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辽阔的天台的边缘,站着一黑一白两条身影。
卫天天轻轻握着一把完全由黑色羽毛构成的长剑,剑身非常长,此时它已经彻底地穿透了身前的白色身影。
白拿着深红色的旗帜,目光艰难地落在从他喉咙上炸开的黑色长剑。
小沙的瞳孔夸张到了极致,张大嘴巴,像翻开的伤口,但喉咙却忘了发出声音,仿佛是她的周围所有的传声介质都被抽走了。眼前的这一幕太过于迷幻,让她下不了判断这是真实发生了,还是只不过只自己的一点儿幻想。
要是幻想那该有多好。
海姆达尔也有点震惊,卫天天的应变和速度竟然达到了这种匪夷所思的程度。判断局势、发动攻势并且打开尘埃要塞、制服白,这三件事情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就像银河之下只是少了一道光线,却不知她已经摘取了一颗星辰。
这一幕仿佛定格了一个世纪,又像只有一瞬间,小沙卫天天抬起了右手,伸出食指指着卫天天:“卫天天,去死吧——”
小沙对着卫天天强行开启尘埃要塞,却听到白一声咆哮,从而生生地被阻断——不要!
小沙对白的声音有着本能的服从,是刻在骨子里的不可违逆的直觉。
她停了下来。
白被黑羽剑穿透的身体如同沸水般翻腾起来,周身炸开一重一重的热浪,迎面扑在卫天天的脸上。卫天天透过被雾气鼓动得浑浊的空气,看到白的身体就像一株扭动的诡异的植物,正在由固态化为液态。
“这是……”
仿佛是婴儿悲哭的声音从快要失去人形的白的喉咙里发出来,一阵接一阵,此起彼伏,仿佛急骤的风,又像是爬进头皮的小虫子,密密麻麻,络绎不绝。
卫天天皱了一下眉头:“想跑吗?”
手腕一抖,刺入白身体的长剑上数以万计的羽毛突然“哗啦啦”往左右舒展开来,仿佛振翅的乌鸦,沿着白的喉咙将他撕成了两半。
但是没有看到挥洒出来的血浆,也没有抛出来的破碎的内脏,被撕成两半的白的身体“哗啦啦”地变成了白色的雾团席卷出来,仿佛喷涌而出的棉花糖。
卫天天皱了皱眉头。
突然,天台前方的天空中仿佛撕开了一个眼,红色的光芒如同潮水一样从里面汹涌而出,一个急骤的席卷,一道亮白色的身影在光芒中显现出来——白。
被卫天天用尘埃要塞一剑刺穿的人,竟然能够不损纤毫地重新出现。
卫天天皱了皱眉头:“及时发动了尘埃要塞并且进行了躲避吗?”
白漂浮在空中,面色凝重地看着卫天天:“真厉害啊,如果刚才站在这儿的不是我而是其他什么人的话,肯定早就死得透透的了。”
卫天天轻轻张开手,手中的黑羽长剑“哗啦啦”地飘散而去,像巨大乌鸦振翅而飞。一击没有斩获白,那就下来就会——
海姆达尔身体晃了晃,从原地消失了,下一个瞬间,他却出现在卫天天面前出现。几乎在同一个瞬间,白一晃手中的红色旗帜,如同一道流光般爆涌像朱天意。
卫天天急忙想要去阻挡他,但海姆达尔却一扬手,挡在了她面前:“之前你不是不让我和朱天意打吗?我们来打。”
卫天天冷冷一笑:“你还真会捡漏啊……”
“我只是个实用主义者。”海姆达尔仰着一只手,漂浮在空中却如履平地,“名震天下的‘堕天使’,今天就让见识一下它的真面目吧。”
卫天天面对着海姆达尔,目光却投向了朱天意。
白如同一阵白色的风暴涌向朱天意,朱天意却跪在地上,双手支撑,完全不能动弹。
冠以赫然威名的朱天意,这个时候变成了束手无策的小白兔。但这个时候,朱天意宁静的声音却流淌了出来,伴随着突然在她身边涌起的仿佛浪涛一样的花瓣。
“当黎明最初的光线刺入这座花园,所有的生灵,请务必抬头吧。
第一颗清晨凝结而成的露水。晨雾弥漫,第一只感受到长夜破晓的蝶。穿越世间所有山川海洋,第一只来到此地产下卵的飞鸟。
第一阵抚摸此地之夏的风,第一声舒畅的呼吸。
我需要你们的守护。”
朱天意身边的时间仿佛放慢了,那一片片突然在她身边舞动的花瓣,勾勒着曼妙却缓慢的线条。仿佛一组刻意拉长的慢镜头,时间在这里失去了规则。
白知道朱天意的可怕,知道她的尘埃要塞的强大,但再强大她现在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根本不足为惧。白手腕一抖,手中的旗帜变成了一把巨大的红色战镰,巨大的镰刀仿佛一弯残月,雷霆万钧地斩向了朱天意。
战镰从朱天意的脖子上斩下,沉重而凌厉地冲击到地面。
朱天意本该人头落地的。
但别说人头落地,连一道伤口都没有。
朱天意切实地身处此地,但却好像只是一个投影,这把巨大的镰刀直接穿透朱天意的身体,轰然砸击在地面上。
白皱了皱眉头:“这是……”
就好像把刚才卫天天捅他的那一幕重演了一样,但这可是他的尘埃要塞傲视群雄的杀招,为什么朱天意也能够做到?
朱天意缓缓抬起头,看着白:“最初的摇篮,任何攻击都无法到达的领域。怎么样,独裁国王,要试着进来这里吗!”
白骤然挥舞手中巨大的镰刀,此刻他谋略用尽,精锐皆出,终于把勇冠三军的朱天意逼迫到这个份上,这种机会不会有第二次的,无论朱天意祭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东西,那不也不过是骆驼最后的挣扎,他以左金国国王的名义誓约,定将把朱天意斩落于此。
白手腕一抖,挥舞中的巨大镰刀突然“哗啦”一声,断成五截,叮叮当当落到地面上。学校的地面并没有弹性,镰刀的碎片也没有弹性,但这五块镰刀的肢体却噼里啪啦跳动着。
白缓慢地勾起嘴角,却一步一步向后退走。
这时,蹦蹦跳跳的镰刀碎块突然拧动起来,如同血红色的云团一样在卷曲成如同低矮的小树一样的模样,滚烫的热浪从它们身上炸开来,空气因为这温度而变得扭曲。白一步步退入这浑浊的空气中,嘴角的笑容变得越来越诡异。
这时,他仿佛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悲鸣。
不止是他,他身边五株由镰刀碎块扭动而成的小树也跟随着他一块儿悲鸣,每个人的耳膜仿佛都爬上了密密麻麻的虫子。
卫天天的目光穿透海姆达尔,投入朱天意和白所围成的战区:“这个独裁者的尘埃要塞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朱天意面前的区域翻腾着滚滚热浪,热浪中那些悲鸣的镰刀碎块,“哗啦啦”地卷上了皮肉,长出了眉眼,披上了衣服,变成了一道道亮白色的身影。
加上原来的白,六个白站在不断爆炸的热浪之中。他们有的人拿剑,有的人持枪,有的人横着巨大的战斧……纷纷用同样的面孔对着朱天意。
六个相同的声音渐次发声说出同一句话:
“以王的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