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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救主托孤

朵格并没有看到巨龙,而是感觉到的。她的危机预警来自西边森林中的压力越来越大,刚刚朝那个方向看去,一大一小两片阴影就从她的头上飞过,带起的狂风吹得她的两根小辫都向后弯曲成了C形。

两条黑龙正在空中一前一后地追逐,前边的一条小些,速度较慢,但转向很灵活;后边的黑龙双翼展开,遮天蔽日,已逐渐拉近了距离。

朵格一拍皮卡的脑袋,喊道:“皮卡!快追!巨龙打架,难得一见啊!哈哈哈哈!”

皮卡后肢用力,一下子就跳起四米多高,落在七八米远的地方。皮卡的跳跃速度,比战马和座狼都快上不少,但肯定比飞行的黑龙慢,追了一会儿两条向东飞去的黑龙,身影就变成了两个小黑点。

朵格非常失望,正要放弃,却看到大黑点追上了小黑点,两只黑点停了下来,上下颤动着,应该是在空中肉搏。朵格赶忙催促皮卡继续向前跳。

前方就是波瑞克湖了。皮卡回到了家乡,腹内咕咕的声音也因为兴奋而更加频繁。朵格找到一棵大树,让皮卡藏在树后,她则噌噌几下蹿到了树顶,利用树叶的掩蔽,观察黑龙之战。

两只黑龙正在湖面上方交缠在一起搏斗着。小一些的黑龙身上已经全是伤口,鲜红的龙血不断向下挥洒,落在水面上咕嘟咕嘟响着,冒出白烟。不过它没有放弃,仍在继续挣扎,不时地喷出一口火焰,但喷在大黑龙身上,没什么效果。

而大黑龙的两条后爪和翅膀上的前爪锋利无比,挥动中每隔一会儿就在小黑龙身上留下一道或长或短的伤口。他的双颚和长尾也非常有力,小黑龙主要的躲避方向,就是对方的巨口。大黑龙喉咙中偶尔会发出“呵呵”的声音,听上去不像是用力的声音,而像是在嘲笑对手的弱小。

身后传来马蹄声,朵格回头一看,亨利带着十几个士兵赶了过来。他明显是担心朵格的安危,战马跑得嘴里都冒着白沫。

朵格怕亨利找不到自己,一着急大声喊起来惊动了黑龙,赶紧从树上爬下来,跑过去说道:“我在这儿,别喊,赶紧找棵树藏起来,正打得精彩呢!”

亨利是循着皮卡的脚印寻过来的,这只巨蛙的弹跳力惊人,每次起跳地面都会陷下去一块,很容易就能发现。他远远地看到皮卡老老实实地蹲在一棵大树后,就知道朵格一定在附近躲起来看呢。亨利也已经看到了黑龙在打架,此时正张着大嘴瞪大眼睛看着,连朵格跑过来都没注意。

朵格上去拽了拽亨利的鞋子,伸手向前指了指。亨利打着手势让其他人下马,找树木隐蔽,他则跟着朵格来到了皮卡所在的那颗大树后。

亨利刚刚藏好身形,就小声对朵格说道:“姑奶奶,你还真不怕危险啊?这可是巨龙,随便喷一口都能把咱们烧得连骨灰都剩不下。”

朵格哼了一声,说道:“怕什么?巴德小队也杀死过黑龙呢,我也是其中一员!”

“那不是有巴德大人和佐坦大人他们保护您?我哪有那本事啊?要不咱们趁巨龙还没决出胜负,没工夫搭理咱们,快点撤吧!”

“哎呀你的胆子怎么这么小啊?我又没说要去杀了他们,偷偷躲在一边看,能有什么危险?”

亨利见劝不动朵格,也就学着她和皮卡的样子,探出半个脑袋,看起热闹来。这种场面可不是谁都能看到的,绝大多数人类一辈子都没见过巨龙,别说两条了。亨利回去可是有大肆吹嘘的资本了,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湖面上方。

小一点的黑龙已经疲惫不堪了,双翼的扇动也越来越无力,渐渐向湖面落下。大黑龙的笑声更响了,嘴角上扬,好似在微笑。

不过小黑龙并没有束手就擒,它的下巴上蓦然亮起一道白光,身体周围上百个白色光点凭空浮现。大黑龙看到白色光点,大惊失色,慌忙向后倒飞而去。

白色光点动了起来,速度越来越快,拉成一条条白色光带,向上方升了十几米,然后如烟花般散开,划着弧线射向四周。其中三十几道白光飞向大黑龙,其余的都分散着向离他们较近的湖岸射来,朵格他们的方向,也有十几道白光疾速逼近。

大黑龙靠翅膀飞行根本无法躲开仿佛瞬移一般的白点,他只能努力地移动着身体,把头部、胸部等致命部位尽力挪开白光的轨迹。利箭般的白光眨眼即到,在大黑龙躯干、四肢、长尾和翅膀上“扑扑扑扑”地接连穿了三十几个小洞,有几道强劲的白光,甚至贯穿了大黑龙的身体,从背后飞出。

朵格等人的危险也迫在眉睫。所有人类士兵对冲来的白光都反应不过来,纷纷被刺穿身体。皮卡用尽全力向朵格的方向跳去,用前肢推开了朵格和亨利。三道白光击中了皮卡,一道从它的脖子穿了过去,一道射穿了他的前腿,还有一道划开了他的肚皮。

小黑龙见重伤了大黑龙,并没有乘胜追击,它的伤势很重,本能的向静谧森林方向飞去,那里是它的巢穴所在地。不过大黑龙并没有被伤到要害,它愤怒地发出一声巨吼,冲向飞得摇摇摆摆的小黑龙,巨口张开,咬住了对方头颅后方的脖颈,摇晃了两下,使劲一扭,“咔嚓”一声把小黑龙的脖子折断了。随即他将尸体向湖面甩去,振翅升高了十几米,向南方飞去。

两只黑龙的鲜血在空中泼洒而下,朵格、亨利和皮卡正处在龙血下落的范围中。朵格大喊道:“快躲开,龙血会烫人!”

可是龙血洒落的面积很大,还没起身的朵格和亨利,根本无法躲闪。

受了重伤侧卧在地的皮卡,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听到朵格的喊声,它用两条后腿使劲蹬地,侧着身体挡在了朵格的身上。龙血洒在皮卡的全身上下,从它腹部的伤口流进了体内。它身体上被烫得滋滋作响,皮肤都被烧裂,一个个露出嫩肉的血洞还在逐渐扩大。

黑龙一死一伤,都已消失不见。周围的地面上都是龙血烧出的坑洞,到处都是白烟。

朵格被皮卡压得喘不过气,挣扎着爬出来,看到皮卡的惨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扑在它身上喊道:“皮卡,你个傻青蛙,你不会躲啊!?”

皮卡发不出“咕咕”声了,沉默地用前肢的三趾扒开了已经裂开个大口子的腹部,伸了进去寻找着什么。朵格急忙推着皮卡的胳膊喊道:“你干什么呢?会死的!”

皮卡继续坚持着自己的动作,终于从腹部掏出了一坨晶亮透明的淡黄色蛙卵。蛙卵数量很多,但都已经被白光和龙血弄碎了。皮卡小心地控制住抖得厉害的脚趾,把破碎的蛙卵拨开,露出了最中间的一颗拳头大的卵。这颗卵的个头比别的卵都大,上边也沾着一丝淡红色的龙血,龙血被外围的卵液稀释,没有烧穿卵膜。

皮卡把唯一一颗完整的蛙卵托到朵格面前,虚弱地发出一声“呱”。朵格抽泣着接过来看着。这颗卵颜色略深,为明黄色,光线透过卵膜,中央部位有个阴影,正在微微蠕动。卵膜上的龙血颜色越来越浅,仿佛被卵膜慢慢吸收了一样。

皮卡的左臂又伸进了创口,右手碰了碰朵格,又指了指自己的嘴。朵格没明白什么意思。

皮卡没有力气再和朵格比划了。它左手用力抓住了心脏,拽了两下才拽下来,疼得它的双腿用力蹬着。它把心脏递向朵格,可是刚递到一半,就失去了支撑全身的力气,双手双腿都瘫软了下来,心脏也骨碌到地上。

朵格趴在皮卡的尸体上放声痛哭。皮卡是唯一一个把全部时间都用来陪她的朋友,为了救自己死去,这种剧烈的内疚感和失去的痛苦,让朵格无法承受,哭了几声就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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