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眠眠的冷笑话,落月笑了笑没当一回事。
另一边,未被太阳融化的蛇之心已经用漫天的迷雾,将这座村落的废墟、以及周边都遮蔽得严严实实。但这雾气,并不影响落月和眠眠,因为他们周围只是湿气重了些,雾没有裹来。
蛇之心走在最前,步子不快——落月觉得,他背后的翅膀似乎只是装饰,根本没有带他飞来去的。
他一直在揉眼睛,视力还没有恢复,似乎是借用了缠在自己脖子上的蛇眼,才能看清周围的事。蛇之心的心情也很不错:“地表上的感觉真好,可惜很快又要回去了,唉。”
落月一直在警惕,而且,他还有点兴奋。
“玛歌……”
在落月口中,时不时能听见这个名字,被他深切地呼唤出来。因此,眠眠瞥了一眼旅伴后,用饶有兴趣的方式说:
“看来她要成你这位人类,短短几十年人生里最被铭记的雌性了?”
“你这话还真有意思,但不是。”勉强笑了几声,落月订正道,“我最深爱的异性其实另有其人,那位的名字你也知道。”
“喔?难道是眠羽吗?”她不太害臊地打趣了一句。
“叫丰收女神。”
听了他一本正经的回答,眠眠大大方方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也是哦,我也深爱着这位美丽大方的雌性。那么,希望玛歌没把我的餐费给全部用掉。”
“那是旅费。”落月不满地订正道。
“你给我算算,旅费是什么意思?”
“旅行的必需开销,比如住宿、食物——”他自己打断了自己的话,里面什么是占大头的实在是不言而喻,只能默认了眠眠的说法。
弥漫在二人之间的,不是僵硬的临战气氛,而是比往常还要悠闲的感觉。落月的手虽然始终放在剑柄上,可完全不担心待会儿可能发生的战斗。
毕竟强大的蛇之心,立场和他们相同。
因此,如果有古老的幻之种族还无法解决的麻烦,那他再怎么担忧也无济于事。不过落月还是做了点准备,将行囊里为沙漠准备的风沙衣物裹上,又以风帽和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
假如接下来的战斗,对方有人活着回去了,而且宣扬“逐猎者和怪物成了一伙”,他们的旅程就必将受到严重的阻挠。
“我和怪物成了一伙的……”落月忍不住笑了笑。
“你不是早就和我一伙了吗?”他的旅伴在旁边不以为然地搭了句话。
“也对。”
不过,就在这时,一句话打断了落月和眠眠之间的闲聊——蛇之心说道:“待会儿战斗就交给你吧,人类。”
落月僵住了,心中的悠哉算盘完全落空。
蛇之心揉着眼说:“这群人太弱了,我不想浪费力量。”
然而一阵沮丧过后,落月心中却多出了战意,那和往常无异。他从小到大,至始至终就是在失眠的折磨中成长的,倒不如说独自奋战才是常理。
他什么都没说,点点头便加快了脚步。
既然事情摊到了自己头上,落月便迅速在心中拟定出了当务之急。他辨出了来时的路,急匆匆说道:“那我就先去看看情况。”
“作家和他的女人暂时安全,不过再有一会儿,作家的女人就要和对方碰上了。”
“能告诉我具体方位吗?还是说这也会浪费你的力量?”
蛇之心抬起手,许许多多的水汽从周围弥漫而来,而浓雾之中的几缕,也汇聚在了一起,仿佛有了形状和生命。紧接着,一只水蛇便脱胎于水汽和雾的结合,活灵活现地出现了。
“这是我的仆从,虽然还是条懵懂的小蛇,但简单为你带路还是做得到。”
那条新诞生的水蛇,知道自己的使命,立即快速来到落月前方,扭动身体带着他赶往远处的战场。
他的背影消逝之前,眠眠也想跟着一起去,因为她觉得和这位叔叔在一起,可能会有点尴尬。毕竟她不知道那个时代的事情,说实话,没什么好聊的。
但蛇之心拦住了她。
“眠羽,你没事吧?”他关切地问。
“有什么事?”
“没事就好——有那种让人讨厌的力量,在试图影响我、以及我的仆从的意志。”
他招了招手,从附近穿着浓雾的树丛里,几条格外健硕的水蛇一齐出现。奇怪的是,它们衔着另一条水蛇的尸体,它身上有许多蛇牙留下的孔,没有流出血,只是往外冒着浓雾。
眠眠的脑袋非常聪明,仅是一眼就判断出了蛇之心的意思。
“这是……有敌人在试图操纵你?”
“我想,就是这样吧。可能有点麻烦,因为对方的力量还不错,居然能成功操纵我的一只仆从,这样的敌人会带来未知的麻烦。”
“那我马上去落月身边。”
但又一次,蛇之心拦下了她。
“不,我想问的是,你被诅咒而变成人类的模样之后,还保留有多少力量?我对这件事非常、非常感兴趣。”
……
米洛深谙战斗的道理,更是经验丰富到恐怖的老战士。她知道帕特南住的宅邸没办法打什么防御战,而且对方有控兽者,她便决定主动出击。
她对于控兽者也是有些了解的,因为她曾和这样的敌人交过手。
因此,她知道控兽者的手法、弱点,以及应对方式。
为了保护帕特南,她已经在房屋周围,结成了防止被操纵的野兽涉足的领域。用的是灰羽石这种燃料——将一小块碾成粉末之后,洒在附近,即可阻止控兽者的暗算。
这一点,恐怕只有米洛知道。因为正是她偶然之间才发现的,也并未公开过。至于原理,她虽然对此有些推测,可现在不是好时机。
米洛并非独自一人。
她有老伙计——那柄长枪,还骑乘着马匹。
拉他们来这座村子的马车,已被她隔断了束绳,将温顺的马骑在胯下,即便不是什么健硕的骏马,却也比她年迈的脚步要来得快。
这种身体要被风压和颠簸击碎的感觉,让米洛怀念了起来。
她仍然记忆犹新,最后一次骑马战斗时,扬起的长枪正好一击穿透了数名敌人。那原本应当是蓝宝石之枪最为光辉的结局——今天恐怕要改写几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