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随手拿过一道法诀,信手翻了翻道:“可是这法诀没有丝毫妖魔的气息,而且运功之法完全契合我人族。我觉得很可能是仙圣两界弄错了。”
三十五则窃笑道:“你若不敢,大可以出去随意学些功法,了此残生,让你那不后悔三个大字成个笑话不就是了。”
我闻言,心里顿时激起一股怒意,视线扫过三团光芒,认真问道:“这东西真的不会引起魔化什么毛病?”
“绝无,你大可放心。”四十八拍着胸脯道。
“功法威力不凡?”我又问道。
“何止不凡,简直是超凡啊!”三十五夸赞道。
“那行,给我整一个。”我被彻底说服了,拿起三道玉简细看起来。
玉简表面的光芒一扫而光,犹如铁笔勾画的三个古老字体浮现出来。
金光诀。
三品法诀,每日念诵法诀,与人相战时催动功法,有金光覆映,可除斜佞,可斩妖邪,可护佑己身。
第二个光团里杀气弥漫,简简单单三个字却让我浑身冰寒,如坠冰窟。
剑体诀。
它的介绍也是简单到了极致:
品阶不知,暂定为三品,斩己明道以杀人。
相比之下,第三个光团里则满是温润的气息。
元殇诀。
三品法诀,可在灵力中孕养元神,调动灵力时如臂使指,灵巧至极,与人对敌可化元神斩敌。“好霸道。”我看着介绍自言自语道。
“怎么选?”三十五期待地道。
“这三种功法最难修练的是剑体诀,其次是金光诀,再次就是元殇诀。
我认为其中最适合你的也是元殇诀。”四十八介绍道。
“啊?不是剑体诀吗?为什么剑体诀品阶未定?”我有些不解问道。
“因为没人把它修炼完。”四十八看着那包裹着剑体诀玉简的光团叹了口气摇头道:“此诀你学不来,对己身伤害太大。
元殇诀,其威力就在一个殇字上,已经称得上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可剑体诀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既然四十八说了不能修炼,那自然有他的道理,可是我又真的不想放弃,一时间也颇为纠结。
我伸手摸入那光团之中,一道道古老信息传入我的脑海之中。
万千星河运转中,一个中年人的声音传出,“剑道之不传,久矣。
各门道法,莫不流传,独剑道无有功法,典籍亦不记载,故今无剑客,世少名剑。
今载我功法,望后人珍惜,广传于天下……”
一段段带着古老味道的消息传入我的脑海,如此看来这创立这道法诀的人是希望剑道之法光大于天下,在功法开篇就说明了希望后人能将功法广传,这般气魄倒真让我这一代后人羞愧不已。
各门各派之道法俱藏于高阁,严防死守,生怕被他人瞧得一二。
“我想学这剑体诀。”我握住那光团道。
四十八与三十五对视一眼,眼神里一眼难尽。
“我早说过了,不要为他介绍剑体诀的危害。
他这人只要收益不顾风险,性子还倔,完了。”三十五苦笑着道。
四十八叹了口气,向着我似乎无可奈何道:“你决定了?既然你决定,我们也没办法阻挠,没想到你偏要学此诀。”
三十五冷冷扫了他一眼道:“别装了。你眼里的欣赏已经快溢出来了。唉,两个疯子呀。”
三十五说着,无奈渐渐走远。四十八让我拿着玉简随他出去,两人在一个僻静处,盘腿相对坐下。
“此诀霸道,所谓斩我明道,修炼之时对自身的淬炼简直变态。
修炼过程中一但失败,很有可能伤及根基,成为废人。你真的决定了?”四十八此刻的神情无比认真。
“天底下可没有掉馅饼的事啊。”我深吸一口气道,想要获得天下任何的东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道理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
“结悟法印,感悟玉简。记住,莫问真假,体悟剑意。”四十八神情略微复杂道。
我闭上眼,双手结印伸入光团之中,浑身灵力波动渐渐压抑下来。
在他面前的四十八神态严肃,他曾经也曾钻研过这一道诀,可惜当时他无法修炼只能含恨放弃,后来数世都尝试了功法,结果全都为之所伤。
剑体诀也渐渐成了不适宜修炼的一类功法,他却坚信这功法只是未找到合适的人。
“能否修炼成功,只看你的机缘了。放心,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被伤到的。”四十八说着气沉丹田,也阖上了眼。
随着我渐渐沉入光团之中,身体像是出现在一座高山之下,一股莽荒之气携带着古老沧桑的味道从巨山中散发出来,犹如梦回远古。
万丈高山之上似有有人仗剑而立。
我不自觉地伸手摸向背后竟然握住了剑柄,歪头看去正是自己几天前才铸的那把没剑锋的剑。
握着剑柄,我心里有了几分底气。
“剑者,兵中君子也。叛徒!你也配用剑?”
一声厉喝好似炸雷一般,让我忍不住就是浑身一缩。仰头望去,一种渺小无力之感油然而生,从心灵底部攀爬而出,蔓延全身,令得人无可动弹。
我深知这种心态乃是大忌,双眼如刀抬眸看去死死压抑住心头的无力感。
那人影喝罢,两步踏出猝然拔剑,空中剑影四散而开,时分时合,似在与人相战。
不见人影,只看见两道剑光交错,云彩被撕裂。
“好胆!受我一剑!”那白衣剑客猛地低头相隔万丈看向我,恨意涌动,似乎把他当做了死敌,一股滔天的杀伐之气如洪流一般滚滚涌出。
我浑身一颤,气机被死死锁定,动弹不得,而他周身的大地竟渐渐裂开陷入地下。
眨眼间我周围俱是万丈深渊,只剩下他一个立足之地,连个腾挪移转的空间也没有。
白衣剑客又于万丈高空之上举剑斩下,天地间犹如是响起了亿万咆哮之声,无穷无尽的惨烈之气,仿佛穿越上古时空奔涌而来,直接是令得天地为之颤抖。
随着这一剑斩出,天地变色,这一剑似要扫清天下不平见太平。
银白色剑气弥漫千里有余,剑光下移空间寸寸崩碎开来,我身旁高山随着剑气斩下竟然延着被斩的位置缓缓裂开,山石崩碎,树木随着塌陷的泥土栽入万丈深渊。
银白色剑气所含的可怕剑风已经压了下来,重达千钧,我浑身被压地简直抬不起头来,浑身僵硬。
他已经无路可逃!
这是真,还是假?这是传承功法的一部分,还是天道显威要将自己斩杀于此?
我不知道,但他确定自己不能束手待毙。
在他下定决心十五岁出门时,他就踏上一条路,这条路上他只能听凭一股血气的指引,面对所有不公平、不义、蛮横、暴力,他只能做出一个人、一只猛兽必须做的事,那就是孤独地以牙还牙地去反抗!
我在天地气机的压迫下依旧拔剑了,墨黑长剑从背后噌然拔出,他没有任何招式能伤到那个万丈之上的白衣剑客,也没有任何招式能挡住绵延千里不绝的可怕剑气。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拔剑以后应该用哪一招哪一式,但他依旧拔剑了,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我的剑没有剑锋,通体漆黑,朴实无华,却剑指万丈之上,没有丝毫低头。
银白色剑气毫不留情地斩过我的身体,皮肤破裂,五脏六腑像是被打碎的酒坛子,鲜血溢出。
感受着身体被一寸寸碾碎的滋味,我的精神却异常清明,他做了他该做的事,纵死无憾……
竹屋里,我呼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脑海里渐渐显出一个人盘坐的身影,身影皮肤透明,一道道金色经脉脉络在他的皮肤下显现出来,延伸至全身。
脉络复杂却只有十五条?
那就是剑体诀运转所需打通的经脉?
我劫后重生一般猛烈的吸气呼气,自己竟然没死?刚刚那样真实的感觉一切竟然是假的?
四十八猛地站起身惊讶地上下扫视我,“你没事儿?”
我的眼中还带着一丝茫然,“刚刚那是假的?”
四十八摇头道:“你受了那一剑?
那一剑不是真的,但也算不上假的,你若心里总是惦记着真假就会为之所伤。
你若真心体悟那一剑的剑意,而将生死置之度外就能不为所伤,简单来说你越不在意就越能保护自己。”
我还是心有余悸,胸脯几度呼吸后抬头问道:“为什么不早说?”
“你觉得,我告诉你不在意,你就真的能不在意吗?”四十八笑着问道。
我略想一下便明白过来,四十八之前肯定与人提过这个诀窍,可是身历其中若想真的受了那一剑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骗自己那一剑是假的,而一旦纠结于真假又必会为剑气所伤。像我这样死猪不怕开水烫硬撑过来的,实属奇葩。
“我以为你至少会受个重伤,怎么会毫发无损,难道你真的在那一剑临头之际,不惧生死反倒在领悟那一剑的奥妙?”四十八满心疑惑地追问道。
“我又不是凌风那等剑痴,我就想着死就死,死也要不低头认输,就这么过来了。”我耸了耸肩道。
四十八若有所思,看着我有些惊讶道:“所以你压根没在意它是真是假,无非一死而已。你想得可真够开的。”
我将玉简塞还给四十八道:“这个还你,太吓人了。”
四十八拿起玉简掂了掂道:“这个你以后修炼还是要用的。
现在你所拥有的只是剑体诀的一个框架,里面的东西你若想要修炼你还得靠它。”
原来还不是全部,难怪刚刚看只有十五道经脉。
我看着那玉简心惊肉跳道:“怎么靠它取功法?”
“很公平,受一剑,取一点。”四十八笑着道。
我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不说那一剑是真是假,光说最后碾碎全身的滋味,我当时只觉得五脏六腑一齐破碎开来,鲜血一地,那感觉实在太过痛苦了。
一想到以后自己都要品尝这种滋味,我只觉得肝疼。
“每一剑对你来说都是在淬炼你的精神力,让你的精神力更加强悍敏锐,这好处很多人想求都求不来呢。”四十八敲了我一记道。
我捂着额头道:“要是你告诉他们要受那样一剑,他们肯定跑得比谁都快。”
四十八哼笑一声,收起玉简道:“你小子有能耐就别练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