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宽广的界线正分割着人类与半鱼人的领地。
在那些属于半鱼人的岸边，一种名为城市的东西正拔地而起。
定居点附近的森林被吞食殆尽，然后转化为房屋，码头，渔船和独轮车，而潦草的街道则如同血管一样，七扭八歪的向内陆延伸，把这些属于文明的造物输送到肢体的末端，那些蛮荒的土地上。
如果忽略居民身上不显眼的腮和油腻的皮肤，那这里和旧大陆的市镇似乎没有什么两样，但如果你再向荒野深入，来到河流上游那些属于人类的干燥土地的话，这种文明的景象就不复存在了。
荒芜的草原，稀疏的灌木，自由的牛群和同样自由的几窝地精，这就是托洛普在空中看到的所有一切了。
由这些事物组成的分界线有着数十公里的厚度，直到托洛普飞到岛屿中央的阿拉里湖，人烟才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底栖魔鱼盘旋在半空中，欣赏着地面上这些人类活动的有趣景象。
之前提到过，每到雨季，马拉若岛西部的雨林都会被泛滥的亚马逊河所淹没，雨林中水位最高的地方会高出地面一米多。
而托洛普面前的阿拉里湖虽然不会被淹没，但一样会受到影响，在雨水的作用下，它的面积将是旱季的五倍。
为了在这种环境中生存下去，当地人都会兴建高耸的土丘，将房屋盖在上面，这能支持一整个氏族的所有生活所需，包括墓地。
不仅是活人需要躲避洪水，死人也一样需要，为了避免祖先的尸体被洪水冲走，当地人直接把处理后的骸骨储存在精美的罐子里，当做他们室内装潢的一部分。
嗯，很有趣的风俗。
而这吸引了来自古巴的吸血鬼，被殖民者赶走的他们和大地精军阀合作，准备一起开发这些珍贵的资源，组建一支亡灵军团反攻新大陆。
不过有梦想是好的，就是实力太差了，托洛普当时轻轻松松的解决了他们，但底栖魔鱼可没考虑战后重建的问题，毕竟这里又不属于他，那时候谁能想到这块土地居然被封给史高治了呢？
这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底栖魔鱼搜走了，就连牛群都被他做成了牛肉干和皮革，然后一起卖到了古巴。
搜刮之后他还让针刺魔用火球将这些土丘里里外外的洗了一遍，以此防止亡灵和瘟疫的蔓延，等到骷髅变成骨灰的时候，不仅房屋被烧成了木炭，就连土丘都崩塌了不少。
其实这不能全怪托洛普，大地精本就不会维护，再加上最近雨季连绵大雨的冲刷。
啧啧啧，史高治可真是不幸。
............
坐在酒馆里的史高治·麦克唐纳伯爵也是这么觉得的，自从雅典娜降临之后，幸运女神好像就再也没有垂青过他。
本以为在征服南方氏族之后，自己将在旧大陆源源不断的殖民者的支持下，在这片土地上迅速站稳脚跟，自己的财富和权势也将在没有任何风险的情况下，随着殖民地的成长而成长。
结果旧大陆的殖民者确实源源不断的抵达，但他们每一个都会在登陆之前被转化成半鱼人，然后在登陆之后接受教会的领导，史高治什么也捞不到。
这使得人类从多数派慢慢变成了少数派，本来在战争中被转化成鱼人的只有冲锋在前的士兵，在后方的元老，史高治的船员和亲卫队，以及没被征召的绝大多数土著都还保持着人类的身份，那时候元老院在人口上还是占优势的。
结果现在每个月都会有船队运送殖民者到这里，他们依靠着旧大陆的先进技术和各种物资，在那些跪倒在雅典娜雕像前的祭司的配合下，把一个个土著诱惑成半鱼人。
被旧大陆抛弃的史高治面临和印第安人一样的命运，为了避免被殖民者吞没，他只好带着希望保留人类身份的最后三千多人离开。
然后更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应该是一片富饶景象的阿拉里湖现在好像是被狗舔过一样。
（托洛普：？）
要不是在雨季上路太过危险的话，抵达的当天晚上就能有一半跑路，还好，史高治最终还是撑了下来。在狗头人劳工的帮助下，他们在坍塌的土丘上修建了一些简易的城寨城堡。
说是城堡，其实就是被一圈木栅栏围起来的土丘和木制塔楼，是五百年前流行的款式，现在早就换成石头和砖块了。
但在缺乏石材的马拉若岛，这种款式还是很不错。
因为外面连绵的大雨，史高治忙里偷闲的坐在自己城堡的酒馆里，喝着果酒，吃着烤鱼，在吟游诗人的歌声中享受片刻的闲适时光。
在雨季中草草建好的酒馆没有专门的舞台，所以兼职的吟游诗人只好跳上房间角落的酒桌，一边弹着曼陀林，一边唱起关于皮萨罗和印加的故事。
“印加征服刚成功，国库紧张粮食空。我，弗朗西斯科·皮萨罗，命冈萨洛去弄粮食，天到这般时分不见回城，你说这是咋地了捏？”
吟游诗人是西西里岛的诺曼人，他嘴里蹦出的拉丁语带着浓厚的乡音，在史高治听来有一种独特的趣味。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集中到刚刚推门进来的妻弟身上，史高治站起身，冲对方招了招手，然后皱着眉头的问着。
“发生了什么？”
内斯塔塞卡追随着史高治来到这片废墟之上，作为这份忠诚的回报，史高治将阿拉里湖东岸的城堡封给了他。而史高治自己的城堡则在西岸，它们之间就算是直线距离也要十公里。
总不至于为了喝杯酒就走这么远吧，史高治有些担心是维尔莉妮翻脸无情的派兵进攻，毕竟在印象中，她和她的主人都是一样喜怒无常的疯子。
不过很快史高治就放下心来，因为他看到了妻弟右肩上那块熟悉的水晶。
“在维尔莉妮取代你的位置之后，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灵晶仆将两条水晶节肢举到身前交错摩擦，好像在思考应该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