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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死亡阴影

佐坦一直没有跟别人说过自己的全名——佐坦?忏悔者,他的氏族已经被人类杀光了,本来他打算到死也不再提起这个耻辱的名字了,但现在却不得不在屋里来回走着,内心因此而挣扎。

黄昏盆地中,有几个兽人氏族,他们的名字都不是自己本来的名字,而是因为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受到了战争之神的惩罚。族中的萨满得到神谕,将氏族的名字更改,在没有得到神的原谅之前,不得自行变更。这些名字中,有忏悔者、叛誓者、失信者等,波各门所在的缚背者,也是其中之一。

这些氏族受到惩罚的原因,是因为违背了战争之神的旨意。兽人崇拜的这个神明,并不像圣光之神那样,规矩一大堆。他寥寥无几的几项要求中,有两项内容保护着兽人们,不会因为内斗而灭族:

“而等不得族人相残,否则将受吾之诅咒。”

“决斗神圣,受吾之庇佑,胜者即为强者。受诅咒者无权决斗。”

佐坦的氏族上一任酋长因为私仇,屠灭了另一个氏族,被冠上了忏悔者的名字。一旦再次杀害兽人,包括决斗中杀死对方,都会引发诅咒。这个诅咒是即死法术,也就是说杀了其他兽人,马上就会死在战争之神手中。

佐坦看到被担架抬回来的拿破仑和纳斯,更加烦躁了。他不能把这种不光彩的事情告诉巴德,那看起来就像在为自己躲避战斗在找借口。可他又不能看着队友们一个个的受了重伤,处在死亡的边缘,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他用力地踩着已经变成了一堆木屑的木床尸体,低声咒骂着。

朵格靠在门框上,不解地看着佐坦把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问道:“大光头,你不能上战场,也不用这么生气吧?”

佐坦背对着朵格喊道:“我他娘的也想去啊!”

“那你就去啊!”

“我去不了。”

“那就不去呗,你看我不会打架,不一样天天挺高兴的?”

佐坦不知道怎么跟朵格沟通,叹了口气,向外走去,边走边说:“走吧,去吃饭,我饿了。”

朵格蹦跳着跟上佐坦,笑道:“这就对了嘛!今天是炖猪骨汤哦,老香了!”

南线的战斗才打了三天,双方就都死伤过半。喀韦带来的战蜥氏族的五千战士,只剩下不到两千人了,原驻军和其他的氏族战士,也都损失惨重。但是喀韦不能撤,一旦被晨曦军团追击到黄昏盆地,自己就成了兽人失败的罪魁祸首。人类的陷阱、工事、魔法、火炮都已经消耗殆尽了,他打算明天清晨就集合剩余的战士,再次进攻。

奥古斯丁的境况更惨。三团一万五千人,只剩下了五千还能战斗的士兵。负责两翼的一、三、四团,也都减员严重。军营的帐篷里,躺满了缺胳膊少腿的重伤员;营地外的墓地,也一扩再扩,后勤人员挖坑的速度,已经赶不上尸体的堆积速度,很多轻伤员都去帮忙了。要不是主阵地没有后退分毫,士兵们的士气仍然高涨,奥古斯丁真的不知道怎么打下去。

不过战争就是这样,即使所有人都厌烦了杀戮,战斗还是要继续下去。

第四天的清晨,喀韦向所有部队下达了总攻的命令,就亲自带领三千兽人士兵,三百山丘巨魔,再次发动进攻。

拿破仑的蜘蛛堡垒被运到了战场上,上百名经过拿破仑精心挑选的士兵,爬进了蛋形木桶中。奥古斯丁把后方指挥交给了罗德里格斯,还真的在二层建立了移动指挥部,蜘蛛堡垒的臀部位置,都开有旗孔;两肋位置,也有扩音用的大喇叭。

喀韦把全部的巨犀兽都一次派上去,是个大错误。蜘蛛堡垒的肚皮离地面有六七米高,根本够不着,只能靠砍断六条支撑和移动腿,才能阻止它。连山丘巨魔都无法破坏的粗壮木腿,也只有巨犀兽能撞动,普通兽人更是没办法。蜘蛛堡垒横行战场,兽人根本不敢接近,当靶子的滋味可不好受。

不过这个移动堡垒的速度却不敢恭维,六条腿倒腾了半天,才走出去两百米远。这不能怪操纵蛛腿移动的士兵,六条腿的移动方式实在是太过复杂,搭配组合让小队长费了无数脑细胞,本来这项工作是拿破仑来做的,但他正躺在高得堡的房间里睡大觉呢。

双方的战士们已经在混战在一起,没法再分清战线了。人类的五人小战阵再次发挥作用,双方的战斗势均力敌,短时间内很难分出胜负。

巴德、氐宿主和妮雅三人,也在距离一座箭塔不远战斗着。由于双方的战线都拉得很长,战斗并不密集,三人也渐渐分开了距离。

妮雅的动作很小,也不会和敌人纠缠,一旦开始对攻,她就瞬移走,寻找另一个目标。卓尔精灵的耐力比人类都差,她能挺到现在,全凭着意志力。长时间的疲劳终于让妮雅出了差错,她瞬移的位置,出现在一名左眼上有一道巨大伤疤的兽人面前。

喀韦刚刚砸倒一名人类士兵,正要继续往前冲,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淡灰色皮肤的精灵,竟然背对着自己。喀韦二话没说,三头陨铁链锤直接轮了过去。妮雅听到身后的风声,来不及回头,马上使用瞬移。

额头上的龙纹并没有亮起,龙纹技能也无法无限制使用,妮雅刚才的一次瞬移,已经耗尽了体内的能量。链锤最长的一个锤头砸到了妮雅的右臂上,只听到“咔嚓”一声,妮雅的胳膊瞬间折断,整个人都被砸得横飞出去。

巴德看到了妮雅受伤的一瞬,大喊一声:“妮雅!”抬脚向她的落点跑去。氐宿主听到喊声,四处寻找,沿着妮雅的身影,看到了喀韦手中还未落下的三头链锤,锤子上妮雅的鲜血还在向外飞着。他没有和巴德一起去查看妮雅的伤势,而是擎起三把巨斧,攻向了喀韦。

喀韦左手盾牌,右手链锤,攻击势大力沉,虎虎生风;氐宿主休息了一晚,体力还没恢复,手臂还有伤,抵挡得很吃力。两人你来我往打了几分钟,氐宿主渐渐露出败势,但他咬着牙坚持,没有向巴德求救,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这么做,妮雅也需要巴德的照顾。

就在这时,距离氐宿主和喀韦二百多米远的蜘蛛堡垒,最下层的主火炮发出火光,一颗铁弹呼啸着笔直射向喀韦。战蜥氏族的酋长撑起盾牌打算挡下炮弹,但他对自己的实力过于自信了,炮弹砸碎了盾牌,砸断了他的左臂,仍然前冲着,把喀韦整个人都砸进了地面。

氐宿主走到炮弹砸出的大坑前,看到喀韦上半身都不成人形了,只剩出气,没了进气。他举起武器,说了一声“走好”,就一斧子砍下了喀韦的头颅。他回身捡起了喀韦的三头链锤,挥了几下,还挺趁手。

兽人阵地方向突然射来一只三米多长的弩枪,足有胳膊粗,从氐宿主右胸直接穿了进去。他被强大的劲力向后顶着飞了六七米,倒在了地上。弩枪从他的背后穿出,氐宿主重重地咳了几声,喷出了大口的鲜血。

巴德抱起妮雅,又向氐宿主跑了过来。妮雅的右半身受了重伤,但他没法包扎,氐宿主的伤势是贯穿伤,巴德必须尽快查看。

又一只弩枪向巴德的后背飞来。巴德已没有力量躲闪,弩枪从他后背右侧肋骨扎了进去,直接把他钉在了地上。

巴德仿佛看到了一片死亡的阴影,笼罩在自己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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