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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第三奇兵

被赤髯称为古斯塔的外交大臣,原名其实是古斯塔夫。他本来是来静谧森林讨要武器支援前线的,结果接到了帝都的一封急书,就把他变成了赤髯的另一枚棋子,目标直指第三股奇兵。

赤髯不是让古斯塔夫去找精灵议会要求出兵,他俩都没那么大的面子。古斯塔夫要去找另一个人。

来的时候他花了四十多天,才好不容易穿过森林来到星辰之木。森林精灵的寿命悠长,做什么事情都慢条斯理的,古斯塔等了二十多天,也没见到任何一位议员。他倒是习惯了,每次来没个一年半载的,他也没打算回去。不过手下把魔法乌鸦捎来的信给他一看,他立刻启程,又向高得堡方向的森林钻了回去。他可不是去高得堡,而是要去静谧森林北部的梦回谷。

梦回谷确如其名,鸟语花香,雾气缭绕,让人仿若置身梦境之中,不愿离开。古斯塔夫却无心欣赏美景,披荆斩棘一路急行,来到了梦回谷中部的一片草地前。草地上盖着几间小木屋,被藤蔓覆盖得已看不出人工的痕迹,两只小鹿在木屋边悠闲地逛着,不时低头吃一口嫩草,一点警觉性也没有。

古斯塔夫来到小屋前,正要敲门,木门却被从里边打开了,一名男子正背着箭囊手持长弓,像是要出门打猎。男子看到古斯塔夫一愣,但马上就笑了,说道:“你个鼻涕虫不是整天忙得不行?怎么有时间看我来了?”说罢把古斯塔夫让进了屋里。

“说过多少次别叫我鼻涕虫了,还不是小时候你成天带着我疯跑,满身汗被风吹的。”古斯塔夫埋怨了几句,找了把凳子,把上边的树枝树叶拂掉,坐了下来。

男子看上去很年轻,但眼角的鱼尾纹暴露了他的实际年龄。他的头发和胡须都是赤红色,头发被随意的扎成马尾束在脑后,胡须也没有修理,乱糟糟的满下巴都是。但他的耳朵却是尖的,和精灵一样,只是稍微短些,从头发里伸出了一只耳尖。

古斯塔夫说道:“我说你这只红毛鸡能不能剪剪头发和胡子?都快成野人了。”

男子摸了把胡子,说道:“本来我就是野人嘛。说吧,来找我什么事儿?”

“艾瓦隆,你还是不能原谅你父亲吗?回去看看他吧,他很想你。”

艾瓦隆没有做声,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古斯塔夫见他半天没说话,叹了口气,说道:“行了行了,你也别在那儿装深沉了,我知道你就是抹不开面子。大帝也马上百岁了,别等到他没了,你想见都见不着了。”

红发男子艾瓦隆,就是赤髯和夏琳娜的第一个儿子,是一名半精灵。艾瓦隆一直把母亲的死归罪于父亲,在帝都时就很少在家,成天在外面疯玩,赤髯也没什么办法。刚过十五岁,他就离开了帝都,成了一名游侠,满世界地冒险。半精灵继承了精灵的运动能力和人类的适应能力,艾瓦隆的游侠生涯丰富多彩,他的故事在冒险者中很多人都听过。见多了世面,他也变得成熟了,在梦回谷定居下来。静谧森林北部的木精灵部族接纳了他,并推荐他为代表,参加了星辰之木的森林精灵议会。艾瓦隆成为历史上第一位半精灵议员。

艾瓦隆和古斯塔夫从小就是好朋友,每次古斯塔夫来静谧森林,都会来探望好友。古斯塔夫知道艾瓦隆早就原谅了赤髯,他现在不能原谅的,是他自己。

古斯塔夫继续说道:“艾瓦隆,你母亲的死,不是大帝的错;你离家出走,几十年不见父亲,也不是你的错,是因为年少轻狂。既然你俩谁都不恨谁,有什么不能见的呢?”

艾瓦隆还是沉默不语。

古斯塔夫叹着气说道:“唉,每次你都是这样,一提大帝你就跟霜打了茄子似的。咱们不说这个了,我来真是有事儿。”

艾瓦隆这才抬起头问道:“什么事?”

“兽人那边最近大举征兵,打算要跟帝国来场大战。现在大帝临时征兵也来不及了,他让我找你,利用议员的身份,在精灵议会中鼓动点军队。”

“兽人占着黄昏盆地那么大地方,还不满足?”

“那边穷山恶水的,再说兽人就是爱打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说你没事儿也出去走走,老待在这里,外边发生什么事儿你都不知道。”

“在游侠阁我还能找点人帮忙,森林精灵都是慢性子,让他们去打仗,不太可能。”

“你就不会给他们分析一下形势啊?兽人一旦打败了人类,下一个会打谁?就算他们去打矮人,你觉得还有多久,就会到静谧森林来?让他们在半岛平原上休养二十年,兽人的人口最少翻两番,那时候谁还能打过他们?”

艾瓦隆沉吟半晌,说道:“好吧,我去试试。你跟我去吗?”

古斯塔回答道:“当然,我本打算在这儿耗上一段时间,弄点精灵武器回去。不过三线会战时间紧迫,咱们得抓紧时间了。”

“那等我收拾一下,马上就走。”

古斯塔夫凳子还没做热,就又随着艾瓦隆返回了星辰之木。两人先到游侠阁登出了告示,请散布在静谧森林中各处的游侠在半个月后汇聚在星木,召开会议;然后他俩又跑到精灵议会议长伊维恩的家里,直接登门求见。

森林精灵是个讲究礼节的种族,但过分繁杂的礼节程序,却成了效率的绊脚石。伊维恩家中负责接待的精灵竟然要求二人回去,递交正式的预约函后,等待议长安排接见的时间。即使艾瓦隆声明事关重大,对方也还是不温不火地坚持自己的要求。

艾瓦隆人不坏,不过脾气有些遗传了赤髯的火爆。他冲着这个接待员喊道:“等到兽人打过来时,我就把你塞到战线最前边,让你看看,是预约函重要,还是小命重要!”

说罢这名半精灵转身就走,伊维恩不见他,不代表他没办法。他让古斯塔夫回去旅店等待,自己顺着星辰之木上错综复杂通道开始向上爬去。爬了一整天,他才来到了星木最上层的一根粗大的枝干前。这根树枝长得很奇怪,弯曲着形成一个号角形,底部长出一个圆孔,正好适合把嘴放上去。这是星辰之木几千年来自然长出的一根木质号角,内部的空腔振动时会发出低沉的“呜呜”声,音频很低,传出的声音可以被大半个静谧森林内的生物听到。

号角上一次被吹起已经不知是什么年月,据记载应该在千年以前了,还能不能吹响都不知道。艾瓦隆蹲起马步,运气于胸,两手牢牢握住树干,把一口强劲的气流,吹进了号角中。

沧桑的号角声在星木巨大的树冠中回荡,悠然而绵长。随着艾瓦隆持续吹出气息,声音向四周飘散,在树木间不断增幅,向远方传去。无论是森林北部的木精灵,中部的树精灵,还是东部的叶精灵,抑或是南部的风精灵,都停下手中的事情,抬起头来望向星辰之木的方向。

星木号角被吹响,只意味着一件事——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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