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戗以，令汝死之体！”
随着这句话的念出，一丝毫无预兆的灵感突然的从他脑中浮现。
他耳边传来异常的碎语，那种轻轻在你空无一物的肩膀后念出碎语的冰冷顺着碎语爬上了他的脊背。
这些冰冷像是幽鬼一样钻入了他病痛的躯体，最后顺着四肢百骸涌向握刀的右手。
而恩格尔也感觉自己握着刀柄的手为之一紧，这把刀的刀柄居然主动的死死咬住了恩格尔的手掌心！
他刚想深吸了一口气，那股冰冷最后侵入了他的脑子里，错乱怪异的碎语如同被放大了十倍，巨大的轰鸣直接在他大脑中响起！！！
随即而来的就是鲜血从被咬破的皮肤中涌出！所有人都看到了恩格尔的指缝间突然挤出浓稠的血液，它们一滴滴粘稠的落在脚下的石板上，溅出皇冠状的血花。
恩格尔听从充斥脑海的呢喃，向前踏出一步，那呢喃指点着他的动作，自己的步伐像是个木偶一样摇摇晃晃。
人面蛇警告的嘶鸣了一声，但恩格尔没有理会。
它立刻从毒蛇身上扯下一把蛇鳞，奋力的砸向恩格尔，那把鳞片在半空中居然化成了一条歪七扭八的小蛇！
它们径直的在半空中掠过，朝着恩格尔的面孔扑来。
只见恩格尔随手一斩，刀锋斩断了它，然而蛇腹中竟然喷溅出浓稠的毒汁，在人面蛇的奸笑中，毒汁却在意料之外中被刀中涌出的鲜血噬为了一体！
沉默，人面蛇的笑声戛然而止。
恩格尔露出了疲惫渗人的笑容：“继续啊……”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毕竟他实在太累了，那些呢喃的语速开始加快，几乎满溢而出的疯狂也妄想着感染他的灵魂！
人面蛇一声尖啸，它直接把怀里的毒蛇撕成了两半，剧毒的血液淋在它的双臂上，发出了“嘶嘶”的灼烧声。一个咒术正随着它的施咒快速成型，而与汗血融为一体的毒液则违抗重力一般朝上蜂拥，最后化为了一只粘稠浑浊的腐蚀圆球。
“人类，这就是冒犯女王尊严的怒火——”人面蛇声音凄厉，它一把把这个让它自己也受了不小的伤的咒术砸了出去！
恩格尔这是第一次见到除了老瞎子以外的人施法，他立刻翻身躲开了这一击，却发现只是一个加大版的酸液喷溅而已，老瞎子在他身上乱涂乱画的时候，用的就是这种会让人感到剧痛但不致死的咒术。
“吓了我们半天……你还有什么压箱底的王牌没有？”恩格尔看向人面蛇的表情也从疲惫逐渐变得嘲弄了起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的痛苦……无论是灵魂上的还是肉体上的。
大滩大滩的鲜血从他握刀的手指缝里涌出，喷在地上，他冲上前，人面蛇挥舞着双手想要施法和他同归于尽！
可随着他每一次挥砍，都会有一道血凝成的刀锋劈向敌方，人面蛇又不得不凝结出淤泥护盾保护自己。
它发出不甘的嘶吼，在硬挨了恩格尔一刀后，它终于在付出小腹被切开的代价后完成了一个咒术，灰绿色的黏液在双手之间凝聚，即将喷溅到近在咫尺的恩格尔身上！
他没有躲过，而是竭力再次劈去！
似乎刀感受到了他强烈的意志，劈出的血色刀锋如同断头台上的利刃，它直接撕开了浊水，浪花四溅，酸液化为了漫天飞雨。
“撕拉！”，他劈断人面蛇试图缠住他的蛇尾，冷酷的看着那双透露出慌乱的蛇瞳。
“废物。”他嘴角翘起，神志在疯狂的呢喃下混乱不堪，可还是发出了嘲笑。
紧接着，他高举刀，后一刀劈下！
血液凝成的锐利刀锋毫无阻碍的切开了人面蛇的肩膀，一直切到他另一边的侧腹为止。
仿佛是那个什么女王感受到了自己手下的死亡，下水道忽然震颤了起来，水流激起水花，考森大叫快跑，人面蛇的尸体倒在了恩格尔身上，它脸上在死前竟然挤出了生硬的笑容，眼中的怨毒死死纠缠着恩格尔。
仿佛会寻仇一般。
恩格尔推开尸体，他的手指在杀完人面蛇之后才觉得剧痛无比，这让他注意到了一点，那就是这把刀为了噬血，可能会让使用者进入一个对疼痛的感知削弱的状态。
那些呢喃似乎褪去了，像是一道激流中的浪涛一样，来的极为猛烈，走的也十分的快，只剩下一片被打湿的滩头狼藉不堪，甚至于恩格尔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掉了。
而人面蛇身上的豁大伤口中，紫色的冷血和脏器稀里哗啦的流到他的身上，最后掉在了地上和水里。
而恩格尔也几乎耗费了所有的体力，他绊倒在污水里，肮脏的下水道水和冷血生物的血肉让他身上这件衣服已经显然是烂到不能再穿了。
他脸上竭力挂着胜利者的嘲讽笑容，然后脱力的手费力的拎起刀，敲开了人面蛇的脑袋，刀锋像是切奶油似的破开了它的颅腔。
只见红的白的全部涌了出来，白花花的脑仁里有细小的蛇在来回爬动，最后游进了水里。
“还挺好看的。”恩格尔没意识的说出了渗人的话。
他当真觉得这爬着无数小蛇的脑花有趣，甚至有点想要近距离研究研究……
不过也不知道是可喜还是可惜——他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多动弹了。
“圣徒瓦力在上，你竟然没疯！”
一直在旁边观战的考森忍不住惊道，他大步跑了过来，把恩格尔从水里拉了起来后，扛在肩上带着他准备离开：“这把刀的第二个诅咒，就是有些使用者最后杀人的时候，会彻底疯掉……”
他惊惧的来回扫了扫恩格尔，来来回回也没从他身上看出什么异常：“你真的不简单……”他压低自己浑厚的嗓音，轻声说道。
“你不也是……”恩格尔无力的垂着头，硬是发出了点声音证明自己还活着。
他刚喘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话，就被考森拉着往密道里跑，不久之后就撞见了正焦急等待的卡沃尔。
几人没有过多言语，只是在甬道内保持着沉默，朝前死命的跑，他们生怕后面会追上来几个冷血氏族的怪物，而大沼女巫则远远的吊在身后，如果不是恩格尔时不时还记得让卡沃尔拉着一把，她估计还会闲着没事窝在地上画画。
几人在甬道里大步的冲锋，最后他们冲出了这条地下密道，在查莉娅最后一步踏出之后，等在一旁的卡沃尔直接一把推上了封闭它的铁门，“嘭”的一声，他把它压得死死的。
“怎么这里还是下水道？”恩格尔栽倒在墙根，他再也没有力气行动了，而且刚出来就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而且要比刚才的地方浓郁十倍不止，他就是戴着防毒面具也受不了。
而一旁的大沼女巫一边干呕着，一边试图摘下恩格尔给她戴上的面具。
但她的面具是恩格尔给她戴上的，她根本不知道怎么穿戴。
若不是她带着面具，恩格尔觉得她可能都要把嘴上的鱼线给扯下来了。
“难道你从地下一出来就在地面上？放心吧，这条下水道两个方向，我们从这边离开，从此不再相见了，”考森摆摆手，“说实在的，兄弟，你太会惹麻烦了。”
仔细想想也是，如果不是恩格尔，至于考森二人跑路吗？
但恩格尔对此没感到多少后悔，为了活着“打劫”了二人在他看来，终究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做出的策略。
考森二人没有怨恨他，反倒因为尊敬他的实力而屡次送他礼物，实在是前所未见的好人。
“一路顺风。”恩格尔在这样恶臭的环境下实在没有多待的欲望，他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一把揽过快被臭气折磨成泪人的查莉娅。
他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查莉娅那双黑色的、只有两点白色瞳孔的眼睛里也会有泪水流出来。
就在他们想要离开的时候，考森看着查莉娅被恩格尔小心揽着的背影，他忽然脑中灵机一动，叫住了恩格尔：“你等一下，我再送你个东西。”
说着他便从怀里的随身小本本上扯下一张纸，拿起笔在上面飞速的写了起来，同时让卡沃尔从行囊里取出了一瓶药剂。
“这是给你们的，‘艺术面具’药剂和它的配方。”
他把刚刚写好的配方和药剂一起给了恩格尔：“这配方是专门为非人隐藏在人类中二存在的，它具有很强的隐蔽性，甚至可以让你在圣公教会的教堂里走来走去——只要不是什么大神庙。”
他话不多说就把配方和药剂塞给了恩格尔：“我有时候还是会和非人做些交易的，这个药剂，就是他们最常买的玩意儿之一，你好好处理。”
“你又送我东西……”恩格尔假装为难的收下了，然后看着考森没有露出什么异色，便露出了疲惫的微笑，“说吧，我该怎么办？要钱没有，命有一条。”
卡沃尔也略带不满的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哥哥，他不理解为什么兄长会去不断帮助一个使他们的工坊彻底开不下去的家伙，还以礼相待。
但他没有多说，兄长年岁比他大，见识更为广阔，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也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去憎恨一个人。
“可笑……我们不缺钱。”
“那你要我干嘛？”恩格尔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都处于负荷的状态，他懒得和考森卖关子，直接问道。
“我们麻烦的时候，过来帮我们一把。”考森说着转身和卡沃尔一齐离开，“到时候我们会联系你的，你等着就好了。”
恩格尔也没有废话，他用力朝考森两人摆摆手以作为告别，然后迫不及待的拉着查莉娅朝下水道的另一个方向飞跑过去。
至此，卡沃尔、考森和恩格尔、查莉娅的第一次相遇才慢慢结束。
“我说哥哥，你们还没见过几回吧，为什么你一直这么帮他？”在恩格尔离去之后，卡沃尔将自己的疑惑告知了哥哥考森，在他看来，这实在像是给烧了自己家的人金子，根本想不通，“为什么？”
“你有他那么强大么？”考森忽然来了一句。
“那么多混混，我要杀一样可以杀。”卡沃尔想了想，这么回答道。
“但你还是没看穿那把刀的真正用途……”考森停下了脚步，“那样的武器……究竟是怎么被塑造出来的……”
他想起恩格尔每每挥刀时，带起的血色刀锋如同浪潮般撕裂敌人的护盾的场景，不由的一阵窒息和恍惚。
地下的独居者……
“卡沃尔，虽然恩格尔这个人各方面都有点问题，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考森犹豫了半天，才决定开口，“他算是半个母庸质疑的强者……”
半个？
卡沃尔的疑问不仅没有被解答，反而为此更加疑惑了。
半个还能说是母庸质疑么。
另一边，恩格尔找到了通往地面的梯子，他试着想爬上去，可他累倒下了，于是就和查莉娅在下水道的梯子边坐了一会儿，却不知不觉睡死了过去。
等到恩格尔醒来的时候，他环顾周围，什么都没有变化，只是查莉娅的双眼眼神已经木然了，他这才暗道一声不好。
恩格尔体力已经恢复了一点，于是他先顺着梯子爬了上去，然后再把紧随其后的查莉娅拉了上来。
一到地面恩格尔就扯下了面具，转瞬间空气中的味道就不一样了。
没了那种各种垃圾秽物混合在一起的恐怖臭气，而是一股有着强烈煤烟味的呛人空气，恩格尔咳嗽了几声，他虽然感觉嗓子要烂掉了，但却一直安慰自己说这里的空气要比下水道好受的多。
接着他转身帮查莉娅解下了面具，查莉娅咿呀的一声呜咽着，抱住了脸，似乎受不了来到了另一个地狱。
恩格尔苦笑着，似乎在地下深处的环境更容易让查莉娅适应一些。
然后他观察起了周围的环境，但脸色也逐渐开始变差。
这里是两栋七层楼之间挤出的一小条阴暗巷子。这些楼房没有规则的建造着，像是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盒子摆在了一起，有些屋子从楼房上突出，黑洞洞的窗户看起来像是怪物的眼眶。
这些立体的屋子多少有些歪斜，很少有整齐划一的边线，而破旧、古板，就是亚琛下城的主题曲。
两栋楼的住户们把晾衣线挂在屋子两边，再挂上那些在夜幕里飘忽不定的潮湿衣服，让它们在充满颗粒的空气中逐渐变得干、更加的冷硬。
此时已是深夜，湿冷的空气中只有死寂。恩格尔环视着周围陌生的场景，像这种巷子一样的幽深空间中的压抑逼仄，竟然为他营造了一种浮动着鬼影的恐怖。
他缓缓站起身，周围一切都很陌生，他小心的打量着这些石砖砌成的建筑，这是人类文明的造物，可是没有丝毫生机的巷道里堆积着无用的废材和箱子，看起来并不像有人住过。
地面由大小和形状都不规则的鹅卵石铺成，老鼠在角落里悄悄跑过，他们所在的下水道井盖就正好露在了它们包围着的一小块空地上。
恩格尔整理了一下衣服，他刚准备拉着查莉娅离开，去找有人迹的地方，他就看见巷子口突然冲进两个人。
那时一男一女，明显可以看出那男的正对女的纠缠不清，最后甚至一把把人家按在了墙上。
……
“我哥是博伦朗的主人！你别碰我！你再碰你就死定了！！！”女的没有放弃抵抗，还在不断挣扎，而那男的就直接了许多，他大笑着就要撕开女孩的衣服，根本不管女孩在喊些什么！
“你……你哥是博伦朗的主人哈哈哈……照你这么说小娘皮、我特娘的还是斧头帮的帮老大呢哈哈哈！！！”说着他就一把撕开了女孩身上的束腰，还想扒她裤子和衬衫。
他想用强！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人渣就要女孩子的尖叫中撅着大嘴亲上去的时候，恩格尔忍不住冲上前一脚把人渣踹翻在地：“给我滚！”
他咆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