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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违背天性

龟龙并不是龙族,只不过是因为它的头尾长得和巨龙很像,才如此命名。巴德小队对这种魔兽的认识,仅仅局限于雕像召唤出的那只性格古怪的龟龙。但经过奥默的介绍,妮雅、氐宿主和拿破仑才知道,龟龙是东海中最常见的一种魔兽,是由海龟进化而来。由于海龟的寿命很长,个头大一些的在海中也不怕其他的魔兽,甚至能够战胜魔兽当做食物,因此海龟中进化成龟龙的个体很多。

不过望夜岛周围的龟龙数量,明显有些超标了。龟类生物通常都不会群居,龟龙更是有自己领域的海陆两栖巨兽,以肉食为主,杂食为辅,性格虽算不上残忍,但也跟平和不沾边。龟龙占据岛屿,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雌性龟龙在交配期会选择一个小岛,发出持续低沉的吼声,并在水中排泄带有荷尔蒙的尿液,吸引雄性龟龙前来交配,然后就在小岛上筑巢产下并养育后代。不过大陆上的魔兽通常不会选择有人聚居的地方作为巢穴,不知这四只龟龙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是个未解之谜。

五日岛西部海角和望夜岛之间的海面距离很近,根本不需要大型帆船,几个人划条小船,一个小时时间也就到了。刚划出几公里,空中的黑色雾气就淡了很多,天光渐亮,看来这道雾墙只是笼罩着五日岛,并没有波及望夜岛。奥默父子无法在阳光下活动,妮雅三人也就没带他们。

划桨的苦力当然是氐宿主了,他的搭档可是黑娘子和嘴炮,吃得多还不出力,那还不得被损得体无完肤。妮雅窝在船舱里小睡,拿破仑则站在船头摆着造型,豪迈地唱着歌:“吞风吻雨葬落日未曾彷徨,欺山赶海践雪径也未绝望,拈花把酒偏折煞世人情狂,凭这两眼与百臂或千手不能防……”

氐宿主只用两只前臂划桨,根本不费什么力气,听了一会儿,开口问道:“拿破仑,你这唱的是巴德小队?”

拿破仑故作潇洒地一甩头,昂然说道:“当然,不然谁还有这么精彩的故事?”

“拈花把酒,说的是你?”

“哈哈哈哈,大紫薯你还真是聪明啊,不过本大爷这帅气的容貌和风流的举止,到哪里都是少女眼中的情郎,少妇心中的美男,想低调都不成啊!”

一大块面饼从船舱中如流星般飞了出来,正好砸中了拿破仑的额头,拗着帅气姿势的拿破仑没有戒备,身子扭了两下,还是没找到平衡,直接掉进了海里。面饼被弹上高空,氐宿主划船的动作没停,身后的一只手臂轻松一捏,就接住了面饼,一口塞到嘴里吧唧吧唧嚼了起来。

拿破仑从船旁努力伸出脑袋,挥舞着瘦弱的小胳膊,大声喊道:“妮雅你偷袭我!大紫薯快把我捞上去,我不会水!”

“不会水才要学习啊,海水温度正合适,机会难得呢!”妮雅从船舱中走了出来,捂着嘴咯咯地乐着。

初春的海水,温度可算不上合适,不过对于冒险者来说,这也是一种锻炼。拿破仑一手扶着船舷,另一手从不同的角度拍打着水面,脚下也在胡乱蹬着。对于学游泳的人来说,一板一眼地教授规范动作,远不如直接扔到水里,在求生状态下自己挣扎有效。拿破仑游了一会儿,掌握了用脚踩水和用手臂拨水的窍门,已经能够漂浮,不再喝水了。妮雅伸手把拿破仑拽了上来,扔了条毯子给他,说道:“有进步了,等到了望夜岛,每天在海边游一个小时。”

拿破仑用毯子紧紧裹着身体,一边干呕着,一边哆嗦着说道:“我怎么就没申请跟巴德一起去基多庄园呢!”

妮雅没搭理他,对氐宿主说道:“大紫薯,快点划,很快就到了。”

氐宿主向前一看,望夜岛的海岸已经很近了。这个岛不算太大,上空也常年乌云密布,但这只是五日岛的黑暗之雾法术吸引过来的普通云层,不具备遮蔽阳光的效果。在绝对黑暗中待了十多天,再次见到阳光,虽然是从云层中透出来的,也让三人的心情舒畅了很多。

小船在岛东侧的一个小码头靠了岸。这个码头本来是用来将望夜岛的胭脂薯果实运回五日岛的运输港,自从七年前龟龙上了岸,还一下来了四只,岛上的居民已经全部撤离,耕地全部闲置,望夜岛成为了一座被杂草覆盖的荒岛。

龟龙是从望夜岛的东北海岸登陆的,三人把小船在码头上拴好,就沿着海岸向北走去,慢慢接近岛的东北部地区。拿破仑走在中间,一边四处打量,一边问道:“妮雅,你有没有觉得,在五日岛的那个大黑罩子下边,声音都传不太远?你看这海边,海水拍打着沙滩,这声音仿佛永远也不会消失一样。”

妮雅在队伍最前边,已把暗影弓握在了手中,保持着警戒状态。听到拿破仑的问话,她仍旧看着前方说道:“毕竟那是法术效果,在那种状态下,人的神智都会慢慢受到影响。你难道没发现,那个乌塔塔部的大长老有吉,有些疯疯癫癫的?”

“有吗?我怎么没看出来?”拿破仑抓着脑袋使劲想,也没觉得有吉有什么不一样。

氐宿主在后边接了一句:“那是因为你比他更二。”

拿破仑恍然大悟,转瞬又听出了氐宿主的揶揄,转过头去伸手就抓。妮雅忽然低声喝道:“安静!那边草丛里有声音。”

妮雅向西边一指,满眼都是嫩绿色一人高的杂草,春天一到,植物都像被浇了兴奋剂似的,一天就能长出一大头。三人停下脚步,屏住呼吸,就听到草丛中隐隐传来依依呀呀地幼兽叫声。妮雅对两人使了个眼色,三人压低身形,脚步高抬轻放,拨开杂草,向内摸去。

潜行了不到十分钟,地势逐渐上升,一片铺满矮草和野花的山坡展现在眼前。不过吸引三人目光的并不是这片怡人的景色,而是山坡上密密麻麻的小海龟。这些幼龟个头都不大,最大的也就是人类拳头大小,但满山的灰白色小龟壳的数量是在是太惊人了,根本数不过来。妮雅大致估计了一下,这一片山坡上,足能有上万的小海龟。

魔兽由于吸收了魔法能量,身体强度和骨骼结构产生了变异,但并未从根本上改变身体性质,因此生出来的后代,仍是普通的生物。海龟的习性是在海边的沙滩上产卵,由阳光孵化,出壳后的幼崽爬回海中。小海龟是近海鱼类和海鸟的美食,从沙滩爬回大海这段旅程,被动物学家称为“死亡赛跑”,活着回到大海怀抱的幼龟,千不存一。因此受精后的雌性海龟每次都会产下大量的卵,靠极大的基数来为后代提供更高的生存几率。

不过从山坡上的幼龟来看,这只占据望夜岛的龟龙,没有遵从海龟的天性,而是在岛屿内部产卵了。幼龟们无须经历残酷的“死亡赛跑”,存活率大大提高。望夜岛上植物丰富,各种虫类和小型动物到处都是,幼龟根本不缺食物。

妮雅、拿破仑和氐宿主互相看着,同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海龟很可爱,可是他们现在不下海了,照这种繁殖速度,还需要多久,这座岛就养不下他们了?还需要多久,五日岛就会迎来数十万甚至上百万成年海龟登陆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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