体下方立刻射来一根肉柱,顶端仿佛一张大手,一下子就包住了纳斯的下半身。纳斯把枪杖后端伸进菌肉,想向外推动,摆脱束缚,可肉柱上紧接着便快速传上来几个肉球,在纳斯周围又形成几只大手,把他包了个严严实实。肉柱缩了回去,纳斯被暴食菌抓到了体内。

对于非元素类生物,暴食菌的进食方式非常简单,就是吸到体内,让食物窒息而死,然后慢慢分解。巴德知道纳斯肯定能够支持一段时间,熔岩护甲技能发动,浑身上下都覆盖上了黑红色的块状护甲,石斧也变成了滴着岩浆的灼热之斧。他将葛洛克石斧举过头顶,对准身下的暴食菌,蓄力砍去。

可是他的大力劈砍却落到了空处。脚下的肉山忽地裂开,变成一张圆形巨口,足有十几米宽,通向黑洞洞、黏糊糊、臭烘烘的身体内部。巴德的身体没了支撑,直直向下跌落。

巨口慢悠悠地闭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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