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眸少年借助墙壁的反弹跃过言雨的刀刃向他冲来。
他在梦中的动作不可思议地灵巧，转瞬就已经来到了言雨身前。
后者猛地一惊，脚步瞬间后撤的同时他的肩头已是一阵剧痛——肩头血色扩散，染红了一片。
“呜……！”
言雨的本能在刚才那刹救了他一命，。
面对迎面而来的长镰时它促使他勉强地避开要害，而与此同时意识也正警告着他——
不能退缩。
一旦此时此刻向后退，他将没有机会。
意志之刃出现在他手中，它在身前划出一道银色弧光。
青眸少年猛地向后腿开——
机会来了。
离开这个梦境的机会。
——他无论如何也赢不了对方。
所以只能避开。
这段时间里无数次梦境中的交锋，他甚至都无法伤到那青眸少年。
而对方却已在不知不觉中掌握了他的攻击方式。
除了逃离之外他已经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了，他只能离开，最终只能离开。
也只能继续去碰触梦境。
他无法离开梦，而梦中有那个青眸少年。
走在上学路上的言雨是在一阵撞击后才再度清醒的。
他在清醒后发觉，虽然他现在走在上学路上，但脑海中却满是自己在梦中的经历。
额头因为撞上电线杆而阵阵发疼……他揉着额头边嘟囔着疼痛八边重重地叹了口气。
“那个、没事……吧？”身后传来祁林的声音，言雨知道自己的窘态又被她看在了眼中。
叹息由是变成了苦笑，“嗯，还好。”他回答道。
“又变得心不在焉起来了啊。”
“这个……”犹豫了一下，言雨决定以另外一种方式开口，“怎么说……因为原以为解决了的事又出现了变故。”
“诶？”
“因为我……没有别的办法。”他的声音里带上了痛苦，“我只能去选择更加艰难的那条路……”
——可就在那条路上，有一个无法逾越的障碍正在等待着他。
“我听不太懂……”祁林茫然而坦诚地说出了自己的感想，“但是，那个障碍是你不得不跨过去的，对吧？”
言雨麻木地点头。
祁林的话提醒了他，既然那个青眸少年一定会阻挡在他面前，那么这件事就一定要有个终结。
也一定要有一个终结。
“那样的话，就只能去面对了，不是吗？”祁林继续说，“无论是正面迎接，还是想方设法地消融、改变他……”
——想方设法……
不采取强攻的方法而选择智取吗？
“原来如此……”言雨嘟囔着——这个想法可以一试——他看向祁林，认真地说了一句，“谢谢。”
不过，智取这样的事永远是说起来简单。
言雨坐在自家的书桌前苦苦思索。
他把晚上的作业堆到了一边，摊开的笔记本上什么都没有。
在他脑海中此时满是自己与那个青眸少年的战斗，既然对方能够通过战斗了解他，那么他也一样可以了解对方。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即便是言雨也知道这种最显而易见的兵法战术，只有彻底分析了这些他才能够找到战胜那少年的方法。
至今为止的战斗一一掠过脑海。
言雨抓起笔，在笔记本上写下自己此时能够想到的所有内容：
“1、特征：青眼，镰刀，装饰品。”
在这么多次战斗中他见到的少年无一例外是这副模样。
但是，除此之外那少年就没有固定的特征了，连他的样貌也因梦境的不同而不同。
“……他会利用梦中人的模样；但如果遇噶没有人物的梦也会利用之前出现过的形象。”
言雨继续写着，他想起少年身前那古怪的装饰，他在那之后研究过，那是印第安人的工艺品，寓意驱除恶梦、捕捉美梦的捕梦网。
“2、对方会在我（魇？）操纵梦时出现。”
——只有当他碰触到梦的根源并试图改变梦境时那少年才会出现。
在那之前无论言雨在梦中游荡多久那少年都不会理睬，言雨猜想他或许是有感知这一点的能力……
这正是他发现言雨的契机，却也可能是言雨的机会。
他在这一点前画上了着重号。
“3、对方并没有操纵梦的能力。”
……而在这点上，言雨打了个问号。
因为他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证明这点。
他能得到的仅仅只是“他从未改变梦”、“没有试图夺回梦”这样侧面的依据。
虽然对方使用的镰刀能伤及梦中事物，少年也能利用梦中场景，但是……和他的所有不同。
比起言雨的意志之刃，那更像梦中的东西相互影响，并未涉及梦主人的意识。
“参照第一点。”于是，他写下了这点。
“4、对方称我为‘魇’……”
写到这点，言雨停下了笔。
他有些不确定这件事是否应该记上去，它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用处——但他却格外在意它。
第一次听见这个词时的确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震动，然而在细想之后言雨就努力想把它当成普通的称呼。
而第二次听见它就是在先前关于城市梦境的战斗中，青眸少年被撞在墙上受伤之后……
……？
言雨眯起眼睛。
刚刚似乎、有些什么……
似乎有道闪光刺痛了神经末稍，言雨忍不住反复回想着刚才的画面。
“原来是这样啊……”半晌后他终于相通了似的喃喃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或许——……”
房间里笔尖“唰唰”的声响再次回响了起来。
到了周末。
这天晚上言雨在附近寻找到了一个梦境，他决定要将这个梦境改变成自己所需要的模样。
——他所需要的战场的模样。
意志逐渐探进了梦的深处，尖锐的意志之刃犹如手术刀般小心翼翼地动作着。
经过对他几次与那少年战斗时情况的对比他发现只要他小心操作，那少年出现的时间就会较迟——虽然他一定会出现，但或许能赢得更多时间。
眼前的梦境发生了扭曲。
原本这个梦很美，有着宛如游戏画面般的中世纪小镇，这里最高的建筑物也不过三层，蝴蝶与飞鸟穿梭在花丛之中。
言雨一转念放过那只红色的蝴蝶，让它飞向了远方。
要对这样的梦境做手脚实在让言雨有些于心不忍，不过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他就有走到底的决心。
——从根源处开始改变这个梦境。
意志化为利刃。
四周的空气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原本宁静祥和的气息带上了暗流，原本飘散在梦中的梦主人气息逐渐暗淡下去。
这个梦境已被言雨掌控。
他把自己的意识分散刺入梦中每一个人体内，细若游丝的意志牵扯了他们的举动，这样只要那青眸少年一出现他就能捕捉到对方。
“抱歉。”向着不知道在何处的梦主任，言雨道了谦。
梦陡然被改变。
颤动的梦境在意识海上泛起波澜。
……这就像某一地遭遇板地震。
或多或少、那震动都会传达整片海洋。
空气中瞬间充满了风的气息。
言雨眯起眼睛。
梦被他折叠了起来，褶皱的空间如同物理中的翘曲，从一侧走向另外一侧。
风因而被聚集在了一起，扰动着的气流形成了小小的旋涡。
他在暗处展开自己的力量，意志的利刃隐藏在安稳的风下面，尖锐的锋刃闪烁着看不见的寒光。
——接下来就只要等那个青眸少年上门了。
言雨相信，他并不会等上太久。
青眸少年没有让他失望。
很快在意识的远端，原本深入梦中人物体内的丝线猛然断裂。
神经瞬间紧绷，无数利刃瞬间向着那个方向刺去。
他这才转身面对那里，方才出现在梦中的青眸少年正侧身回避那袭来的剑刃，他脸上出现的讶异让言雨知道自己的第一步已经成功。
……不过这仅仅是序幕而已。
“呿！”远处的少年暗骂一声，脚步在几个踉跄后终于站稳，而还没有等他站稳脚跟言雨的下一波攻击就已经杀到！
而少年则没有再度开口，他不需要言语和更多的东西，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
落刃自他的头顶上空出现，这次的它们被赋予了在梦中的实体，从天而降的无数剑刃在空气中划出声响。
少年猛然改变脚步，鞋底蹭过干燥的地面发出声响。
人为增大了的摩擦力让那个声音分外刺耳，而虽然不多，但言雨可以通过那声音占得一点先机。
可现在的问题倒不是他无法获得先机。
具有形态的意志之刃他还无法维持太久，很快那些银白色的利刃开始逐一透明而后消失，目睹这些的少年明白这就是他的机会。
他绝不会轻易放过这样的机会。
脚步折返，他瞄准利刃间的间隙向前冲来，只一刹那就已冲过阻挡在前的剑刃。
镰刀转瞬就已近在咫尺，言雨猛一退步，手中短剑骤然出现凭空迎上袭来的长镰。
相撞。
空气里传来金属颤抖的声响，短剑在他的指间轻颤，宛如小说中的场景让言雨的脑海有了微微的迟滞。
少年转动长，镰刃擦着短剑的剑锋以镰刀的尖端向言雨刺去。
言雨只得再度退步，就在这一刹他原本所在的地方凭空浮出了新的利刃，那是原本就安插的“陷阱”，只有少年贴近他身侧时才会奏效的杀招。
——这瞬息时间仿佛被拉长。
没有料倒这招的少年浮现出惊讶的神色，但他的反应却没有因惊讶而迟疑。
挥舞着镰刀的手臂立刻改变方向撞上新出现的剑刃，原本刺向他的落刃瞬间改变了方向，与此同时少年猛地抬脚，膝盖狠狠撞上言雨的腹部。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言雨向后倒去，脚下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手中的短剑也因此掉地。
对方立刻扑上来将他压制在地，手中的镰刀侧过横在了言雨的脖颈——
时间的流动恢复正常。
几乎是转瞬的时间，言雨就已经彻底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