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成功了吧？”紧盯着屏幕上分割出来的多个画面，徐无用不确定地说道。
卢冰在思兼集团里努力表演的时候，徐无用正同已经解决了案件腾出手来的吴笙对状况进行监视。鉴于厂区内部现在还处于清查戒严的状态，吴笙没有再次利用之前埋下的后门而是“借用”了和厂区安保体系平行的市政交通系统，安全策略的代价是相应地对厂区的探知能力变得很差。
“成功了，看这里。”与徐无用共同在线的吴笙忽然将诸多画面中的其中一个放大到徐无用眼前，那是正对着厂区正门的交通摄像头，卢冰正面无表情地从里面走出来。
考虑到卢冰平时是个缺乏表情活动的人，无表情也就是最好的表情了，计划大概进行得很顺利。
“呼，终于放心了。”见卢冰安然出来徐无用松了口气，这不光是他第一次独立任务的成败问题，还攸关到这小子会不会从机密组织探员变成国家通缉犯，所以他特别上心。
“从新人的角度来说，你做得很好。”意外地徐无用收到了来自吴笙的赞赏，这好像还是吴笙第一次夸他。
“哈哈，居然能被你夸奖，回头我是不是该跟长官炫耀一下？”放下心来的徐无用有点得意忘形。
“建议你还是不要这么做，有鉴于长官的日常言行模式，你这么做之后即使不被训斥也会被挖苦。”吴笙随即给出很煞风景但绝对正确的谏言。
“额，说的也是……”徐无用尴尬地咧咧嘴，“对了，刚才一直在忙正事没抽出时间来，我能不能问你个私人问题？”
“不行。”结果这个请求被干脆利落地拒绝。
“诶？”徐无用不是没想过自己有可能被拒绝，只是没料到对方会拒绝得这么直接彻底。
“第一，你我只是工作关系我没有向你坦白私人情报的义务，第二，我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值得向你坦白的私人情报。综上两点你向我提出的要求是没有实际意义的，所以我拒绝。”言语虽不同，内容上却是跟音无十分类似的回答，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倒是比起音无冷冰冰的客气来吴笙的直接更让徐无用觉得亲切。
“既然你这么认为，好吧当我什么都没说。”徐无用不是那种为了满足自身好奇就强迫别人服从的人，只是吴笙和音无这两个相似得过分的女孩儿到底什么关系，恐怕他没法从本人口中获取什么像样的答案了。
徐无用所在的宾馆就在思兼集团对街，没一会工夫卢冰就回来了，看他神情平稳步态轻松的样子，徐无用更加确信这一次自己应该没有搞砸。
“弄到入门的钥匙了。”卢冰开口第一句话是个很抽象的比喻，看得出来心情不错。
“对方没有怀疑吗？”徐无用自己反而开始有点担忧，他这辈子大概没遇到顺风顺水的情况，直到都快三十岁了才说什么时来运转打死他都不信。
“怀疑当然有，你也别觉得成功一次自己就天衣无缝了，论手段你还嫩得很，这次只是运气好抓到了对方的弱点而已。”诚如吴笙刚才的判断，还没等徐无用得意就挨了卢冰的说教。
“是，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徐无用苦笑着打趣，“不过既然已经弄到了入门钥匙，是不是应该往下一步进展了？长官您不告诉我接下来该做什么我连努力方向都不知道啊。”
“呵，下一步？都说你小子别太得意忘形。”然而徐无用的积极态度只换来卢冰一声冷笑，“对方刚出了大纰漏现在正是心态最警惕的时候，现在就进展到下一步你就不怕被人抓个现行？”
“唔，是我考虑不周了……”仔细一想发现卢冰的话确实有道理徐无用只好认错道歉，看来自己跟身经百战的卢冰比起来还是太嫩太年轻。
“行啦，压根也没指望你能帮我出谋划策。”卢冰无所谓地摆摆手，“难得有个不会被打扰的时间段，我回房间去补补觉。这个白天算带薪假期，你小子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逛风景名胜也好去找风俗店风流也好跟我都没关系，记住在花销上控制点，公差旅费用光了我可不会借你钱。”
“哦，谢谢。”徐无用呆愣愣地道了声谢，这算不算变相对自己任务成功的奖励呢？
等到卢冰的背影消失在卧房门后，徐无用却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一天难得的自由假期。
本质上徐无用算是个无欲无求的人，也许是自小就成长在物质贫乏的孤儿院的原因，他对个人享受的追求趋近于零。就算是脱离了贫困之后的大学教员生活，充其量也不过是在闲暇时钻进空荡荡的图书馆里点上一杯特浓咖啡耗过整个假日，入狱之后的日子就更是不用提了。现在突然在异国他乡得到了自由外出的假期，徐无用发觉自己正陷于无所适从的尴尬，出去漫无目的不去又略显可惜，反正不管怎样风俗店他是不会去的。
不是这小子有多高尚，只是在这个机械帝国里连风俗店的小姐们都是机器人，想想自己居然可能对由生化塑料和金属部件构成的人工合成体产生情欲，徐无用就打从心眼里抵触。
“没事干的话，不如来陪陪我如何？”心中正烦恼着，被丢在旁边的骇客界面自己打开了外放功能说道。
“芹泽？”听出来那声音的主人是谁，徐无用好奇地再次把界面套在头上。
“嗯，是我。”画面中的芹泽点点头，“天眼说你闲得很就把我给叫来了，正好现在无事可做你又身在我的老家，权当是尽尽地主之谊陪你逛个街吧。”
“怎、怎么陪啊？”徐无用不明所以，这丫头不是身在锦城嘛，两人之间隔着一道海呢。
“我说你啊，究竟是那个时代的老古董？”芹泽无奈地叹口气，“看好了，就是这么陪。”
说着徐无用只感觉眼前一花，二维通信画面顿时变成了就坐在自己对面沙发上的芹泽本人，每个表情动作都显得惟妙惟肖，简直就像真人坐在自己面前一样。
“哦，高科技！”徐无用试探性地把手伸向芹泽，手臂触碰到她的身形时仿佛探进一层薄雾扰乱了投影，但只要把手缩回来那影像就逼真得让徐无用赞叹。
“都已经是两年前公开的融合VR技术了，也只有你这种蹲黑牢的可怜虫还当新鲜玩意儿。”芹泽毫不客气地向他投去蔑视，“那么到底去还是不去？我虽然闲可也不是低贱得非倒贴来给你当导游。”
“那就承蒙好意了。”徐无用忙不迭地答应下来，有个人陪着逛街对他来说都是遥远到需要用“怀念”一词来形容的往事，偶尔重温一次其实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