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凉回到市内时已经是下午,今日天气十分晴朗,此时到了下午时分,空气中多了几分秋日的凉意,太阳给身上镀了一层温暖的金色。宁凉从车站往学校走,路过一座天桥时,看着街边的树木已经半枯,一个人站在天桥上,突然又感伤了起来。
他回想起去年这个时间,他站在威尼斯的一座桥上,也是这样看着街边的树。
和他一同游赏水城的大师兄真诚感叹道:真漂亮啊。宁凉那时候说,是啊…但未免太安逸了点。
安逸,真好。
为什么?
因为他们在享受生命的典雅。这个古典的城市透着一股气度,人们在安静地生活,也在安静地共享。这是一种生命的气度。
现在宁凉站在天桥上,看着这片街区,想象着自己在俯瞰着整座城市。他看到人们都在忙碌,街上是严肃而急躁的车水马龙,街边是各色建筑,写字楼、商业大厦、各种促销活动里夸张的大气球、吵吵嚷嚷的音箱…那边来了一群人,就要拥挤着上天桥,是上班族到了下班的时候了么。
现在这座城市里,谁在天台上浇花,谁在公园边为自己的理想写生,谁在兴起而弹奏着吉他?
没有气度,总该有雅趣吧?
宁凉承受不了人群的熙攘,走下天桥,没有走向学校,而是转身走向了城市里的繁华区。
那里也许还有更多浮躁的东西,他想看看。
浮躁的根本是什么,他知道。不管浮躁还是现实,不管感性还是文艺,这社会总有些东西没有变,那些东西正是他想探索的,比如所谓的正义,还有永恒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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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生活的放纵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宁凉走到一处灯火通明的街区,进了一个内外都很奢华的酒吧。上次他在入学前来过一次这里,对这里的印象非常好。
他要了一杯鸡尾酒,没有坐下,而是绕着全场一边品酒一边观看酒吧里的人。
酒吧内的服务生比较繁忙,但都很有礼仪,一个个跟这个新进来的学生模样的客人点头致意。跟上次一样,宁凉没有被人缠着问“要不要办会员卡”,或者“先生试试这一款酒吧”,这次他不过转了一圈,算是彻底喜欢上了这个让人轻松的地方,于是他微笑着与服务生打招呼。
宁凉举杯致意,充满绅士风度。引来那边一堆女孩的指指点点。“你看那个小哥还挺有范的!”
宁凉突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跳探戈时的场景,当时学院里举行了一次晚会,他被一个优雅而可爱的女孩邀请跳舞,他本来以为女孩要跳华尔兹,但是没想到女孩直接跳起了热情奔放的探戈,宁凉一开始有点放不开,后来渐入佳境,一边欣赏自己和对方的舞姿一边享受着其他人的称赞,逐渐忘我…一曲舞毕,女孩告诉他自己是法国姑娘,宁凉当时还没有回味过来,就被夺走了初吻。
宁凉摸索着下巴,发现自己对法国浪漫式的东西越来越感兴趣了,如果再加入几分不羁,最妙。
得,这不有点老师的自恋和装逼么?宁凉苦笑一声,告诫自己以后不能太风骚,起码要学老师清明一点,就算浪也浪得很有魅力…
谁知道,可怜的宁凉并没有风骚过几次。
端着一杯酒,宁凉走到酒吧深处的沙发区,沙发区没有灯,只有舞池偶尔投射过来的旋转灯光。
宁凉眼睛突然一亮,灯光闪过时他看见了一个女人正在仰头喝着红酒,看来有点豪迈的感觉,那一瞬真是惊艳之极。
宁凉微微一笑,往那边走过去,轻松自然。离那女人不远时,宁凉面前出现了两个大汉,一左一右堵住了他,其中一个大汉生硬地说道:“先生,请勿打扰。”
宁凉露出玩味的神情,打量着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也闻声抬起了头,绚丽的灯光恰好掠过,照出一张因享受着酒精而表情迷醉的精致容颜。
环境很黑,她没有看清宁凉的脸,而此刻她的心情是不错的,所以只是挥了挥手说道:“让他离开就是了。”
一名大汉推了推宁凉,宁凉纹丝不动。那大汉咦了一声,正要再推时,宁凉却已经从中间越过两人,轻松地走了过去,而两人只是感受到一股柔力,反应过来时身前的年轻人已经在身后了。
两个大汉来不及惊讶,猛然转身拉住宁凉,他俩的职责可是保护主子,绝不让生人靠近。
宁凉被拉住,但已经距那女人很近,近到他轻声吹一个俏皮的口哨,便能让她听到。
那女人正在喝杯中的酒,听到这一生轻佻的口哨,挑了挑眉,慢慢放下酒杯,看向那个年轻人。
身后的一个大汉手上用力扯住宁凉,低声喝道:“识相点滚开,否则横着出去!”
宁凉不闻不问,只是对那个女人说道:“美丽的小姐,我们不是第一次见了。”
女人看不清这个年轻人的容貌,只是听到“小姐”这个字眼,有点好笑。她吩咐了一句:“让他过来吧。”一个大汉闻言先将宁凉全身上下搜了一遍,然后放开了他,而这个过程中宁凉只是皱了皱眉,一手仍旧优雅地拿着酒杯。
“你的手下可没有什么教养。”宁凉一边向那位黑暗中的魅力女人走去,一边轻佻地说道。
“你是谁?”女人显然没兴趣陪这个年轻人废话,直接问道。
“我啊,你们知道我随时能够杀死你们,就行了。”宁凉刻意装出冷酷的模样说道,声音显得低沉,所以那两个保镖没有听见,不然估计又是一阵麻烦的对峙。
女人听到那个“杀”字,眉头一皱,然后呵地一笑,也用了一些低沉的嗓音说道:“现在年轻人说话都这么轻佻幼稚吗?”
宁凉陶醉地闻了一下杯中的酒,然后下一刻,猛然将酒水往空中一洒,在女人的角度看去,空中的酒水在酒吧绚烂的背景下勾勒出一道迷人的弧度,就在她脸色微变,以为酒水会洒向桌子时,宁凉却已经转身一周,将酒杯对准酒水,潇洒地重新装了回去,姿势流畅而轻松。
女人微微一笑,眼睛却眯了起来。
“小露一手,不足挂齿。”宁凉说道。
而本来将这个年轻人当成非主流青年的女人已经开始收起了开玩笑的心思,戒心渐起。女人喝了一口酒,轻轻拍手说道:“不错。你想要什么?”
宁凉不再绅士,一屁股坐在女人对面的小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样子要多痞气有多痞气。
“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有什么事就快说,我不喜欢被人打搅。“女人眼看着年轻人,面无表情的说道。
宁凉两腿往下一放,身体前倾压在桌子上说道:“真不记得我?”
女人说道:“我不会在酒吧这种地方交朋友的。”
“我也不认得你啊。”宁凉笑道,靠着沙发坐了回去。
“我看小弟弟能玩一些把戏,也不怕生啊。”女人有点玩味地说道。
“不怕生,也不怕死。”
女人终于噗嗤一笑,说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有趣,人以类聚,小弟弟你倒是说说,你的朋友们也都这个吊儿郎当的样子?”
宁凉没有回话,盯着女人看了好半天,真诚地说道:“姐姐的笑真的很好看。”然后他转身招呼两名女人的手下说道:“请点一份血腥玛丽给我,谢谢。”
其中一个大汉露出不忿的神情,另外一个闻言倒是没有犹豫,直接去吧台了。
宁凉转过头,微笑面对那个女人。
“嗯,我知道我笑得好看。”那女人喝完一口酒,玩味着说道。
宁凉嗅到了女人身上的香水,眯眼说道:“很熟悉的香水味道,名字好像是那个…鸦片?不错,很符合你的…等等,这感觉…费洛蒙?。”
宁凉眯着眼陶醉不已。女人笑得越来越玩味,勾魂夺魄。
宁凉的舌头从一个虎牙舔到另一侧的虎牙,喝了口酒,然后抬头望了望天花板,仿佛随意,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瞬自己的瞳孔忍不住收缩了一下,哈,有意思,这女人不像普通的老总,不愧被称为“女王”。然后他低头笑道:“哦,不错的爱好。”
察言观色已臻化境的女人沉默了一下。
上次她见到这个表情,这个动作,是在那个男人身上。
那个只要一回忆就能打断她所有思路的男人…
宁凉仰头呷了一口酒,姿势随意潇洒,眼神却是停留在那张线条充满魅力的精致容颜上。那女人的那一刹沉思表情,是想起了谁?
“你居然能够辨别这种气息。”女人说道。
“是啊,说多了都是泪。”宁凉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说道,“没什么事,就是在下觉得应当和美丽的女士共饮美酒一次,不负此行。”说着,他起身优雅地走到女人身边,伸出手示意吻手礼,表情认真而优雅。
女人眼睛微微一亮,有点意外地笑了笑,伸出了洁白如玉的手,精致的手指搭在了宁凉的手上。
宁凉温柔地端起那只玉手,低头轻吻了一下,然后微微一吸气,迷醉着抬起头,缓缓说道:
“真美。”
“是费洛蒙美还是女性美?”女人笑着问道。
“自然是女性美,再名贵的香水也无法遮挡你美好的气息。”宁凉认真说道。
“嗯,不错,这个赞美我收下了。”
带来一杯血腥玛丽的大汉见到这一幕,当场呆滞,而他身边目睹了所有过程的另一个大汉早已震惊成白痴了。
这还是那个视男人如垃圾的衣女王吗?
宁凉放下那只手,说道:“不虚此行。多谢。”
女人笑着看着他,说道:“你有很多心事。”
宁凉白了一眼——这倒是没有让女人想到——无所谓地说道:“你心事不更多?”
女人有点吃不透这个年轻人说变就变的性格,没有再说话。
宁凉走过去,拿起那个保镖带来的血腥玛丽,一口喝干,咂了咂嘴,惬意地出了一口气,没有回头说道:“走了。”
“拦住。”
宁凉即刻被两个大汉重新拉住。而宁凉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了,转身走了回去,重新坐到女人对面,盯着——应该说是欣赏着女人。
“能看出来你从国外而来,但这里不是国外,不是你能任性的地方。”女人说道。
“嗯,明白。”宁凉点头,然后盯着她说道:“我的衣涟女王,我突然有了一个很有趣的想法。
“你留学法国,回来以后居然凭自己的实力把黑道产业漂白,成为江浙黑白两道都不敢惹的存在,噫,符合我对真正女王的审美。”
女人眼睛眯起一个危险的弧度。她原以为那年轻人最多是个了解她部分底细、想一亲芳泽的道上某家的大少,她甚至可以戏弄地说一句“你有很多心事”——但是他居然知道是自己的漂白历史!他是谁,要做什么?
“可惜啊,即便如此还是难以自保,红颜祸水实在身不由己啊。”宁凉深沉地叹息道。
衣涟的眉头不可察觉地颤了一下,语气冷冽道:“说明你是谁,以及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叫宁凉,来这里是想喝足够好喝的酒,以及接触足够美丽的女人。噫,不虚此行。”
“不得不说我居然相信了你说的话,但是你知道这远远不够。”
“相信我很正常,因为我的真诚,以及你的愉悦。看得出来美丽的衣女士在这种环境下有着好心情,恰好我也是,啧,在这足够黑暗的无人打扰的又安全的环境里,冷漠地看着众人,惬意地释放自己的压力。”宁凉一边左右踱着步一边用深沉又不失浪漫的歌剧口吻说道。
衣涟沉默了片刻,说道:“让这个喝醉的疯子清醒一下。”
两个大汉闻言,左右夹击扑了上去。
下一刻两人却倒飞了出去,沉闷地跌在地上,竟然无法站起身来!
宁凉缓缓走到衣涟身边,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看着她虽有一丝震惊但是笑容依然玩味的容颜,说道:
“我之前在转身的片刻就产生了一个想法,如果你叫住我,那我就会试试那个想法——我要玩一玩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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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涟一怔,说道:“哦,是么?我还以为你本来就是黑道中人呢。”语气轻松之中带着明显的讽刺意味,这应该能挑起这个年轻人的怒意了吧?
“呃,如果你相信的话,”宁凉坐回沙发,指着自己,像是在介绍一款新设计一样说道,“这个是有点不可思议的,因为我不太容易对一些事情突然提起兴趣。”
衣涟迄今在言语和气势上都落在下风,她呼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怒意,缓缓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想着这个年轻人从来时到现在的一举一动,眉头逐渐皱起来:
“我怎么看你,都像是个疯子。”
宁凉突然哈哈大笑,抬起头看着天花板,长出一口气说道:“谬赞。是啊。”
辜临川被叫做疯子,也许就是因为他的不可以正常眼光看待的行为乃至思维。同出一辙的宁凉听到别人称呼自己“疯子”,心里一时间有点莫名奇妙的喜悦,顿时有一点对于他那风骚老师的理解了。
自娱自乐的典范啊。
“你说我们之前见过,我们有过节吗?”衣涟喝完杯中的最后一口酒,说道。
“没有。哦对,我想起了上次见你只是一面之缘,你并没有看到我的样子,我只是在柜台那里喝了些酒,突然看到了你,瞬间铭记了您女王般的气息。唔,就在这个酒吧里,酒吧不错,值得常来,”宁凉散漫地说道,“不过无所谓了,现在重点是我想见识一下黑道。”
“你是谁?”
“我啊…”宁凉身体前倾,问道,“你听说过刺客么?”
“没有。”衣涟的表情逐渐冷酷起来,那股女王的凌厉感出现。
“简单地说,‘刺客’是个正在打出名声的杀手组织,杀的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人。而我就是刺客。”
衣涟冷笑一声,突然一个闪身冲到了宁凉身前,一记威力不小的膝撞冲向宁凉。
也只是威力不小罢了。
下一刻她发现自己的下盘一松,整个人被一股巨力扭转了似的,仰面朝地上跌去。眼看要掉到地面上,一只有力的手臂却托在了下面,而她已经被宁凉抱在了怀里。
宁凉嗅着她脖颈间幽香诱人的气息,迷醉着说道:“虽然你是百合,还是一朵妖艳的百合女王,但是依旧像一般女人一样冲动,这样不好。”
一个照面,衣涟已经输的一败涂地,她一手推开宁凉,站了起来缓缓说道:“栽这里我认了,即使我相信你,也是像那句话说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呵,我觉得你这年轻人有点意思,所以说点有意思的话。就这样吧,我劝你离开这里,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她向旁边怒了努嘴,宁凉转头看到一名衣涟的保镖手里拿着电话,笑着对他摇头,看来是已经打电话通知了众多打手。
宁凉无奈一笑:“女人……你倒是听我说完啊。”看到女人转身面对自己,一脸凌厉,宁凉叹了一声,他算是懂了这个女人在想着什么,漂亮又如何,这种女人怎么会有自己跳出深坑的觉悟。想到这里,宁凉倒是觉得这女人可怜了起来,于是这个衣涟根本无法看透的年轻人苦笑说道:“刚刚说的见不得光,又不是专指你们黑道中人。”
“专指?难道你还不止杀黑道中的人?胆子这么大,是因为有冤有仇?”
“倒是无冤无仇,就是不顺心。”
“哦我明白了,一群愤青吧,果然还是孩子。你,还是你们,你们的愿望,哦不,应该说是理想,总不会是劫富济贫吧?呵呵呵……”
“不不不,你错了。”宁凉说道,“有心情倒是可以给你讲一讲刺客,不过眼下还是建议你听听我的当下目标。我要认识认识黑道,通过你这条不算狭窄的路子。”
衣涟冷笑一声,“你又算什么东西,有资格指使我,并且一张口就是黑道黑道这样大的口气!”
宁凉缓缓走到女人身边,嗅了一口她身边的空气,然后绕过她,将她桌上的红酒倒在她的杯中,然后一口饮尽,说道:“如果我让你成为整个地下世界的女王呢?”衣涟闻言更加觉得无趣,呵,在年代,居然有这种仿佛喝醉酒的疯子,一出口就是夸张到可笑的话。
“在这个发生什么大事件都不会出人意料的年代,希望你能收敛你的那一套女人的固执,”宁凉缓缓说道,“相信你是明白人,而我喜欢明白人。你不是蠢蛋,我也不是,我们双赢,并且毫无疑问我得到会比你得到的多,所以不要急着怀疑我的目的。你是生意人,那我也就用谈生意的方式来进行,你不妨先听听我的东西,然后你再做出自己的选择。选不选是你的事,反正我说了,不可能威胁到你,我亲爱的女王大人。啊,再说了,这么美丽的女人,哪怕是剧毒的曼陀罗,也值得人用生命怜悯啊。”
衣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盯着眼前这个确实没有喝醉的年轻人,语气认真地问道:“你先说,什么是刺客?”
……
舞场开始交接,夜生活的众客纷纷攘攘坐回或者离开自己的座位,香水与汗水淋漓的味道里,宁凉穿过不算密集的人海,走出酒吧。
衣涟坐在座位上,一口气喝完最后的红酒,半瓶酒全部入喉。说实话,这一幕在两个手下的眼力,万分豪迈。
嘴角勾起一个凌厉的弧度,衣涟站起身,说了句“派人跟踪他”,向外走去。那份凌厉更甚平常数分,让她看起来非常强势。
人潮下意识退开。无视着或惊艳或敬畏或淫邪的目光,衣涟女王一般走出酒吧,身后两位手下再次忽略身上的伤口,带着敬意和自豪感跟紧衣涟走了出去。
他们哪里知道那份凌厉之下的软弱。以前没有人知道,以至于她逐渐忘了自己的软弱,今晚却有一个人让她清醒了不少,或是说意识到了不少东西,这是可笑的幸运还是可笑的悲哀?
出口前,是一段长达数米的黑暗区域。
黑暗中,衣涟的嘴角缓缓下沉。
本来以为是个单纯的有意思的人,结果现实真是让人吃惊,又多了一个疯子。希望你不要用年轻人的胆量来骗我,那样明天才不会那么无趣。
走出闪动着粉色霓虹灯光的门,衣涟左右环顾了一下,空旷的街上并没有那个疯子的身影。抬头看到了平日极少见的明月,她的眼神温柔了一霎。
原本确实只是想单纯邀美人共饮的宁凉,此刻正躺在酒吧的屋顶,眼神穿过几幢夜色中灯火依旧的高耸大厦,看向这城市里少见的清澈夜空,以及空中的那轮明月。
面无表情。没有喜怒哀乐,没有不羁。
未来不知道会如何,宁凉没有心情感叹那么多,他今晚做出了一个新的目标。
算是兴起吧。
他起身对着月亮伸了个懒腰,准备打个车回学校。突然他想起一件事,就是自从进了酒吧点了酒再到一时兴起拿衣涟当切入点,他都一直忽略了一个事实,原来他的兜里根本掏不出钱来…
他今晚没有戴面具,也许是因为这一点,他才像个真正的自己。
宁凉忍不住自嘲了一句,自己原来真是个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