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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蚀血的弯刀

炼金这个领域包含的很广泛,什么危险的、安全的、流行的、小众的,炼金都有。它包含了很多知识领域,而很多知识领域都愿意加上“炼金”的开头来显示自己的高大上。

就比如一些药剂师,他们就会称自己的作品为“炼金药剂”,但有些人做的却是民俗传说中的草药,只有少数人愿意冒险去采集或花钱去购买那些很给人生活压力的药剂材料。

而“炼金武器”也是一个道理,如果要深究的话,它还有“附魔”“铭文”等等一系列的细微分支。而这种研究的经济负担很大,恩格尔就怀疑这两兄弟可能在暗中做某些可以牟取暴利的勾当。

毕竟这两个人现在看起来都不是不聪明的人了。

考森和卡沃尔两人的动作很快,他们直接领着恩格尔进了工坊下的地窖。

与其说是地窖倒不如说是通往安德拉下一层的捷径,只不过形如碉堡的建造方式严严实实的将这里封得死死的。

然而在考森让卡沃尔吃力的推开一堵墙后的铁门后,另一边完全不一样的场景展现在了他的面前——这里是一座陈列室,各种展柜或架子上放满了实用的武器,四壁上的空间更是被节省的一点都不剩。

“这些都是普通的……哦,你们把炼金武器藏在这里面了。”恩格尔刚开始在看到眼前一堆仅仅只能说得上是优良的普通武器之后,还以为考森欺骗了他,结果正等他仔细一看,发现了其中的倪端。

他们把炼金武器混杂在这些武器里,其貌不扬的外表明显是被他们的锻造者有心而为的。

“有什么可以介绍给我?”恩格尔从架子上抓起一把长戟,把玩了一阵之后又将它放了回去,“我想要轻点的,毕竟我还要带着它走很远的路。”

考森点点头,他稍加思量了会儿,再对照恩格尔的体型,他先拿起了一对半根胳膊长的双刀:“这对双刀如何,刺中敌人之后会有腐毒不断影响敌人的发挥——”

“不要,这个武器并不能给我安全感,而且我讨厌毒。”恩格尔果断拒绝了考森的推荐。

他顺着考森的推荐思索了会儿后又说道:“有更长一些的么,像军刀、马刀那样的,这类武器用起来更方便,而且更加的凌厉。”

考森看了眼卡沃尔,卡沃尔立即从展柜或架子上取了几把类似的武器给恩格尔看,但都被恩格尔一一否决了。

他对这些炼金武器都不太满意……或者说,他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还有么,就没有了么?”恩格尔颓丧的把一把炼金军刀熟练的收回刀鞘里,看着考森说道。

考森一时之间有些结巴,他正想告诉恩格尔这里已经没有符合他要求的武器了的时候,卡沃尔忽然凑了上来跟考森耳语:“哥,你不是还有把老古董吗,那把吃灰的老古董。”

“你说哪个老古董?”考森愣了下,他先朝正自己在那里犯愁的恩格尔歉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被卡沃森拉到一边,“你说的是哪个?咱们家吃灰的垃圾多了个去呢!”

“就那把上回咱们在遗迹里捡到的那把,”卡沃森对自己哥哥小声说道,“你还说过什么……金色雕文的黑刀鞘很漂亮的话来着,而且那只刀鞘上头还绑着条缠死了的红绸带呢。”

“那把……它不是……”考森显然想起来了那把刀,它轻盈、锋利又有长度,略弧的刀身如同女人优美的曲线,被光照射的时候会反射出一层淡淡的银光。

这把刀无论怎么说都是一把极为昂贵的存在,可是它的过错就在于它身上的一个诅咒……虽然那在考森看来是一个失败了的炼金工序,或者说是一个恐怖的“诅咒”。

光就这一个缺点,就劝退,乃至于害死了无数本来可以使用它的人。

就连考森最后都放弃了,他不知道如何解除那个诅咒,只好把它当初垃圾似的一把丢进了仓库里雪藏。

“先拿出来给他看看吧,如果这家伙真是个行家,那咱们就把帮他打一只,如果不是……”卡沃尔朝他哥哥展示自己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愚钝,“我们大可以赚一笔。”

于是考森点点头,就让卡沃尔把那把刀取过来。

很快卡沃尔就拎着那把刀过来了,他显然不愿意多拿着那把刀,直接跳过了让开身子的哥哥,把它塞给了恩格尔。

恩格尔接过这把武器的时候皱了皱眉头。

在他看来,相比于自己想要的武器,这把刀在外形上看来似乎太脆弱了。

不过他不介意自己多抚摸一会儿刀鞘上面所雕镂的精致花纹,然后摆弄了下那条血色的长绸,他在这把刀上面闻到了一股香甜的血味,仿佛这把刀吸饱了血一般。

他观赏着这把似乎美观大于实用的刀,在不知觉间转过了身,在光下赏心悦目的看着它。

看起来很不错,但……

他抽出刀,银光乍现,刀鸣微吟!

他手指拂过刀面,刀的两面上各雕刻着一行无人能够理解的古文,但恩格尔却能清楚的理解上面的意思,这是一种无论书写还是朗读,都无比优雅婉转的语言。

如同森林枝丫间璀璨的星光,还有湖中随波而动的轻纱……

恩格尔现在肯定不知道这是什么语言,但他明白自己肯定知道它每一句的意思,甚至不用想都能想起来的本能。

就是只要看到,他就能理解的那种地步。

他用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低吟上面的古文道:“战死者向赴死者致敬……”

刀另一面的是“自戗以,令汝死之体”,恩格尔看过才明白这竟然是一把自杀用的礼仪用刀。

“故而会吸血,免得死者会因为自己的血死的难看的意思。”

雕刻这道刀铭的人,用这种优雅而婉转的神秘语言,刻上了这样残忍的句子。

这把刀说是自杀用的礼仪刀,可它又太长,说它是杀敌的刀,它上面的装饰又繁华复杂,虽然很多都在岁月的侵蚀中被破坏了,但光就是轮廓都引恩格尔遐想它还是件完品时候的模样。

他弹了下刀刃,轻轻的让手指在刀锋上划了一道小破口,一滴血落在刀锋上,而恩格尔眼睁睁的看着刀本身将血吸入了体内。

果然能够吸血……甚至恩格尔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这把刀仿佛苏醒了过来……它渴望血。

它在颤动,它渴望鲜热的血——

血惊醒了它,它是一头被血食惊醒的恶龙!

但恩格尔能够控制它,他握住了它,他感觉得到它的颤抖,那种犹如脉搏般的脉动。

恩格尔肯定别人不能控制它,反而会被吸干所有的血。

这把刀是贪婪的,它会吞噬自己的主人。

它在苏醒之后就在刀柄上崛起的一片片细小的鳞片,它们刺破了恩格尔的手掌心,像是蝗虫群一般吮吸着他的血液。

可这把刀又小心的自己把控好了这个度在哪里,并没有一口气贪婪的吸干了恩格尔。

恩格尔不知为何自己对这把刀有着天生的压制能力,他或许不知道它曾经的持有者有不少都是因为没在意导致被它吸成了干尸。

不过只有足够残暴……只有足够残暴、又能被自己所操控,才是把趁手的——

恩格尔把目光望向了面色古怪的两兄弟,他脸上逐渐绽放出一种血腥诡异的笑容。

“这把足够了。”

他这样说道。

“您确定?我并不觉得它能够斩杀那些健硕的怪物……”考森有些犹豫,这把又细又扁的弯刀显然和恩格尔之前说的大刀阔斧不是一个类别。

恩格尔脸上的微笑更加灿烂:“不,它可以。”

他手指抹过刀脊,如同在摸一位女郎的背脊:“足够了,只要它足够饱,它能吃掉一切……”

恩格尔的语气低沉而古怪。

“先生,其实这把刀有自己的诅咒……”

翠色的眼瞳突然转向考森和卡沃尔:“这把刀,有什么问题么?”

不容置疑的肯定和愤怒?他的心态很古怪,他觉得自己熟悉这把刀,这把刀和他有着关联……

“它会吸人血,没有止尽的吸干所有血。”考森犹豫了一下后继续说道,“它会越来越锋利,直到使用者变成一具干尸……除非使用者杀人,不断杀人才能缓解这种……”

“那可以了,足够了。”恩格尔笑了笑,他摆摆手,表示并不在意。

这把刀现在没有在吸我的血哦。

恩格尔心里揶揄道,那些细小的鳞片在吸取了稍许血液后,居然自己重新蛰伏了起来。

恩格尔肯定有一种直感在不断提醒他——这把刻着只有他能看懂的古文的弯刀,有着并非表面看上去的力量。

一直到考森和卡沃尔为恩格尔送行,两人还是觉得对恩格尔有些过意不去。

……

然而,就在恩格尔准备去找查莉娅的时候,他发现在自己离开工坊的那一刻起他就被包围了。

街上的路人、商贩和娼妓都不见了,只剩下一群身穿黑衣的家伙手持武器死死围住了整座工坊。

“就是他,他那怪胎婆娘杀了瑞恩,我的兄弟就死在他们手里!”有人声音尖利的叫道,“那婆娘呢?我他妈的——先杀了他再说!嘿唾——”

他最后还嫌自己不够狠似的,往地上狠狠吐了口黄痰。

考森兄弟正想把几步之外的恩格尔从外面捞回来,可在考森刚要动身、一声“庞!”的巨响,眼前烟尘溅起,又慢慢散去。

考森刚刚深处大门的手差点被砍成两段。

“天啊……”

考森看着眼前直接挡住路的战斧,颤抖着说道。

恩格尔听到动静之后也朝身后看去,却看见一个手持战斧的兽化人已经蹲坐在了武器工坊的门槛上,用手中的武器挡住了恩格尔可能逃跑的路。

查莉娅不知去了哪里,恩格尔垂在裤子缝上的左手轻轻一抖,一只黑色的石头落在了他的手里。

赶紧回来。

恩格尔像是擦嘴一样用左手抹了抹嘴角,同时小声隔空说道。

这是查莉娅的本命灵符,能够沟通她。

虽然查莉娅听不懂,但通过本命令符可以强制让她就在附近赶来。

现场的这些混混显然都不寻常,他们基本都是兽化人混血儿,身材瘦高四肢细长,且生有许多的毛发,参差不齐的黄牙露在嘴唇外头,他们穿着人类的衣服,但却显得他们更加丑陋。

兽化人的祖先曾经是人类,他们诞生在一场失败的巫师实验中,是一次失败的巫术产物。他们天性狂躁易怒,混乱没有文明,故而被人类驱逐或视为社会最底层。

他们是人类社会鄙视链中最下端的渣滓。

只不过在安德拉黑市……说来好笑,他们和人类是相互平等的。但这并不代表双方的矛盾是否会就此结束,答案肯定是“否”。

那个说自己兄弟死在查莉娅手里的家伙还在叫嚣着复仇的字眼,另一边恩格尔已经缓缓将新刀从刀鞘中拔出,刀刃出鞘的嗡鸣余音绕梁。

当刀从鞘中拔出的时候,全场不知为何都已经安静了下来。

只感觉,一股冰人肺腑的清冷洋溢在流动在空气中的潮湿迷雾之间……

“很有趣啊,你们这群家伙。”恩格尔摆出架势,嘲讽道,“就这么想死的吗?”

压抑在不知名寒冷下的怒火即刻就爆发了——二十来个兽化人混血儿,甚至纯种兽化人,将要把面前的人类剁成肉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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