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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妖精之森 四十五、心底的秘密

翠绿的森林和艳丽的花簇先后凋亡,黑色混浊的毒气从它们的尸体里散发出来,美丽的翡翠河变成了红色的血池......这是突然浮现在露露脑中的情景——也是她面前正不断呈现的画面。

只是她不敢去看,她仍不肯相信周围的一片狼藉,竟会是她记忆中静谧温馨的家园。

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只敢看着前方,朝着亚维纶和妖精爷爷所在的地方飞去。或许他们会一如既往地冷静,并淡定而自信地告诉她,敌人很快就会被打败了。要不了多久,这里的一切就会恢复如初。

越过了翡翠河,穿过了被烧毁殆尽的蕈菌树林,在接近森林腹心的地方,露露在一颗大树下看到了一只巨大的虫人尸体,还有她的伙伴......

“奇瑞?不......”露露停了下来,迅速飞到了奇瑞的身旁。

奇瑞漂亮的双翅已被凶狠的敌人斩断,巨大的虫刺贯穿了他的腹部,身上其他地方也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痕。鲜血还在不断地外淌,而奇瑞已经闭上了双眼。露露无法想象,她亲近的同伴在生前经历了怎样残酷的战斗,但是,妖精战士的嘴角边上却依然保持着最骄傲的神态。

“奇瑞,奇瑞......”露露不断地呼喊,并用力地想要推开体型比她大了数百倍的虫人尸体,但却没有一丁点作用。

“奇瑞,你再撑会儿,我去找亚维纶来帮忙,求求你不要死......”露露强忍着悲伤,抹掉了眼睛里的泪水,向森林的中心飞去。

其实她知道奇瑞已经死去了,她只是不肯相信罢了。自己麻痹自己,这是她逃避悲痛的方法......

亚维纶醒后,他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胸口以下的身体已不再听自己使唤了,灰色的毒斑已经弥漫至他的全身,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他那被鬼殭螽刺伤的胸口也不再往外淌血——因为伤口处已经被石化剧毒凝固了。这倒是给了他许多时间,而不至于因为失血过量过快地死去。

亚维纶望着烟雾混浊的天空,林中某处,司风神女雾楹或许已经决定选择极端,毕竟就如希尔瑞亚的悲剧一样,这也是无法抗拒的命运。

虽说作为战士,亚维纶虽死犹荣,但他的心里,还是不免遗憾和悲伤。就在这时,亚维纶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而响亮的声音。

亚维纶

和露露对视的时候,亚维纶并没有感到过多的惊讶,因为他猜到,露露是一定会跑回来的。

“亚维纶,亚维纶!你怎么了?你身上黑色的斑块是什么东西?你不要吓唬我!”露露带着哭腔喊道。

此刻,亚维纶已经感受到了雾楹正在布置领域,泰碧斯也已经回天乏术。按照雾楹的计划,过不了多久,这片森林和那些罪恶的毒气,就会消失在风神的愤怒中。

“带我离开这里,也许,涧溪灵泉可以救我。”亚维纶欺骗了露露,是因为他知道露露绝不会弃他而去,这点从她不顾生死返回这里就能看出。于是亚维纶只好欺骗露露,让她带着自己尽快离开,只是为了保护她。

“真的吗?那你再忍忍,再撑着一点!”露露边说,边将亚维纶背在自己的身上。

露露力气没那么多,她背着亚维纶飞起来就很吃力,更别说飞那么远的距离。但是一想到亚维纶正急需灵泉救治,她便不知从何冒出来一大股力量。

“不要害怕,露露,这些渣滓在我面前根本算不了什么。对了,你送我的珍珠项链,我特别喜欢,自从那晚你送给我后,我就一直都戴在脖子上,从没取下过,并且,我保证我会一直一直带着......”

一路上,往常少言寡语的亚维纶不断地鼓励露露,让她不要放弃。露露好几次支撑不下去,都是因为亚维纶的关系,才咬着牙拼命地往前飞。

“坚持下,亚维纶,你保证过的不能死掉。”露露就快哭出来。

“露露,有一件事,我将森林之魂,艾姆娜的神魄,我偷偷藏在了起源树窟神树之根的下方,我想交给你一个任务,你一定要,一定要保护好它。”

“这种事情,不应该是妖精之王才知道,是妖精王责任吗?你怎么能推卸给我!”露露哭着说道,她其实已经从亚维纶手指上的戒指知道了,飞飞爷爷已经让位给了他,而露露多少也能猜出事情的端倪,她并不是一只愚蠢的妖精。

“哼,对啊,妖精王的责任......”亚维纶轻声地发出了一声苦笑,“所以啊,我才要你好好活下去......”

悲伤中的露露没有回应,只顾着拼命往前飞去,飞过了阵亡的战士,飞过了烧毁的蕈菌树林,飞过了污染的翡翠河。她相信,只要救回了亚维纶,这一切都能复原,她从始至终都非常依赖着亚维纶。

“所以啊,露露,我才要你好好活下去。即便是有一天,妖精之森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也不要太难过,不要光顾着去记住仇恨了。因为活在仇恨中,逝去的也不会再回来了。现世之神承诺过我,她和你签订了幻曜契约,她会代替我来保护你。你要学会适应新的环境,去交一些新的朋友,他们会带给你全新的生活。你要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对生活的热情和憧憬,这才是大家所希望看到的,这才是我,是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求你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很快了。”

亚维纶的声音越来越小,虽然这并不影响露露记住他的每一句话,只是让露露越发着急,越发觉得亚维纶离她越来越远了。因此,尽管她已经精疲力尽,她仍拼了命地朝妖精之森外面飞去。因为她一直以为,自己正在和死神抢夺亚维纶的生命......

冲出了妖精之森不久,露露的身后,一片恐怖的风暴,携裹着黑色的浊气围绕了森林。所幸此刻她没有回头,否则定会被妖精之森死亡的过程彻底震撼。

终于,露露背着亚维纶抵达了涧西峡谷的灵泉山。但从离开森林开始,亚维纶便不再和她说话了。露露不敢往坏处去想,她认为亚维纶只是太累了,睡着了,便只顾着拼命地将亚维纶背上山顶。

灵泉水可以救活亚维纶,露露始终相信亚维纶的每一句话。她将亚维纶轻轻放在了灵泉水中心,一个很像叶子的叶尖石上,那时候,亚维纶的全身都已经变成了灰色。

露露将灵泉水装到水壶中,但亚维纶喝不下去。她又将灵泉水含在嘴里喂他。但是,当她双手触碰到亚维纶的手臂,当她嘴唇挨着亚维纶的嘴唇时,却发现他如石块一般僵硬,冰凉。

“求你,别死,亚维纶,求求你......”露露一边央求,一边强行往亚维纶嘴里送水。但是,亚维纶再也没有任何的回应。

“不,不要。”

露露喊着,哭着,精疲力竭,悲伤不已。一路上她耗掉了超过极限的力气,直到她崩溃昏迷之前,她一直都认为,亚维纶会在灵泉水的治愈下醒过来。

灵泉水并不能救回亚维纶,那只是亚维纶想把她骗出森林罢了。

露露晕倒在亚维纶的身旁。风,吹落了噙在她眼中的最后一滴泪水,滴落在了亚维纶胸口,那枚泛着光泽的珍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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