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分两路，一东一西。这边一所悬命和白晓漠收获甚微，那边的实习生黑龙跟着正式记者诸樊，倒是果真比他们的同伴顺利得多。两人仅仅报了自己的职业和目的，就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化雪城城主，化雪族族长，寒清的厢房里。
届时，寒清正坐在厢房中提炼新的毒素。明明气温寒冷，有北风从窗外呼呼吹入。雪花纷飞。但坐在窗边的寒清长发挽起，袖口上扎，轻丝长裙，一派清凉的打扮。常服淡妆，看着十分随意。见两人进来，便挥散了毒气，随手指了指摆在桌上的茶水。
“喝茶么。”她亲近随和的笑着问。语气也柔软温婉。只可惜手中蓝盈盈的毒粉实在是让人不寒而栗。思虑起寒清的能力，进来的两人赶忙摇头，“不用不用，我们不渴。”
寒清不可置否的轻轻颔首，漫不经心的收起了手中的毒粉。而后坐直身子，望向他们。闲话家常一般的开口问“那么，你们想问些什么呢，两位大记者。”
问些什么？当然是要问关于城主卸任的事啦。
根据过往晚报与寒清打交道的经验。和这位城主，实在来不得太多弯弯绕绕。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才是最好的选择。于是诸樊赶紧理了理思路，把该问的问题得体的问了出来。
如今晚报最想知道的，无非就是寒清选择卸任的原因。
……
想知道她为什么卸任啊……天边星光悠悠扬扬，有小绒毛般的微小雪花，飘飘渺渺的从窗边落下。寒清思付片刻，转首向门外的侍从道：“让蓝瑾过来。”
“是。”
随从领命而去。
两位记者都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多问。只沉默的坐在椅子上。
窗子透亮，外厢一片青绿可人。午后的星光，软和的洒了一地，衬得青青草叶格外清新。在玻璃的衬托下，落下的洁白雪花，也显得尤为干净透亮。不一会，一位眉目清秀的少女走了进来，进屋后，直径向寒清行了个晚辈礼。而后目不斜视的谦敬拱手，问：“族长，有何吩咐。”
“城东集市的状况如何？”寒清状似随意的问道。
这个时候叫她来，出口的不是指令而是询问，这不符合族长一贯的作风。蓝瑾显得有些诧异。这样的反常，让她面露疑惑的看了看房中的两个生人。
完全的生人。
看不出身份。
颈纹像是窥探系的。
蓝瑾有些犹豫，但城东的集市不是什么机密信息。她看了看寒清的脸色，见城主面色如常，最终也还是照实答了。
“嗯。”寒清点点头，挥手让她走了。
这是什么情况？
黑龙和诸樊不明所以。但还没等他们想明白。寒清又招来几人问话。中间没有任何停顿，就像她平时处理事务一般。
两个记者就在眼前，化雪城的属下一个个的被召来，寒清分别问他们化雪城的政务、布防、粮草、交通等问题。来人均对城主身边的两位陌生人表现出莫大的警惕。但城主既不介绍，也不解释。他们也就没有多问。宛如没有看到两人一样。
但没有多问，并不表示这些人就完全的无视了晚报记者。他们在回答时，口中答案都十分的残缺不全。甚至在寒清城主问到化雪城的布防和政务的时候，黑龙还探测到了那答案之中，有八成的虚假成分。
这让他不免得有些惊讶。
屋内凉爽，雪气沉沉。
城中布防，可说是一城命脉。对任何一个势力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尤其在临近乱世时，更是尤为关键。
这绝对可以说是非常机密的信息。
此时，寒清城主光明正大的把属下叫来，问城中的布防情况，也没让两位记者回避。黑龙和诸樊也就恬不知耻的听了下来。
房中清凉，布景精致。负责化雪城布防的，是个比较沉稳的青年。他身形中等，面容平和。身着得体正装，礼仪标准谦和。他答城主问话时，话说得简洁又快速，似乎仅仅一躬身行礼，话就已经答完了。
城东陈兵七十，城西骑兵团一百，城内巡逻警队若干，待命救援团三十。
说完后，他便平静的垂眼而立，等着城主是否有别的吩咐。
看似正常严密，但黑龙却知道，里面居然几乎没有真话。
虽然知道有八成是假的。但他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这么一连串说下来。语速又快，用词又简。让人完全分不清是在哪里做了假。
是方位么，数字么，还是兵种？
十分有技巧的让人判断不出来。
黑龙越听越迷惑，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这些下属平日都是这么跟城主汇报的话，化雪城肯定早就经营不善了。
何至于繁盛如此？
怎么可能还这么井井有条，被统计周刊列为管理严密的主城前三？
肯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但黑龙一时却也想不明白，只能带着疑惑听了下去。
人来人往，交替而入。很快，所有能问的，都已经问完了。待把化雪族人打发走，寒清族长站起身来，丝质长裙拖在地上。
“我该答的都答了。”化雪族长说：“城中事务繁忙，我尚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两位自便吧。”她意味深长的温婉一笑，“化雪城处处都有好风光。”
说完，便敛裙而去。
“可……”黑龙还要说些什么，被诸樊一把拦住，冲他摇了摇头。
等两人出了化雪城门，诸樊才对黑龙解释说：“来的执官都是化雪族人，对寒清城主行的都是族礼。”
“嗯……”
“这说明化雪族在城中扎根颇深，族城一体。寒清城主的意思是，作为化雪族族长，她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城主这么一个虚职。”
一族之长，就足够了。
化雪城向来只认化雪族族长。
忠诚。排外
这就是如今化雪族的现状。
所以来人不说实话，防的是两位记者。
将来，也会防着任何不是化雪族族长的人。
全城一心，即使寒清卸任，在竞选中的化雪城，也依旧没有乱的可能。
寒清展示的，就是这些。
“但……”黑龙哑口无言了一会，依旧急道：“但是我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身为测谎的窥探系，他只能说出自己的疑虑，却无法判断疑虑的来由。
这是他的能力造成的。
精神属窥探系，测谎。
很多时候，测谎只能直觉感到有些不对，并不能准确的判断真相是什么。辨别得出谎言，却不代表的抓得住真相。世间上的许多事，可不能用排除法。找出了错误答案，也未必能得知什么才是正确的。
就如现在的黑龙一样。
“嗯。”诸樊想了想后，点点头，“这一切，只是表示她可以卸任，却没有回答为什么要卸任。”
为什么，才是他们最终想要知道的答案。
一族族长，上拜主神，下祭烈士。扫墓跪先贤，典礼跪司仪。
却没有要向一朝代君行属下礼的道理。
要知道，化雪族的历史，可是比圣游国还要悠长。
大族族长，从来都有着族长的骄傲。
但是……
“可能她有什么别的考量吧。”诸樊叹了口气，“是参选又或是其他，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纵使知道被转移了问题，却也不能回去再问了。
事已至此，两人终究是在寒清城主这里，碰了个软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