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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玫瑰花窗

这是一张字条,从早晨降落在格拉摩根堡的信鸽腿上解下。

一小片三角形,应当是从羊皮纸的边缘扯下来的,卷曲,带着毛边,皱巴巴的,上面黏附着潮湿与海浪的气息,还有禽类生物特有的绒羽和粪便的气味。

但更重要的是上面的信息:

诺曼底。

只有这简短的一个词,笔迹凌乱,龙飞凤舞,看起来像是匆匆写下的。

这自然是加雷斯所写,在遥远的欧陆,没有信使联络,只能依靠鸽子的羽翼将消息捎回。

看来这就是高文要寻找的最终答案了。挂着香槟地区旗帜的雇佣舰船为诺曼底公国服务。但他们并不是诺曼底人,高文能听出那里的口音,雇佣兵的出生地应当更偏东许多。

也就是说,上次的劫掠仅仅是试探罢了。

在卡洛林王朝仍统治的时期,欧陆北部一直遭受维京人的骚扰与蹂躏。不断失地的法王查理只好将鲁昂周围的土地与塞纳河口让给维京人。大量移民到西法兰克的斯堪的纳维亚人就居住于这个地区,他们接受了法语与法兰克人的信仰,从此被称为诺曼人,而他们的国度就是诺曼底公国。

这是一个强大的国家,高文清楚。在过去百年,诺曼底的继承人通过一系列战争攫取临近的土地,并始终保持脱离法王控制。毫无疑问,诺曼人好勇斗狠,野心勃勃,不吝啬于采取一切可以获取财富与土地的激进手段。可假如,他们盯上了仅隔一道海峡的格拉摩根,甚至是不列颠,又应当如何应对?

这不是没有前科,诺曼人劣迹斑斑,更何况他们已经对格拉摩根产生了兴趣,高文只是尚不清楚这兴趣会持续多久。

他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被文件堆满的桌面,定格在其中一份上。那文件在上周已被他驳回,此时正位于桌面一角,看上去摇摇欲坠。

狄奥提交的征召瑞士雇佣兵的申请书。

如果就事实如加雷斯所探查到的那样,针对塔尔博特港的劫掠行径真的是诺曼人所为,这份申请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纸条,指甲却好像刮蹭到了什么。摊开一看,指缝里是一小团淡黄色的、柔软而粘腻的碎屑。

高文把它放在鼻尖下闻了一下,这是牛奶和面粉的混合体,还温暖与芬芳的气味还残留其间。

这是饼干还是蛋糕?可加雷斯明明从不爱吃这些——

正当高文思考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

是科林.罗素,这个拘谨的年轻人手上并没有拿着惯常的蜡版、铁笔或是文书。出现在他双手之间的是一块反着光的玻璃,里面封藏着一圈橘黄色的事物,看样子像是——

花?

那是一个金雀花环,纤弱娇美的花瓣被压在两块玻璃板中,已经失去了水份。

……

格拉摩根的小道上。

玻璃工坊的管事早早驻马等待,但与他约定之人已经迟到多时。

直到太阳出现了西移的趋势,他才远远地看见道路尽头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希腊人被裹在厚重斗篷下,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他走来,与其说他牵着马,倒不如说是马匹在支撑着他。

他病了。即使不是医生,管事也能看得出来。狄奥的眼睑疲倦地半眯着,脸颊上是病态的酡红。他的右手死死拽着缰绳,像是一不留神就会倒地。

“您没事吧?”

管事慌忙走上前迎接他。就连他也被这病容吓了一跳,甚至寻思着要不要劝狄奥回去休息。

其实管事也早就看出狄奥状态不对,自从上周开始就板着面孔,脸颊线条僵硬如石雕,再也没有见他流露出任何一丝笑意,但管事也没想到情况会变得如此恶劣。

面对管事的疑问,狄奥也只是迟钝地略摇了摇头,在昨晚从塔尔博特港赶回后,他的嗓子已经被突如其来的高烧损坏。或许他已经退烧了,至少今天早上探过额头,它已不再滚烫,但病痛的后遗症仍留存在这副身躯之中。

在他眼中,这苍白的日光与游移的树影并无区别,万事万物模糊一片。

“我们走吧。”狄奥低声说,那声音粗砺破碎,原本就浓重的口音此时更是含混不清。即使他一天没有进食,空虚的肠胃痉挛地皱成一团,像是揣了一把尖锐的凿子在腹中。

在一个半月前,贝弗利大教堂与法兰克人的兰斯大教堂分别向工坊提交了制作花窗的订单。

受东罗马帝国马赛克壁画的启发,一股制作玻璃花窗的风潮在欧陆的富有教堂中流行。先用铁棂将窗子分成不大的格子,再用工字形截面的铅条在格子里盘成图画,彩色玻璃就镶嵌在铅条中。在阳光照耀时,形成完美对称的彩色玻璃能把室内渲染得五彩缤纷,给人以恍在天国之感。

相比提交了设计图纸的法兰克人,约克人推说他们也没见过玫瑰花窗长什么样,让格拉摩根自行设计。于是工匠们简单把兰斯大教堂的方案改了改,就发回给约克。

但这设计图纸被约克的教士百般挑剔,一共出了七稿,最后却又发现还是一稿最好。

正当贝弗利大教堂的神父们反复横跳的操作让玻璃工坊人仰马翻之时,法兰克人也不省心。最开始他们的要求是蓝红色系为主,但在格拉摩根见到绿色酒瓶生产后,又要求往花窗里面增加绿色玻璃,理由是这“更接近想象中天堂的效果”。

一个配色变动后,其他配色均要发生改变。格拉摩根的工匠们也只好麻木地重新调整方案。

更可怕的是,法兰克人又陆陆续续发现了橙色玻璃与紫色玻璃的魅力。

就在这周,玻璃工坊已经将全部玻璃制作完毕,并开始了组装工作。下周贝弗利大教堂的教士与来自法兰克的神职人员将要分别验收效果,如果最终确定方案,玻璃又将被拆下,包装完好后送回各自的教堂组装。

作为从始自终一直负责这笔订单的狄奥,在最后验收之日前自然应当亲自检查。对于玻璃工坊,教堂订单的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而闪耀的玫瑰花窗将会成为工坊的又一面招牌。

由于此时狄奥不便骑马,两人只好牵马行进。希腊人的头不受控制地低下又抬起,他们约定的地点距离工坊本就不远,但管事还是担心他在路上昏厥。

狄奥来这一趟又有什么用呢?管事还是不由自主地在心里埋怨起来。即使他们约定了于今日审核花窗的效果,可既然他病了,不来反而能减少管事的负担。

他本来还想跟狄奥提一下涨薪的事情,现在更是无从开口了。约克人和法兰克人的反复改稿让工人们身心俱疲,神经也因此高度紧绷。涨薪这件事成为了所有人的救命稻草,但却从未得到过确认。

有人说,那向来嘴巴很严的会计无意中漏出了点涨薪的风声,也无怪他最近看起来神采奕奕;但也有人说,不断返工已经消耗了过多的成本,压根就不可能涨薪。

看来今天是不可能同狄奥提这件事了,管事的头也低了下来。他清楚这个希腊人其实很好说话,当时约克人和法兰克人的订单催得紧,玻璃工坊也只好连夜赶工,最后还是狄奥发现了端倪,下令工坊停工一天所有人回家休息,当日工资照发,他会派人通知高文伯爵与僧侣们商量延长工期。

如果谁能允许涨薪的话,那也就只有狄奥了。

管事这么想着,叹了口气。但就在这微弱的尾音还未落下时,不远处的工坊内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仿佛无数玻璃碎裂,重物砸落。即使相隔接近百码,也能听闻不断作响的咒骂与呼号。

这是……哗变?

管事下意识地拉紧缰绳,转身欲走,直到左臂忽然感受到一股微弱却不可忽视的力量。

在恍惚中,希腊人苍白憔悴的面容离他前所未有的贴近。

“去通知伯爵,立刻。”狄奥的嘴唇在冰冷的空气中颤抖着,仿佛这是一个恳求。

他看见希腊人挣扎着上马,那马匹载着他以令人眩晕的速度飞驰而去,逆着疯狂涌出的人潮,只留下一道单薄而孤绝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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