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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枪王梁铁树

第四十一章:枪王梁铁树

张白生朝那边望去,见一人一马正朝这边缓缓走来。在那人身后是十几位家丁,这些家丁穿着简朴的麻布衣,个个身强力壮,都是习武之人。

马上的是个老者,看面相估计得有七十多岁了,但精气神却是极佳。他走到龙马客栈跟前来,一踢脚蹬跃下马来,干净利落,绝不像是个老人。接着往这边走来,七老八十的一个老头子,走起路来却是虎步龙行。他有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眉角下沉,一脸苦意,但双眼却是精气十足,饶是最年轻血勇的汉子,也没有这般凌厉的目光。

他一走近了,顿时众人起立,包括刚才吵架的几位,都齐声问好道:“梁太爷!”

梁太爷点了点头,说道:“大家无须多礼,快请坐。”说话间来到万令斩和关盛面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两人同时开口,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不清楚,梁太爷一抬手示意两人闭嘴,然后跟关盛说道:“牛旗师,你先说。”

关盛就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之后梁太爷又问那万令斩说:“是这么回事吗?”万令斩点了点头,说:“还请梁太爷裁决。”

这万令斩之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敢生吞人舌,还敢在大马帮的地盘撒野,却没想到见了这位梁太爷,立刻就蔫了。张白生问道旁边的朋友,说:“这位爷莫非就是上代枪绝梁铁树么?”

他那朋友点了点头,说道:“正是梁铁树梁太爷,铁枪庙的八辈太守。”

张白生点了点头。这位爷虽然远在西域不涉中原,但名声可是大的很。

要说起这人的身份来头,还得从三百年前说起。三百年前西域还并非大陈国土,西域有三位西域王,彼此争斗多年不息,杀的民不聊生。后来中原进军西域,西域因为连年内斗所以实力空虚,连吃了好几场败仗。后来西域三王之一的梁家就游说两王,三家联合共抗中原。当代梁王是个文武全才,而且仁德兼备,实在是当世英雄。他放下西域王的架子,亲自上门去和那两位西域王长谈一夜,将其中利弊讲清楚了,说是三位西域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中原人占了西域,你我都要成人家的奴才。

此时梁王在三位西域王中势力最大,而且论本领也要远高于那两位西域王。其实若不是中原人来了,再有十年估计他也能统一西域了。那两位西域王对此心知肚明,而且对他也十分敬佩,大势所迫之下,便以他为尊,三方联合共抗中原。

有梁王统帅,那一年西域大兴,连败中原人十几场,将其赶到了关外。西域人皆拜梁王为西域王。然而却没想到,之后两年后那两位西域王不甘俯首称臣,突然起兵,并且联手讨伐梁王。一时间三王再起纷争,斗得元气大伤,待到中原人再次进军的时候,偌大个西域竟然无兵可出,无马可骑,只能任由西域被中原收入囊中。后来梁王被俘,中原大将柳春员敬他是个英雄,想放他一条生路。但梁王却说:“我领兵十余载,却没能止息干戈,也没能定夺西域,实在是愧对那万千英魂,无脸苟活于人世。”

柳春员看他死意已决,就问他是否还有遗愿。梁王留遗言说:“我一生征战,为天下、为百姓、为弟兄,却从没为过自己家人。我与妻儿三年不得相见,临死前想再见他们一面,之后请柳将军善待我一家老小,我梁某便死能瞑目。”

柳春员答应了他的要求,让他和妻儿团聚三日,然后赐麻药毒酒一杯让他无痛死去。之后为梁王建了一尊铁枪庙,让梁家世代居住,虽不封爵,但按月领俸禄。又把那两位背信弃义的西域王杀了,埋首于铁枪庙两侧,上面压上一头石猪和一只石狗,意为“猪狗不如”。从此以后梁家世代居住于铁枪庙中,因梁王仁德兼备,又多年抗战有功,所以深得百姓爱戴,后来三百年来,铁枪庙香火不曾断过。而梁家后人也世代担当铁枪庙守护。

说回现在。这梁铁树梁太爷正是梁家后人,乃是第八代铁枪庙太守,此人虽不及梁王那边文韬武略,但却也是忠肝义胆,公正不阿,是西域人人敬仰的武林前辈。他最善使枪,枪法乃是当年梁王在沙场上悟出的无敌枪法,名为十里黄沙枪,说这枪法刚猛无敌,招式犹如万千霹雳,沙漠狂风,能卷起十里黄沙。他也正是凭着这套枪法冠绝武林,年轻时在中原摘得枪绝称号,他摘取枪绝的时候四十岁,一直到七十五岁,当了三十五年的枪绝也是世间罕有。这十里黄沙枪是刚猛之际的枪法,不要巧就要刚,乃是世间至刚至阳的武学,梁太爷随着年纪大了,身体筋力不如壮年,枪法威力便小了许多,这才在七十五岁的时候——也就是十年前,被正当壮年的大马帮帮主霍大元击败,夺走了枪绝的名头。不过即使这样,他依旧是西域武林的一把手,也是唯一敢称枪王的人,单说西域,哪怕是大马帮帮主霍大元,也不敢妄称枪王。而那枪绝的名头,也不敢再西域轻易提起。

这时候梁太爷看了看关盛和万令斩这两人,和万令斩说道:“三十年前他打了你一个耳光,此话当真?能否将那日详细情况与我说来?”

万令斩吞吞吐吐的道:“我……记不清了,都隔了三十年了。”

梁太爷“哦?”了一声,问道:“这等仇恨你能记三十年,照例来说,当日场景应该记得清清楚楚才对啊!就算细节记不清了,可那小二是在哪个门口打的?打的是你左脸还是右脸?你总该记得吧?”

万令斩一愣,脸上就开始冒汗了,随手指了个地方,说:“就是在这门口。打的我左脸。”

梁太爷一声冷笑,说道:“呵呵,这可是奇了,三十年前龙马酒楼可就只有一个门,你说的这地方是面墙啊!莫非万先生是副画,挂在墙上被人抽耳刮子吗?”

四下一阵哄笑,万令斩脸上顿时就红了,辩解道:“我……我记错了!是这边!”他指向最大的那个正门。

梁太爷点点头,说道:“万先生这次倒是没猜错,这里是个门。”他说这个“猜”字,其实已经是认定了万令斩撒谎,但万令斩也不敢吭声。接着梁太爷又说道:“那你说是哪个小二打的你?”

“我不记得了。”

“呵,万先生记性还真不好,连自己仇家长什么样子都忘了。”梁太爷徒自坐下,立马有给他上茶,他喝了一口茶又问道:“万先生,老朽有一点不明白。一般这小二驱赶乞丐,大多嫌他身上污臭,棍打脚踢,又有谁愿意沾一手虱子去抽他的耳光呢?”

这话已经把万令斩埋汰的不行了,但他却也没法反驳,只能沉默无语。接着梁太爷说道:“老朽不才,虚度光阴八十五载,没有大功德,但对这城中一景一物,一人一事却都了然于心。我记得三十年前这里掌柜的是姓孙,叫孙长喜对吧?”旁边有伙计搭茬说道,确实是孙掌柜的,只是他早先因病去世了,这才换了别人。

梁太爷续道:“我记得那孙长喜是个菩萨心肠,平日里嘱咐伙计们,说要饭的来了就施舍一些,不要吝啬,若是身有残疾的在施舍些银两。十里八乡都有孙善人这一说,我却不知,他手底下的伙计怎么会去抽一个乞丐的耳光呢?还是说,万大爷这乞丐,和别的叫花子有大不同啊?”

梁太爷说到最后已经是横眉立目,张白生在旁瞧着,都觉得一阵心惊胆战,心说这老头好大威风,一句话说出来不光内劲十足,震耳欲聋,而且有龙虎威风,有俯首览天下之势,真不知他年轻时该是何等威严气概。

万令斩吓的大叫一声,往后退去,将身后椅子都撞翻了。就看他冷汗直流,牙齿不住打战,显然是受不了这梁老英雄的一震。可他也是个悍勇至极的角色,绝境之处竟然起了拼命的心思,一时间血冲脑门,拔出刀来大喊一声:“老匹夫!我今天砍了你!”

这一刀快之又快,电光火石间就到了梁太爷面前。这万令斩人虽然混,但功夫却是一等一的俊俏,这等刀法,非得武林中一流高手才有。张白生在一旁看着,心说断水阁的二位长老也就如此了。

这么近的距离,加之偷袭,众人皆以为梁太爷这下要中招了。一时间有人大叫,有人拔兵刃,有人去抓万令斩,但都为时晚矣,万令斩的刀已经到了梁太爷面前。梁太爷呵呵一笑,两腿一错,一个下胯直叠到地上,这是“分错马”,是梁家枪里的身法之一。

他一竖劈腿,身子顿时矮了一截,万令斩一刀没砍到,刀势却已然用老,这时梁太爷左手指出如枪,腾的一下刺中万令斩檀中死穴,接着万令斩一声不吭的倒了,大刀也哐啷啷掉在一旁,刀上的一百铁环哗啦啦响个不停。

众人沉默了一息,顿时叫好声雷动,张白生也忍不住鼓掌。没想到这老爷子宝刀不老,八十五岁了,身体还能保持这种状态,实在是老当益壮。

梁太爷一错腿,笔挺的站了起来,然后说道:“万令斩一直以来大肆屠杀武林人士,起初只为私人恩仇,何况他是光明正大上门挑战,我也管不得什么。但最近他越发无度,滥杀无辜,以为这西域没人能治得了他了,今儿个老朽撞见,算是为西域武林除一大害。”他一指那万令斩,说:“这等恶徒本死不足惜,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废了他武功留他性命,愿他能够改邪归正吧——两位旗师!”说着朝关盛和史占火抱拳拱手,二人连忙还礼,道:“太爷有什么尽管吩咐,何须施礼!”

梁太爷说道:“今儿在你们的地盘动手伤人,实在不好意思,可老朽还得厚着脸皮,请你们把这家伙医治了,他伤的不轻,若不加以治疗,怕是会没命。”

“太爷哪里的话!”关盛说道,“您给我们除了一个麻烦,谢还谢不过呢!您放心,这厮死不了!”说着一摆手,有下人将万令斩抬走了。

梁太爷又问道:“你们帮主又没来?”

关盛面露难色,旁边史占火抢道:“帮主去跑中原生意了,路途遥远,不能过来。还望梁太爷见谅。”梁太爷点了点头,也不说话。

这时候那多嘴多舌的张六猴叫道:“许是霍大元梁爷爷的威风,这才三年不来杀牛会!”关盛猛然朝他一瞪,但那张六猴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仍旧坐着。这时候梁太爷瞪着自己的茶水,说了一句:“某些朋友不要成天想着搞事情,然后好把我们如何如何,老朽也是身经百战,这一套见的多了,不会吃这些小把戏——刚刚抬出去一位,还嫌不够吗?”说完这话,宵小之辈皆噤若寒蝉。

张白生寻思着,霍大元三年没来,应该是有意的。也对,霍大元在中原人眼里,一直是西域霸王,却在这里要位居第二,一定是不甘心的。杀牛会若是来了,风头仗阵肯定都在梁铁树之下,干脆就借口不来了。这么说来,霍大元跟这位梁太爷是不对付了?

接着杀牛会正式开始,有司仪上来住持会议,向大家宣读一年来的江湖大小事情。张白生本以为能听到什么西域趣闻,却没想到是以中原事情居多,想来也是,西域人对西域事当然清楚,这种时候当然要念些中原消息了。

张白生注意到,每当念道国家战事的时候,众人无不聚精会神的听着,若是有说话的,旁边立刻会有人拍打他们示意安静。若是大陈胜了,众人会大声叫好,但若是败了,便是满堂唏嘘哀叹。然而大陈不争气,最近几年是屡战屡败,大厅中的叹气声远多于鼓掌声。

三百年的同化加之怀柔政策,西域人已经对大陈有了十足的认同感,如今看国家衰败,北疆蛮子侵我河山,西域豪杰们也是义愤填庸,踌躇满志,只可惜这些人远在西域,而且又不甘听那腐败的朝廷使唤,真是空有豪气却报国无门。

张白生注意到群雄之中,最是愤慨的就是大马帮帮众,没想到这些马帮匹夫还是一群爱国志士。后又听说大马帮帮主霍大元经常教导麾下人,说要以私利为末,大义为先,所谓大义便是国之大义。张白生对此深感疑惑,心说这霍大元难道真是个热血侠士?那他又怎么会参与断水阁大劫?还是说我的调查出错了?

说话间杀牛会已经举行了一半,正当大家大快朵颐的时候,门外突然闯进来一个青年。他一指大马帮两位掌旗使,叫道:“大马帮!还我爹娘命来!”说着持刀飞扑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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