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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一步不退

南部战场已经成为了血肉横飞、残肢遍野的血腥地狱。兽人的精英士兵冲破了人类的防线,五百兽人就形成了一只有力的大手,把人类的防守队形压成了一个锥形。训练中的战阵派不上什么用场,人类士兵全部高声呐喊着,奋不顾身地向前涌去。接战的士兵甚至完全放弃了自身的防御,只为能在对方身体上留下一道伤痕,或在敌人的盔甲上砍出一道缝隙。

双方杀红了眼,兽人的战斧劈砍得卷了斧刃,人类的盾牌也严重变形无法持握。失去武器的兽人拉住人类士兵的双腿,想把对方撕成两半,却因为疲劳已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只能拽下手中人类的一只大腿;被拽断大腿的士兵也没有惨呼,而是抱住兽人的头颅,狠狠咬住对方的脖子,撕下一大口血肉后一口吐出,再次咬了上去。

喀韦的主力部队也已经冲了上来,双方在锥形的一条折线上用生命争夺着每一寸土地。这条线已经被两方士兵的鲜血画成了一道十米宽的红色河流,随着战斗的继续,还在持续加宽。血河中间的泥浆、血液混合着肉块和骨头碎片,如同沼泽一般,士兵一旦跌倒,就会整个没入,好不容易踩到地面站起,全身都已经被涂成红色,长长的内脏挂在肩膀上,还嵌着一只眼珠的脸皮贴在胸前,仿佛一只刚从血河炼狱返回的恶鬼。

奥古斯丁预想的人类士兵士气崩溃大逃亡的情景没有出现,士兵们的勇气和意志力,让他也禁不住热血沸腾。要不是罗德里格斯拼命拦着,奥古斯丁早就跳出位于后方的指挥掩体,去与兽人肉搏了。而支撑着晨曦军团心中一股强大战斗信念的人,正是位于锥形的最尖端,已经全身浴血的巴德小队五人。

巴德从冲到最前方开始,已经连续战斗了一天一夜,一步未退。为了保存体力,他没有使用龙纹技能,也没有开启狂暴图腾。即便如此,倒在他身前的兽人尸体也堆成了小山,已被他推平三次。巴德赤裸着上半身,头顶和背后硬直的黑发,都已经被干枯的血块凝成石头一般;身上也布满斧痕刀痕,已经结痂的和还在流血的都有,虽然没什么致命伤,但也流了不少血。葛洛克石斧的质地的确不凡,长时间的战斗,劈碎铠甲磕断刀锋,石斧竟然毫无损伤,斧刃上除了新添了两个小口,锋利不减。

氐宿主和巴德并肩站着,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他的耐力没有巴德持久,四只手也要耗费更多的能量。他的身上伤痕比巴德少得多,右后臂的手掌小指被切掉了,算是他身上最重的伤。氐宿主竟然在满地的血浆中找到了自己的小指,被他塞到了腰带里,不知道有什么用。他很羡慕巴德的石斧和佐坦的长刀,不过在战场上找到好武器也不太容易,他的四把武器现在已经换了四茬了,最后发现还是兽人精英士兵的双手斧最结实,就捡了四把,一手一个。

巴德和氐宿主两人互相呼应,经过一天一夜的配合,已经有了很大的默契。而两人的身侧空挡,则由纳斯召唤石头怪物填补。纳斯一直坚持在巴德的身后战斗着,竟然反常地从头到尾都没提过退缩和休息。他也全身溅满鲜血,吐了几次后便习惯了,还用龙骨枪杖扎死了几个兽人。土巨怪和石巨怪不算强力召唤物,纳斯把战场当成了实验场,石狼、石狮、石熊、石鳄,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轮番登场,最后他发现战马的身体配上一个圆球形头部,最方便冲击;下半身两只熊腿,上半身一块大石板,更适合防守。

妮雅发现自己没法用长剑战斗,跟自己的战斗风格冲突太大了。她躲在巴德和氐宿主的身后,思考并尝试着各种武器运用方式,最后发现,左手持圆盾,右手持匕首,既能够提供有效的防护,又能在用圆盾格挡时使用自己的贴身技攻击。她是巴德小队的救火员,每次巴德或氐宿主陷入敌人的包围,而另一人却无法立即救援时,妮雅便一个瞬移,快速地从身后解决掉敌人。兽人对这个滑不留手的卓尔精灵毫无办法,谁让人家能瞬移呢!

本以为自己最悠闲的拿破仑,实际上也不比纳斯的体力消耗少多少。他要时刻准备听从巴德的指令,把燃烧弹和冰冻弹扔到敌人聚集的地方,又要注意和己方的距离;还要不时把身后突破了人类士兵的兽人用电鞭缠住,噼里啪啦电上一会儿,让身后的士兵解决掉。他的幻境龙纹运用能力越来越强了,以前只是迷惑对手,现在他渐渐可以自己编辑幻境的内容了。小队中他的体力最差,这时已经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眼皮打架,嗓子冒烟,肚子咕咕乱叫,他觉得自己不被兽人杀死,也很快就会累死困死渴死饿死了。

周围的兽人都已经倒下,下一拨敌人还没看到,巴德五人抓紧时间坐下休息。妮雅从身上往下摘着皮肉碎末,看到自己用料上乘价值不菲的丝绸衬衫已经再也洗不出来,气得直跺脚。巴德看着妮雅,嘿嘿笑道:“打完了回帝都,买上二十件,一起穿。”

妮雅嗔怒道:“那不得把我捂死啊!”

氐宿主高声喊着:“我饿!”

纳斯从腰带上的小袋里掏出一块肉干,扔给氐宿主说道:“最后一块儿了,吃完就没了。”

氐宿主接了过来,也不在乎满手的鲜血,把肉干一口塞进嘴里,满脸幸福地嚼着。

躺在尸体上的拿破仑此时想睡也睡不着,用故作低沉的声音唱一首歌,歌词粗犷,曲调沧桑:“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走在无垠的旷野中……”士兵们都默不作声地听着这首歌,虽然不太应景,但却有种神奇的魔力,仿佛让人觉得自己也变成了一只荒野上的孤狼,独自面对着苍茫的世界。

奥古斯丁从后边走了过来,一巴掌拍在拿破仑后脑勺上,说道:“什么北方的狼南方的狼,都他娘的去没人的地方散步,谁给我打仗。”

他走到巴德身边,问道:“还能坚持吗?要不你们几个去后边歇会儿?”

巴德也问道:“我们撤了,你这些士兵能顶住吗?”

奥古斯丁答不出来,也只有巴德这样的猛人,能在兽人海潮一般的冲锋中坚守到现在,换谁来也不行。但可着他们几个用也不是回事儿啊,巴德小队也不是铁打的。作为指挥官,他当然要把最强的战士,放在最前线;但作为朋友,奥古斯丁实在不忍心看到巴德小队经受如此惨烈的战斗。

西面渐渐出现了一道白线。拿着望远镜正在向前观察的拿破仑,突然喊道:“乖乖个隆滴咚,来了这么多巨犀兽!”

奥古斯丁接过望远镜一看,漫山遍野的巨犀兽正小跑着向阵地冲来,白线就是怪兽的四蹄激起的尘土。巨犀兽排成一字形,至少有两排,每排上百只,全部跑起来,地面都轰轰作响。

奥古斯丁大声喊道:“全体后撤到第二防守线!火炮部队准备!魔法师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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