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全部站起来，跑向湖边。
他们没有产生幻觉，水面上一大群鱼簇拥在一块儿，游成一个直径3米左右的圆环。鱼群闪着五彩的磷光，在黑色的浪花里，沿着看不见的轨道原地打转。
卫天天趟过湖水走到鱼群前面，面对突如其来的万物之灵长，这群鱼没有被吓跑，依旧保持队形，一圈一圈的游。卫天天眼疾手快，抓住一条鱼，放在眼前看了半分钟，又重新扔回湖里。
鱼甩着尾巴寻找一会儿方向，又钻进大部队，完整那个圆。
卫天天回到岸边，“都是些热带鱼，不该出现在这儿。”
所有人都看向刘泽灵，他的故事成真了。刘泽灵举双手投降：“你们看我也没用，这个故事我网上看到的，十有八九都是瞎编的，谁知道这么巧？”
“用手机，找出你看到故事的网页。”朱天意皱着眉头，望向沙滩的远方。真鹿推测，她应该在想那一串脚印。
刘泽灵解锁手机，网页加载了半天也没跳出来，试了几遍，全部无功而返，他抬起头说：“我手机连不上网，可能没话费，谁的借我？”
“没用的。”真瞳瞳握着自己的手机，“我的手机也没信号了，这片区域应该都这样，不信你们看看自己的。”
卫天天手机没带在身上，但真瞳瞳的说法在真鹿和朱天意这儿得到了印证，阎王嘴没信号，不仅连不上网页，也拨不了电话。
反常让真鹿觉得恐慌，他惯性一样向哪吒求助。
“可能是某种自然现象，”哪吒揣测这个现象的可能性，“就像以前的鬼火、日食，人类对这种现象感到恐惧，但找到了原理之后，就变成了习以为常的常识。今天鱼群可能也是这种状况，只是人类还没了解其中的运行远离。或者人类已经了解了，只是你文盲，没读过相关的书，所以不知道。”
真鹿没想到人生走到这一刻，他期待自己是个文盲，只要他是文盲，这些鱼群就可能是鬼火，是日全食，是小时候《十万个为什么》上写的“小朋友你知道吗？”下面一个无聊的小知识。
这时候，鱼群渐渐散了，就像炸开的烟火一圈一圈消失，所有的鱼都钻进水底，湖面上七彩的磷光越来越稀，最后全都不见。真鹿愣愣看了好一会儿，卫天天说：“先回帐篷睡觉，我家瞳瞳宝贝后天才生日，别在今天把体力给耗光了。”
卫天天说完，不在意她的说法有没有被认同，转身走向篝火燃起的方向。
刘泽灵走到真瞳瞳身边，带她跟上卫天天。真鹿目光呆滞地看了他们一会儿，哪吒出来告诉他，刘泽灵有点不对劲。
真鹿的脑袋里正在一圈一圈游过鱼群，哪吒一句“刘泽灵不对劲”，像深水炸弹一样，把脑海里的带鱼黄山七彩锦鲤都炸了个外焦里嫩入口即化。他的目光扫过刘泽灵和真瞳瞳，投在营地的帐篷上，这俩人不会想要钻进一顶帐篷吧？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看他的小腿、胳膊。”
“我看他干嘛？”真鹿心如乱麻，但还是听哪吒的话，去看他的四肢，看到之后楞了一会儿——这家伙从一开始就这样吗？
刘泽灵小腿、胳膊上的肌肉群结实得恐怖，像一张吃饱狂风暴雨的船帆。肢体的力量绷紧到了极致，只要又需要，他的身体能够在一瞬间成为火山爆发一样的大杀器。
“他……”真鹿张张嘴巴，但很难利索说话，“他为什么要进入戒备状态？是因为那群鱼吗？”
“概率很低，他身为龙，身体素质非常优越，普通的反常对他而言造不成多大危害。”哪吒目光紧紧抓住走向篝火的刘泽灵，“我觉得，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真鹿心里咯噔一下。
刘泽灵说了个恐怖故事，故事在现实中被呈现了，这件事很难用“巧合”敷衍遮盖过去。
“我们换个角度想，”哪吒在这段时间看了很多推理小说，对里面的诡计和推理如痴如醉，“如果没有刘泽灵的故事，普通人类看到湖面上有一群鱼，只会觉得神奇，而不是恐惧，是不是。”
“对。”
“如果刘泽灵早就知道这片海域会出现鱼群，于是提前编造一个恐怖故事，一种危险的氛围是不是就被营造出来了？”
真鹿觉得哪吒这段话，比“吃人公主”更可怕。在哪吒的脚本里，刘泽灵像个抱着玩具小熊恶作剧的孩子，每个被他捉弄的人，都被他做成另一只玩具小熊。但刘泽灵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只是单纯的变态吗？
现在他的肌肉里裹满力量，他在准备什么？是恶作剧小孩已经成功站在玻璃橱窗面前，手握锤子，准备好一锤砸出“叮叮当当”的破碎声，在废墟里捡起包装精美的头号玩具吗？
“我想去脚印的地方看看。”
真鹿被声音吓了一条，反应过来，原来朱天意没回营地。她捋了一把被晚风吹得到处乱飞的发丝，对真鹿说：“小弟，你陪我一块儿去。”
“遵命。”真鹿没过大脑，本能就这么回应，之后才姗姗来迟地问，“为什么去那儿？”
“好奇，反正现在还早，睡不着，你困了？”
“当然没有！”可以和朱天意单独相处，无论怎么真鹿都是高兴的。但他看到刘泽灵和真瞳瞳并排走向营地，离自己越来越远，就有点担心。
“没事，卫天天在那儿。”哪吒也涉猎了一部分星象学的书籍，尝试分析卫天天的人格，“她虽然玩世不恭，但心思缜密。”
真鹿问他哪里学的星座。
哪吒说：“星体研究学大师车田正美老师的《圣斗士星矢》。”
真鹿无语地翻两下白眼，不过卫天天确实是让人安心地理由，她一下午就和真瞳瞳这个小妖精处得水乳交融，肯定也不会让别人伤害她。跟老大一块儿去那边看看，说不定就能把整件事情弄清楚，免得大家无缘无故地恐慌。
他们用手电开路，去找那串脚印。真鹿现在的视力已经可以在黑暗中横冲直撞，他心中暗暗盘算，要是待会朱天意因为视线受阻，找不到路，他就可以一展威风，为她指明罗马大道。只可惜朱天意的方向感好的惊人，就像一枚罗盘，精确地划分出东南西北。
他们回到脚印前，朱天意用手电的光来来回回扫那串码得整整齐齐的脚印。
一切已经和白天的时候不一样。
真鹿和哪吒看得清清楚楚，但朱天意还是一遍、两边、三遍……不厌其烦地扫，就像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而手电的光是橡皮擦，只要多扫几遍，就可以把反常的东西全部抹掉。
“小弟。”朱天意说，“我们可能真的遇到事情了，现在我们回营地，你别离我太远，免得出事情。”
朱天意面面俱到，像一台精密的仪器，齿轮转动，真鹿明白她说这些话的理由。
因为在白天通往湖泊的脚印旁边，多了一串相反的脚印，像有一个人从湖心钻出来，大步流星走向森林里的SUV。
脚印的大小和步幅，跟原来的一模一样。
消失在森林之间湖心之中的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