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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通缉像

“这鼠之州的景色,其实细看之下,也没有传闻中那么糟糕啊。“

凉爽的晨风吹去了沙漠的暑气,头上的树荫也遮住了蓝天的艳阳。车马行人从大街中央穿过,街道的两旁是大大小小的地洞,里面穿梭着无数运送货物的鼠人;随处可见的货架上摆满了黄色多孔的乳酪,传得满街都是诱人的奶香。赤吟龙靠在树旁,望着天空,吐出一口仙雾似的白烟,自言自语地感叹道。

洞天城中心的一颗高大树木,此时已被赤吟龙和霍见当成了纳凉的地方。他们一人一边地坐在树下,一个吞云吐雾,另一个东张西望,都是好不痛快;而在不远处的兄弟二人,则被一群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鼠人团团围住,都正焦头烂额。原来刚才四人进了城后,有过路的鼠人无意间看到了赤吟龙腰间的镖证,立刻呼朋唤友地招来了一窝好奇的同胞,想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近距离了解一下兽人国最有名望的镖局。还没等曼地瞪着眼睛拒绝他们,赤吟龙就已经给他们发起了签名。无奈之下,曼地只好拉着曼天,开始跟这帮鼠人东拉西扯——结果一眨眼的功夫,率先挑起事头的赤吟龙,就已经和霍见一起溜得无影无踪。

“吟龙师傅,咱们好不容易到了兽人国,还是别在这坐太久了。”霍见虽然对这街道还有些新鲜感,但看到曼天曼地疲于应付的姿态,想起他们都刚刚从重伤中痊愈,便有些于心不忍,“那些鼠人甚是难缠,要是曼天师傅和曼地师傅被他们弄得体力透支,又会耽误行程的啊。”

“不用慌。”赤吟龙笑着答道,“鼠人只是一群庸碌之辈,二位师傅还是应付得了的。而且我的马也有些劳累,总之现在休息一下,也是为了之后更好地启程啊。”

霍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坐了一会儿,便站起身来,寻思着要去四周逛逛。他虽然认为赤吟龙的话有些道理,但就这样坐看二位镖师的惨样,也让他觉得有些不适。赤吟龙见他如此,也跟着站了起来,问他道:“霍公子是想去哪?”

“去散散心,买点土特产。”霍见随口答了一句,才想起自己曾在望沙城的城门前想过类似的事情。但愿历史别再重演。他在心里向着轩辕誓风口中的四圣祈祷了一番。

于是二人离开那参天巨木,走进了一条街道。鼠人们看到赤吟龙这个巨人,即使不知道他的身份,也都禁不住驻足多看几眼。霍见左顾右盼,除了满眼的奶酪,却没看到任何别的东西。那奶酪有方有圆,有大有小,有的湿润润亮如黄金,有的掺了料五色斑斓,千百种类,都是喷香扑鼻,色香俱全,弄得霍见逐渐心神颠荡,那满街半人高的鼠人,在他眼里仿佛都成了移动的奶酪。

可当他即将走到街道的尽头时,却被另一样东西吸引了注意。

那是一张贴在墙上的通缉布告,白纸黑墨,行得是两国通用的文字。文字的下方画着一个男子,生一头金色短发,长一对朱色鹿角,头颅两侧竖着尖耳,抿着嘴唇不苟言笑,却也透出一种抑制不住的狂气。他定在那里,暗叹这画师真是技艺惊人,画中男子的金瞳仿佛洞穿了纸面,正张狂傲怒地盯着自己,仿佛这布告就是一个封印,将他活生生地禁锢其中。

“呦,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许久不见,看来他还是老样子啊。”

霍见正看得入神,赤吟龙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传来,把他吓了一跳。他回过头,见赤吟龙也看着那画像,一脸的怀念之情。

“吟龙师傅,你认识他吗?”

“何止是认识,他算是我的旧友。”赤吟龙说道,一边用手指轻挠着自己的红眉,“只不过后来因为某些缘故,我们就有些疏远了。”

“这……又是为何?”

“请您看看他的罪状吧。”

赤吟龙笑了笑。霍见听了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仔细看向那文字。

“罪状是……惊扰市民?!通缉范围……全国?!?!”

霍见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中瞪了出来。哪有这样的罪名啊?——或者说,他是把“惊扰”这件事做到了一个何其离谱的地步,才会让自己受到全国通缉?

“他这个人,一向是疯疯癫癫,喜怒无常。我反正是受不了他了。”赤吟龙轻叹口气,摇了摇头,“总而言之,我希望霍公子不要见到他。”

为什么你会和这种人交上朋友……

霍见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心里想到。赤吟龙是兽人,这兽人国是他扎根之处,自然有他不少亲朋好友。可谁又能料到,这第一个见着的,居然是一个重大扰民犯?

“不过话说回来,这像,可真是画的不错。”赤吟龙走上前,赞叹道,“轩辕公子虽是画技精湛,可惜观察能力让人不敢苟同,而这幅画可谓是神髓皆至,特征齐备,当真是上佳之作。让这种人来做通缉像画手,真是埋没了人才。”

霍见听了这一席话,心中倒是万分赞同, 不由得连连点头;可赤吟龙说完,却是大手一伸,抓住了那布告的上沿,刺啦一声将它撕了下来。霍见怔了一秒,顿时锁住眉头。那布告下方,明明白白地写着只有知道犯人下落者才能揭下布告,赤吟龙做出如此举动,想必是要出卖旧友,来换取那近千的银钱。他心中不悦,刚想劝赤吟龙放弃此事,却见他抓着布告的手突然悬在了空中。

“糟糕,撕习惯了啊。”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嘟囔,把霍见弄得是哭笑不得,到了嘴边的劝诫也吞吞吐吐地冒不出来。那四周的市民看到有人揭了布告,纵使赤吟龙生得再稀奇,也纷纷变了脸色,低着头加快了脚步。赤吟龙的手在半空中悬了半天,才试探性地想将布告贴回原处,可没等他成功,两人的身旁都是黑影一闪,就见四个士兵模样的大汉现在两人身侧。霍见看着他们一个个豹耳豺瞳,神色狠辣,顿觉心中一阵恶寒。那人国的小兵,当真是比不了这兽人国的猛士。

“你,当真知道此人下落?”

一个士兵二话不说,瞪着赤吟龙喝道。

“抱歉,其实我不是很清楚。”赤吟龙仍是笑道,看上去毫无畏惧之态,“我只是觉得这像画的传神,想揭下来看看而已。”

“擅揭‘重’级通缉令,要以大罪论处。”另一个大汉逼上前来,却是盯向霍见,“你是他的同伙,也得跟我们走。”

“去……去哪?”

“鼠之州大牢,你们得在那里等候审判。”

霍见大惊失色,连忙看向赤吟龙,却见他神色悠然,没有任何抗拒或应和之意。他想自己真是乌鸦心,早知道在那树下的时候就不要胡思乱想。现在这情景,自己的“打通脉络”恐怕根本不会生效,赤吟龙在兽人国,大概也不敢像在人国那般肆意妄为,曼天曼地又远在他处,真是凶多吉少了。

“等等!”

他正在那急得满头大汗,却突然听到一个女声从面前大汉的身后传了过来。那声音虽不是玖玲瑶,却也让他的眼睛瞬间一亮。他连忙定睛看去,却见到一个身着教会黑衣,只比鼠人高了一个头的女子,带着几个教会成员,向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这些人不是国家的犯人,是教会的犯人。”

那女子开口道。

“所以,还是让他们跟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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