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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杂牌军先锋

一周前的夜晚,在奥特兰克北境最为靠近洛丹伦的关隘外,艾利顿目送一个小队消失在夜色里。

“真的放他们走吗?殿下?”站在艾利顿身旁的达芙妮摘下佩戴在身上的欺诈宝珠,在主人面前露出真容。

“索力丹大公如果不尽快回到家族,就真的成了一个死人了。”艾利顿耸了耸肩膀,悄然笑道。

“泰瑞纳斯国王不会希望他活着的,而这恰恰就是我们需要做的。一个手握实权和重兵的大公爵,远比一个手握重兵的将军对他的威胁大!”艾利顿对达芙妮点了点头,二人拨马回头。

“他会……真的实现诺言吗?”达芙妮骑着马走在后面,还是禁不住问道。

“他不会的,他是一个颇有演技的人。”艾利顿笑了笑,玩味的摩挲着下巴,回想索力丹大公给他的印象。

“那为什么我们还……”达芙妮不仅皱起眉头。

“你想啊,泰瑞纳斯设了这么大一个局,其实就是为了他死对吧,那么他肯定对大公的死深表哀悼。于是,为了进一步拉拢大公手下的实权派诸侯,他必须对大公进行褒扬,同时表示为大公报仇,因为之后这样才可以动员西境的军队。”艾利顿对蔷薇夫人耐心的解释着。

“所以,当一个活着的大公出现在西境的时候,他们就没有了向我们宣战的理由?”达芙妮问道。

“你说的只是其中一个条件,想要达成这个效果,还有另外一个。”艾利顿想了想,认真的说道。

“那就是刺杀事件真正的凶手?”达芙妮顺着艾利顿的思路想下去,凝眉说道。

“对,这个事情就会有些复杂。所以,我们拿到了另外一个重要证人,安其拉。在之前发生的巴尼尔大公叛乱案中,安其拉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这是一部连环棋。”艾利顿回溯着发生在洛丹伦一系列事件的来龙去脉,他感到了深深的阴谋的味道。

“而破掉他的棋路的关键子就是安其拉。”达芙妮想到这里豁然开朗,连日来对于安其拉的照顾也终于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那么,我们需要在洛丹伦国内大肆宣传吗?”达芙妮想到暗线立功的机会,忽然有些跃跃欲试。

“现在还不用,我们只需要将安其拉还有血鹰还活着的消息送给泰瑞纳斯陛下就可以了。”艾利顿笑了笑,缓缓的说道。

“这个我们已经将消息传往洛丹伦了。”达芙妮接着说道。

“还不够,洛丹伦的暗线此次失败,他们一定会封锁消息的,你传过去的消息很有可能暂时被他们扣住了。”艾利顿目光炯炯的看向远方。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合适的人选亲自带着消息去送信。”艾利顿意味深长的看着达芙妮。

“莉莉?为什么?”达芙妮不解的问道。

“你觉得血鹰是一个头脑一热就会做好事的人吗?”艾利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回头问了她一个问题。

“当然不是……难道是……”有一个答案忽然在达芙妮的脑子里呼之欲出。

“莉莉是索力丹大公的私生……子。”艾利顿的话在达芙妮心中就像一颗巨石震荡开来。

“私生……子?怎么可能?她长得这么漂亮?她……”达芙妮觉得自己有点冷风凌乱。

“永远不要看一个人的外表,达芙妮。长得漂亮不一定就是女孩。”艾利顿意味深长的说。

“可那样做……是不是对孩子太残忍了?”达芙妮想起莉莉就觉得看到了儿时的自己。

“呵呵,他的安全有公爵做背书,不会有什么问题。相反,泰瑞纳斯王国一定会善待他,索力丹大公没有子嗣,所以这样一个重磅炸弹放在国王手里才是最好的归宿,因为只有这样国王才能把住索力丹大公的命脉。”艾利顿的眼中没有引起丝毫的波澜。

“那我们为什么不……”达芙妮眼中甚至有些怜悯。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他留在我们这里,只会制造无尽的混乱,这对所有人都是不好的,包括莉莉本人。”艾利顿叹了一口气,在乱世中,怜悯不能拯救任何人。

“所以,你去办这件事情吧。”艾利顿下了命令。

……

浩大的洛丹伦联军缓缓行走在前往奇迹堡的路上。

队伍最前方的是西境六大诸侯组成的骑士团。从各家骑士的盔甲和打扮上,就能看出其所属家族实力的差异。毫无疑问,最为醒目的当属原索力丹公爵麾下的骑士们,胯下的坐骑都是来自王都的短尾马,善于长跑,体形比其他马匹大上一圈。坐在马背上的骑士更显得威武不凡,他们的盔甲由洛丹伦“镶金玫瑰”铁匠铺统一打造,银光发亮的厚实护胸上雕着硕大的狮头,肩甲处则是两只狼头,仿佛在张嘴咆哮。背后披风上绣有精致的花纹,腰间还系着红色的绸带。

这些骑士可不是样子货。在西境军中算是实力最为强大的翘楚,这个骑士团最早可以追溯到兽人大战时期,战争结束后,由西境守护收编,用于保证陆路畅通。每个人都积累了相当丰富的战斗经验,论起单打独斗,他们并不比王都骑士团差多少,只是数量上略显不足当然,以西境公爵之力攒出一支三千人的精锐骑士部队,已是笔十分惊人的花费了。

泰瑞纳斯满意地看着刚刚加入自己的这支锋锐之师,毫无疑问,有了他们的力量,奥特兰克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得了他。

除了自己带出来的队伍,这次出征泰瑞纳斯国王并没有带上全部兵力,而是把西境军和南境边防军的混成旅放在最前面,以来他认为像补刀这种事情用不着自己的部队,二来这种事情把那些不太放心的部队拉来做炮灰也是不错的选择。

走在队伍中间的是佣兵部队,他们的装备相比之下就逊色了不少,大部分人穿着有些老旧的锁甲或片甲,要么缺了护手,要么没有头盔。还有一部分人只装备了廉价的皮甲,武器也是各式各样。他们沿道路散的很开,三三两两地搭在一起,边走边大声谈笑,似乎此行不是为了去战斗,而仅仅是一场踏春观光罢了。

排队伍尾端的是被各领主强征来的自由民,他们拖着一辆辆运载着食物和帐篷的独轮,慢吞吞地跟在佣兵身后。行进速度的差异使得这支七千五百人左右的队伍拉得非常长,最前面的骑士部队需要时不时停下来,等待后面的人马跟上。

“大人,”卡米拉爵士拉扯缰绳,让自己和陛下齐头并进,“我们离银松森林还有小半天路程,顺利的话,应该能在下午4点到达。到时候部队是休整一夜,等隔天早晨再行动,还是立刻向城堡发起攻击?”

“难道你还想在野地里睡上一觉吗?”泰瑞纳斯笑道,“晚上我觉得我们应该躺在城堡的大床上,而不是湿漉漉的泥巴里。当然,王室的脸面还是要顾及的。抵达银松森林后,我会先派出使者,劝他投降。”

原索力丹大公手下的金银花伯爵走在稍微靠前的位置,他回过头,“骑士们走了一天,人和马都疲惫了,直接进攻的话会不会不太妥当?毕竟,艾利顿殿下凭一己之力横扫了吉尔尼斯,我觉得我们还是谨慎点好。”

“哈哈,别人不清楚也就罢了,连你也不知道那次战争的底细吗?我的老朋友。吉尔尼斯在野战时的确可怕,骑兵行动迅捷,力气又大得惊人,但奥特兰克城坚难以攻取的话,站在关隘下,大多数骑兵步兵都只是靶子。”走在旁边的月桂伯爵耸肩道,“我倒是惊讶他能这么快建出一座小城市,可是光凭这个,总不可能抵挡住我的骑士们吧?他们可不是没有脑子的蠢货。”

“正是如此。而且我还收到了一条来自奥特兰克的消息,”金银花公爵漫不经心地说,“克罗雷大公的安伯米尔遭到了大量神秘军队的攻击,损失惨重,就连大公本人也光荣殉国。目前还不清楚原因,不过估计可能是激流堡的军队在背后搞得的袭击,都是冲着吉尔尼斯去的,所以,奥特兰克军不足为据。”

“那你们可以先行一步,最为先锋军打头阵。”泰瑞纳斯国王很随意的对西境伯爵们说道。

“遵命。”

作为西境的显贵,这些伯爵的目光不只集中于这块偏僻之地,各大城镇都有安置多年的眼线,为他源源不断传递回各地最新的情报。银松森林的惨烈之战还不是重点,前几日,他们还陆续收到了几封从吉尔尼斯寄来的密报,克罗雷大公和神秘部队在安伯米尔北部的盆地爆发了激烈战斗。而根据之前的消息,后来大公的部队彻底沦陷投降。

信里没有提到战斗经过,只记述了大公部队返回安伯米尔时,上万人的部队所剩无几,他们甚至无力再像来时一般封锁道路。还有人看到战场燃起了冲天大火,腾起的黑色烟柱几乎和云彩齐平,周围城镇的居民都目睹了这一奇景。

毫无疑问,不管大公有没有死于战争,如此惨痛的损失对银松森林来说都是严重的打击。这封密信也让西境的诸侯们蠢蠢欲动,连夜派出多批亲信前往王都送去消息,希望能获得银松森林现在的处境。

西境的伯爵们商量后认为,若想要建功立业,攻城拔地,现在几乎是最好的机会。吉尔尼斯的士兵都埋在了奥特兰克山脉脚下,银松森林又刚经历了场大战,显然需要躺下来好好舔舐伤口,奥特兰克和激流堡就不提了,恐怕几年内都回不过气来。只要自己拉上一批人吃掉银松森林,就能画地而治,和西境遥相呼应。到那时,他们所拥有的领土和人口堪比王室,实力完全可以和王城和南境抗衡。

想到这里,伯爵们露出了得意地笑容,他们希望今天结束这场闹剧后,明天立刻押着那个赖在这片无主之地的奥特兰克王子踏上归途。幸运的话,三天后他就能在城堡里迎来亲信传回的好消息。

当太阳逐渐西斜,快要接近奇迹堡时,西境伯爵们看到了奇迹堡若隐若现的轮廓……以及,堡垒外一批排列得密密麻麻的壕沟。

“伯爵大人们,”负责在队伍前方引路的斥候赶回来汇报,“前方那些人应该是奥特兰克王国的卫兵,他们都持有武器,看样子并不欢迎我们。”

“这样也好,至少我们不必费心去城堡请他了,”麋鹿伯爵笑道,“去通知骑士们,把速度降下来,现在离冲锋距离还远着呢。”

“是,”斥候领命而去。

金银花伯爵举起瞭望镜,观望对方阵型。镜中的队伍显得十分奇怪,他们卧在长长的壕沟里,而且握着一把特别的火枪,人挨着人站成密集的三排。伯爵不是没见过火枪,可那是矮人们最喜欢摆弄的玩意,而且还只能是打一发就没法继续射击的东西,可对方摆出的阵列,也太不符合常理了……如此单薄的防线,岂不是一冲就穿?

这让伯爵有些迷惑起来,艾利顿王子就算再没有军阵常识,但他手下还有骑士和亲卫,不可能都陪着他胡来吧?思考片刻后,伯爵决定先让佣兵打头阵,骑士部队暂时停在冲锋加速区域待命,看看王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当然,劝降的使者还是要派的。金银花伯爵招来一名亲卫,“你去告诉王子,我无意伤害他,只是国王泰瑞纳斯.米奈希尔的旨意已到,我不得不遵从。现在放下武器投降的话,他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我会按照一名王子的待遇护送他返回王都。”

大军集结是个很缓慢的过程,骑士们陆陆续续就位,而佣兵们仍在慢吞吞向阵前集合。就在这时,金银花伯爵看到对方阵地上出现了十几团火光!火光一闪即逝,转而升起一股青烟。他皱起眉头,以为自己看错了,正想用瞭望镜仔细观察一番,一连串如雷鸣般的巨响突然间在他耳边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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