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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我以为我忘了

“喂喂喂?下雨天死不死的带我来一个破旧的老院子干嘛?”似乎陆良笙对于我带她来到这里感到十分的奇怪。我却没有解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变得像立夏一样,不喜欢为自己辩解,总觉得毫无意义。

“没什么,我们去那边坐坐吧?”我指了指在一旁屋檐下的台阶,正当她做出奇怪的表情时我却拉着她一屁股坐了下去。

“喂!你疯了吧,这里这么脏,就算要坐也得用纸巾擦干净啊?”对于我让她裤子被污染的事情,她好像十分恼火。从这里我便觉得,她和我认识的那个人完全不像,至少,性格方面不像。

“没事啦,这里的地不知道比我的脸干净了多少倍。”我将伞立在了墙边,这里的屋檐很小,曾经却觉得这份遮阴却能让我免受暴风雨的摧残,现在却觉得格外的拥挤,大概是我长大了的原因吧。

“然后呢,我们就像个笨蛋一样在这里坐着吗?”陆良笙似乎很不耐烦了,因为在她看来,我的行为的确和正常人有点差距。

“那就起来吧,我带你去一个避雨的地方。”我站起身将手伸向她,这次她倒是拉起了我的手,也顺势站了起来,将伞握在了她自己的手里。我们又走进雨中,我回望了那个曾经为我遮风挡雨的屋檐,他还是那么干燥,就像被雨抛弃了一样。

穿过几条小巷,走到了一堆破旧平房所组成的小院子里面,杂乱无章的电线已经胡乱的耷拉在小区的上空,被风雨吹得阵阵发响,地上的泥土被雨折磨而变得泥泞,我们一深一浅的踩着那软软的烂泥走了过去,停在了一个老旧的楼梯口。陆良笙拿出纸巾小心翼翼的擦去她那黑白相间的帆布鞋上的污秽泥土,当她把纸巾递给我的时候却很奇怪为什么我的鞋上只有一丁点。我只是轻轻擦拭了一下。领着她走到了那个贴着福字的小木门之前,我拿出了一把简陋而有些生锈的破钥匙插进了孔里,门只是略微呻吟一下便缓缓的打开。在陆良笙看来这么破旧的门就算是她,用力推一下也会开的,只是很好奇我哪弄来的钥匙。

屋里的陈设历历在目,和我从前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可是那破旧的家具上堆满了灰尘,破旧的沙发腿下垫满了杂物,书、报纸、食品袋。墙角堆着的那叠废报纸,我觉得是和立夏一起穿过几条街,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才收集回来的。现在想想,倒是真觉得自己当初为何能把一件无聊的事坚持那么久。看着早已坏掉的仅有的一颗悬挂在客厅的灯泡,我记得在爷爷走了之后,我曾在黑暗里生活了三个月,那段日子对我来说,黑夜就是睡觉。

陆良笙很不满这里肮脏的环境,似乎一刻也不想多留,一副按耐不安的样子挂在了脸上,我当然擦觉到了她这么明显的情绪。

“我记得你问过我,我以前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这里地方就是我四年前的家。”我看着她,陆良笙脸上那惊讶的表情并不让我感到意外,好像是在说这么简陋而肮脏的环境怎么可能住人。我只得苦笑,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

“你在这里?四年?”陆良笙吃惊的对着我竖起了四根手指,似乎觉得我在开玩笑,我将她领入客厅。四年前的台历虽然布满灰尘但却已经坚强的立在那个早已报废的电视上面,用着颜色很浅的红色圆珠笔画着小圈。

“这里的每一个圈,代表这天我又失去了一样东西,你能理解那种感觉?”我指着台历反问陆良笙,她却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在思索着什么。我知道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样也好,让她明白我的过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说真的,我之所以带她来到这里,只是为了一个很自私的理由,为的只是日后她不再刁难我。虽然她自己说得那么伟大,我却觉得这个人对我来说似乎并没什么特殊的地方。望着那个被透明胶带封住的破窗户的洞,我才明白立夏对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至……至少,以后你不用在担心失去了。”陆良笙终于说话了,但是那种声音却不是我想要的,带着哭腔、带着懊悔。我用手抬起她的脸,我看到的却是一张涕泗横流的脸,她那张稚嫩却美丽的脸荡然无存,不知道是这里的陈设和我的经历深深的刺激了她还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应该是我把她弄哭了。

“没事,我知道,我早知道自己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已经没事了哦。”我第一次用这样的口气来哄人,就像小时候母亲哄我吃药般温柔。但是陆良笙已经停不下那已经滴落在地上的液体,我也只有将她搂入怀中。

“既然现在遇到了你们一家人,我相信我以后也不会再是孤独一人,所以,别哭了,好吗?”我依旧小声的哄着这个自认为成熟的少女,因为仅仅几天的时间,她的角色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我……我知道……”她摸了摸眼泪,慢慢的退出我的怀抱,似乎有一点尴尬,但更多的是看我的眼神里有了一丝理解的神情。如此,我带她来这里的目的便达到了,可是却有一丝不忍。本来以为自己是一个自私的人,但是每次使坏的时候才发现,不管自己装得怎样决绝,但是骨子里依旧是个烂好人,真是愚蠢。

“如果你呆在这里不痛快,我们就回去吧,回你家去?”我试探性的问着已经哭花了脸的女孩,她却倔强的抬起了头,不顾脸上的泪痕,死死地盯住我那双惊讶的眼睛。

“你放心,只要我在,那个家就是你的家,一直都是!”陆良笙近似于喊出来的发出了声音。我觉得我的计划似乎好过了头,可是心里却也不是滋味。

“那我们就回家去吧。”我轻轻的说道,真是有点自大,还真把那个地方当成了自己的家。 不过为了迎合陆良笙这不太稳定的情绪我也只能这么说,而且说实话,我的确也不太想在这个地方呆得太久。有些东西,选择忘掉就是不想记起。

推开了那扇破旧的门,尽管已经知道这里不会在有人来了,何况小偷先生看到屋里这种陈设估计会气得燃烧起来吧?再说看着这个破旧的门,我估计他也不会心生歹念。但是手却不识趣的将门反锁,似乎屋里有我最重要的财宝般吝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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