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视着眼前黑洞洞的枪口，徐无用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地一下子。
这不算徐无用第一次面对死亡的威胁，当初在现实中和自己的学生为生存厮杀时候，在梦里与盗猎者枪火相交的时候，算来这已经是他人生中第三，不，应该是第四次身陷生死之境了。可是跟前几次比起来，这一次的感觉是如此绝望，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还手的可能性更想不到任何延长自己生存的机会，只能眼睁睁地坐等着子弹射进自己的身体里。
“等等！”拦住那枪口的，是某个意想不到的人物。
“你想干什么？”黑衣人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卧底伙伴，他同样没想到小敏会在这个时候出手阻拦。
“导师答应过我的，这次任务不会见血。”小敏，尽管这极可能根本不是她真正的名字，用非常固执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同伙，坚定地陈述着自身意见。
“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黑衣人眼中现出了明显的愠怒，他枪口一转指向了卢冰。
“DDD亚太二组，‘刽子手’卢冰，这是我给你的情报。”小敏当然知道两人的身份，因为关于他们介入保护的情报正是小敏传递给ILF这个行动小组的。
“那你还要袒护他们？你知道组织里有多少人死在这家伙和他的狗腿子手上，又有多少同志因为他被关在监狱里永无天日？！”对方明知如此还要坚持，这更让黑衣人愤怒了。
“我不是在袒护他们，我是在维持我作为入梦人的尊严。”小敏目光依然地看着对方，“我们是入梦人，就算有时候不得不在现实里解决问题，想决出生死也要在梦里而不是把人拉到什么地方枪毙处决掉。梦里的机会你们已经用过了，现在把你那把枪收起来，导师不会愿意看到组织堕落成一个杀手和恶棍的聚集地。”
“你……妈的！”黑衣人显然不愿意放过DDD的二人，可小敏的话又好像有什么抑制力逼得他不得不收手，最后他只好悻悻然收起枪支，然后叫骂着重重一拳揍在了卢冰肚子上。
“……！”卢冰被这拳直接打得弯下了腰，却一声也没吭。
“刽子手，我告诉你，今天算是你捡了一条狗命，下一次落在我手里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黑依然咬牙切齿地数落了卢冰两句，这时候通过安保系统确认吕清兰所言真伪的同伙抬起了头。
“头儿，这女人说得没错，东西和人都在。”同伙道。
“我们走！”又恶狠狠地瞪了卢冰一眼，黑衣人摆摆手示意自己的队伍撤退，没一会工夫便只剩下黑衣人自己持枪站在门口。
“当啷！”临关门之前黑衣人从腰带上解下一罐什么东西扔进了房间里，紧接着便有股浓密的浅色雾气从那东西里喷了出来。
“唔……”徐无用下意识地想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去吸入那些雾气，可肺活量毕竟是有限的，十几秒钟无谓的挣扎之后肺都快憋炸了的徐无用到底还是吸入了那雾气，随后他便失去了意识。
——未知时间后——
“醒……”
“醒醒……”
“喂，快醒醒！”
“啪！”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将徐无用从昏沉中拽了出来，他发现自己正以一个很别扭的姿势扑倒在地上，眼前是两只军靴和黑色的防弹布料裤腿，抬起头来是秃鹰那闪光发亮的大秃瓢。
“你总算醒啦，这儿到底发生什么了？”见一巴掌把徐无用给抽醒了秃鹰忙问，在他身后还有七八名全副武装神情警惕的行动组组员，只是不知道这些人为何会在这里。
“我这是……”徐无用晃了晃昏沉的脑袋从地上爬坐起来，“诶？你们怎么会在这儿的？”
“忘了你身上有定位器吗？天眼那边发现你进了吕清兰的住所之后整整四个小时没有变动位置所以判断你应该是出事了，这才派了我们行动组过来看看情况，结果等我们赶到这里的时候发现不但周围的自动安保系统全被解除了，这屋子里还躺了一屋子人。”看得出来徐无用还没把握情况，秃鹰先跟他解释了现状。
“啊对，定位器！”徐无用恍然大悟地一拍脑门，“我们让ILF的人给算计了！”
“算计了？ILF？”秃鹰听得一头雾水。
“是这么回事……”清醒不少的徐无用连忙将他和卢冰到达这里之后遭遇的一切简要讲给秃鹰听。
“啧！你俩还真是命大。”听到两人从ILF枪口下捡一条命的时候秃鹰忍不住直咂舌头。
“谁说不是呢。”徐无用深有同感地点点头，“你说我在这儿四个小时没动地方，那些人起码也应该离开有四个小时了，现在追的话应该是来不及了吧？”
“四个小时够喷气直升机从这里直飞澳大利亚了，还追个甚呐。”秃鹰一耸肩膀，“总之先把你身后那些人都弄醒，然后统计一下这次都损失了什么东西吧。”
“唉，也好……啊，把他们叫醒的时候你可客气点。”动动嘴脸颊就疼的徐无用连忙叮嘱秃鹰。
“嘿，那是啊，这帮人里面我也就敢扇你，不认识的我不好下手，你还敢给长官一巴掌不成？”秃鹰嘿嘿一乐，“医疗兵，确认是催眠瓦斯了，快点给其他人配中和剂。”
“敢情就我好欺负啊……”眼看着行动组的人忙碌起来开始救人，徐无用可怜巴巴地扶着脸颊退到一旁歇着去了。
吸入了雾化的中和药剂之后其他人很快便都醒转过来，有徐无用在旁解释刚开始还有点弄不清情况的大家立即理解了现状，虽说人人都是满脸懊恼，好在这间屋子没有变成血流成河的凶杀现场，他们实在是没法指望更多了。
——稍后——
“抱歉了卢组长，这次是我料事不周。”喝了口茶让自己的情绪重新平复下来，吕清兰有些低落地跟卢冰致歉道。
“彼此彼此吧，我也没想到ILF会组织起像DDD一样的辅助武装。”卢冰还是那副雷打不动的扑克脸，让人看不出他心里现在具体是什么感想。
“毕竟连DDD都是老师当年一手组织起来的，我们早该想到她可能会参照DDD的构架去发展ILF。”把喝到杯底的茶盅放回桌面，吕清兰摇头叹息道。
“DDD本身就是受到国家政府支持的暴力机关，拥有武装无可厚非，ILF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他们手里握着真枪实弹只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危险而已，你的老师正在纵容罪恶，就跟当年她一手造成‘黑潮’的诞生时一样。”尽管表情未变，卢冰的话语里却不吝针对辛海玲和ILF的恶意。
“你果然跟老师有什么个人仇怨。”另取一枚茶盅续上清茶推到卢冰面前，吕清兰看着对方道。
“既然知道是个人问题你就不该问。”卢冰少见地避开了对方投来的目光，“话说回来，你那边损失如何？”
“东西和人都被带走了，连这些年来的研究资料也一个字没给我剩，刚才我让公关科给政府方面施加了些压力，他们同意向我透露过去几个小时的雷达和卫星监视情报。不过那些情报想必你也有方法入手，老师更是不可能没想过我们会通过这条线来追踪她，我觉得靠这些线索去查希望不大。”比起之前的遮掩态度，这次吕清兰的回答相当开诚布公。
“蛇有蛇路鼠有鼠道，大家还是各自行事的好。”隐隐察觉吕清兰似乎有跟自己这边联手追查的意向，卢冰直接明言拒绝了。
“就这么信不过我？”吕清兰闻言一挑眉毛。
“谁知道这是不是你跟你老师演的一场好戏？一日为师终生为师，你自己讲的。”卢冰这话就说得相当直白了，或者说直白得有些过分了。
“呵，你觉得今天是我在自导自演？真是了不得的想象力。”吕清兰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轻蔑地哼笑着摇摇头。
“以前留下的职业病，如果您觉得是冒犯我道歉。”卢冰冷着脸站起身来，“这两天打扰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