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字春联 尽显才智与文明
第二天早晨，方平被一阵鞭炮声吵醒，发现这时候的玉英已经不在身边了，而外面却是人声鼎沸。他起床后来到大厅，只见这里的台阶上已经站满了大大小小的孩子，全都弓着腰在地上寻找什么。待他再走近察看他们寻找的目标，原来是一些刚放完鞭炮的纸屑。再看看那些孩子，个个趿拉着鞋，躺着衣襟，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听到鞭炮声以后，不顾一切跑出来的；面对这样的情景，方平没有象往常一样走向院外，而是微笑着欣赏孩子们的一举一动。今天除了孩们这一不同的举动，大人们也与往常不同了，全都在搬家具腾房子。因为是一家之主，方平也想上前搭一把手，帮帮忙，还没等他真正行动起来，玉英便用不可商量的口气谢绝道：“厨房里的火炉已经生着了，你坐那里去。这里人多，来来往往的脏东西别挨到你身上了，等收拾好了再喊你过来。”方平性格本就是听劝的人，见帮不上忙，只得仍又向他每天守望的地方走去，去感受青山绿水深藏着的灵气。
吃过早饭，部份人接着搬家具，腾房子。玉英思索片刻，向还在安排腾房子的秀梅交代道：“这里交给你来安排，我去买红纸去，让你爹有点事做，早点把对联写出来。”说完，没等秀梅回答，便性急地往外走去。
天虹早晨起来一直缠着志如，此时她们两个正站在台阶上，天虹问志如为什么一直要留在城里，干些什么？志如一一告诉她，并解释道：“其实我也很想早点回来，大家都在这里，更想看看老家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她说道这里，发现母亲快步向外面走去，于是转而问道：“妈！你去哪里啊？”
“我去买些红纸回来，好让你爹多写些春联。”
“妈！让我去吧！”
“你才回来，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知道去哪里买啊？”玉英没有同意志如的请求，一个人继续向院门外走去。
“舅妈，我知道在哪里买，要不我和志如一同去。”天虹有点得意。
有了天虹这个向导，没等母亲同意，志如一边走一边赞同道：“那好，我们这就走。”
见志如和天虹没等同意就走了，玉英只好停住脚步，目送她们走向大门。
“嗨！你们去哪里啊？”志洁站在堂屋的大门边向志如发问。
“我们去买红纸去。”
“我也去。”没等志如回答，志洁急忙追了上去。
大厅里，天赐正和母亲说话。看见志洁回来了，本想和他聊聊，却见志洁要和志如他们一起出门，他忙歉意地向母亲要求道：“妈，我也跟他们一起出去行吗？”
“你去吧，我去你敏姐姐那里，不要你陪。”方香说罢，指示天赐快追上去。
一家人忙碌了半天，近中午时分，火房兼作饭厅的房子终于收拾干尽，去买红纸的人也在中午饭前赶回了家，小年中饭便在新收拾的火房里开席了。
吃过中午饭，新火房的两张八仙桌边，识字的人全都围住方平，裁纸的裁纸，磨墨的磨墨，几个大点的孩子还参与了做对联。看着这温馨的场景，玉英心里突然又想起了志高，她默默地来到坐满了人的火炉边，将七岁的志虹和四岁多的志超都揽进怀里，寄托对远方儿子的期盼。
发现母亲的面色有点不对，志清问道：“妈，您心里有事吗？”
“今天是小年，看到孩子们这般高兴，因此想起了志高，还有你三伯伯，他们都是十来岁离家。你三伯十六岁离家至今三十年了，不曾有过一点音信。你奶奶临走时还期望我们能找到他，现在不单找不到他，就连志高也没有一点讯息了。你奶奶的那份牵挂，我现在也算领会到了。”
“妈！奶奶不是说过，说志高是个有福的孩子吗，您不要担心他。还有三伯，也许和大伯一样在外面成了家了。”
为了分散母亲的这份不快，君如提议道：“妈！那些伤心的事就别去想它了，今天是小年，是不是把姑姑和志敏也喊来说说话，志敏只差十多天就要出嫁到周家去，以后在一起的机会少了。”
君如的此番提议，玉英不但高兴不起来，反而增添了一丝新的牵挂。不过，她还是低声向大腿边的志虹吩咐道：“你去把姑姑和大姐喊来，就说是妈要她们来。”
志虹出去不久，方香和志敏一同进来了。才见面，志敏便不解地问道：“妈，有事吗？”
“是你大嫂刚才提醒我，你的婚期眼看就要到了，能和这一家人住在一起的日子已经不多。过年的这段时间里，你就放下那些针线活好好过个年吧，兄弟姐妹间多说说话。”
听了母亲这一提醒，志敏表情很复杂，似忧似喜、还带着很浓的羞色，想说话却又羞于开口。方香因为自己婚姻的不幸，她有些无奈地劝道：“志敏啦，做女人就是这样，总是要嫁出去的。你比我们幸运，父母带你到十九岁了，你爹又亲自替你选了一户好人家，你这辈子要比我们幸福多了。”
“是啊，你公公是爹的至交兄长，他们一定会象对待女儿一样对待你。”君如也为志敏宽心。
面对大家的安慰与劝说，志敏只静静地听着，并不说话。志清接着劝道：“志敏，哥会经常来看你，如果想家了，就经常回来走走，以后手上需要什么，又不好向周家人要的话，只管跟哥说，跟妈说也行。总之，我们不会看着你受委屈。象我们现在的情况，还是有能力帮你解决一般的问题。”
志敏只轻轻地叹了口气，旁边的志虹却好奇地问道：“妈，大姐怎么要嫁到别人家去啊？她住我们家里和我一起睡觉不好吗？”
“志虹啦，你大姐怎能跟你睡一辈子啊，她要跟她男人睡一起去，那里才是她的家，连你将来也不是这个家里的人。”寻着声音看去，只见玉贞端一盘瓜子花生之类的食品，向八仙桌那边走了。
听了姨妈的一番话，志敏的脸红到脖子根，志虹则更加疑惑地盯着母亲的脸，问道：“妈！姨妈说这不是我的家，那我的家在哪里啊？妈妈你的家又在哪里啊？”
志虹如此的问话，大家不禁觉得好笑，一时不知怎样回答。笑过一阵，君如向她解释道：“志虹啊，你的家在哪里现在都还不知道。不过呢，肯定会象皇宫一样；妈妈的家就在这里，因为她是嫁给了爹才住到这里来的；再看你二嫂，她的家也在这里，因为她是嫁给了你二哥才住到这里的。这叫成家。”君如停顿了一下继续问道：“志虹，你看我是这一家的人吗？”
志虹思索一会，不太肯定地回答道：“好象是，因为你嫁给了我大哥。”
“哎！志虹真聪明，一下就弄明白了。”君如还不忘表扬志虹一番。
“大嫂啊，我看你最好去当先生，这样复杂的问题，你一下就给她说得清清楚楚。”
君如抬头打量说话的人，原来是秀梅站在了这一圈人的外围。她于是回答道：“我只会哄小孩子，哪里比得你能干。你也坐下来休息一会吧，一天到晚地忙，你看阳春正眼巴巴地望着你呢。”
“君如说得对，你也休息一会，有事多要志明去做，还有你姨父和姨妈，他们都很能干。”玉英也劝秀梅坐下来。
“我不坐了，你们也别坐了，都喝茶去。”
随着秀梅的邀请，大家不约而同地向饭桌那边看去，只见八仙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食品和香茶。面对那些食品，真正坐上去享受的却只有一些孩子。大人们仍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