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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进楼里来!”

一个义勇军一脚踹开了医疗站紧闭的大门,他浑身湿透,满身满脸都是泥浆和鲜血,手中握着一把刺刀和一支装着小灯的手枪。

这个人正是方才将中尉一路扛回医疗站的那个士兵。

他跌跌撞撞地朝走廊里跑了两步,一跤滑倒在血泊之中。

在他身后,又一窝蜂地涌进好几个士兵来,轻伤的抬着重伤的,走在最后面的那个人进来之后,立刻重重地砸上了大门,然后用肩膀死死抵住。

义勇军的阵线已经彻底溃败了,他们人数本来就在劣势,根本无力抵御模范军突击步兵们那凶猛的火力,阵地上的战斗几乎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侥幸从突击步兵的密集火力之下逃脱的少数士兵纷纷冲进街道两侧残存的建筑内,准备最后殊死一搏。

没有人选择投降,因为敌人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们并不想花时间照顾俘虏——最早放下武器的那几个小鬼的脑袋可还在路边的水洼里飘着呢。

几秒钟之后,门外就传来了夹杂着帝国方言的叫骂声,被堵在外面的模范军突击步兵们先是撞门,发现这门板比想象中更硬之后又开始用随身携带的斧头、晨星等冷兵器强行破拆。

嘭!一把斧头直接劈穿了实木门板,从堵门士兵的耳朵边上冒出一块锋利的斧刃来。

“下地狱去吧!孬种!”

堵在门口的士兵掏出自己腰间的手枪,对着那斧头下边就是一撸子,子弹穿透了厚实的门板,在外面一个突击步兵的胸甲上打出一块巨大的凹陷;那个家伙的肋骨也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产生了破碎,捂着心口倒了下去。

“还有活人没有?医官!医官死哪儿去了?”

那个摔倒在地上的士兵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他发疯般大喊着冲进了手术室,但那里一个人都没有。

“医官!?中尉!?人他妈都去哪儿了?有人吗?”

士兵继续大喊着,这时突然从手术室窗外飞进来好几个绑着燃烧着的布条的玻璃瓶,当那几个瓶子哐啷一声在地上摔得粉碎时,大片大片的火焰便猝然在手术室里升腾起来。

模范军扔进来的燃烧瓶里装着的都是高纯度的工业酒精,爆燃起来的威力可不一般。

“淦!”

士兵被逼出了手术室,熊熊燃烧的火焰点着了他的袖子和裤腿,他手忙脚乱地拍打着自己身上的火苗,好一会儿才将其完全扑灭。

当他回头望去时,手术室里已然化作一片火海,赤色的火舌舔舐着房屋脆弱的木质结构,手术室里满地的尸体碎块、血浆和脂肪残片在高温之下散发出奇异的焦臭味,宛如地狱降临。

这时他听见士兵中有人绝望地哭嚎起来。

“我们完了!我们完了!”

他上去就给了那家伙一巴掌,将他掀翻在地上,破口大骂。

“还没死呢你叫你妈叫!”

他只觉得自己的手掌和脸烫得像要烧起来,每当他张嘴时牵扯着脸部的肌肉都会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他终究是没忍住,拿手试探着碰了一下脸皮,真就跟撕下一块肉似的那么疼,指头上黏糊糊的是血和黄色的粘液,看来果然是烧伤了...

但现在的情况下,已经没工夫去担心这个了。

他一把将地上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兵拎了起来,提着他的领子冲他吼道:“咱都还没死!还有活路!你要是现在放弃了那才叫真完了!”

他松开那个小兵,环顾了一下周围的几个兄弟,这些人的眼神黑暗而空洞,但其中却闪烁着火焰的光芒。

这不是比喻,火真的越烧越大了,滚滚浓烟呛的人几乎睁不开眼睛;这种老式建筑的主体承重结构都是木头的,里边还堆了大量易燃物,烧起来嗷嗷快,照这个火势的蔓延速度,至多一刻钟,房子里的这群义勇军就都得变成吊炉烤鸭。

“没时间了!两个人堵门,其他人赶紧分头找找这房子还有没有别的出口!”士兵挥舞着手枪,对着自己面前这帮丢了魂儿似的同僚们命令道:“趴低点身子!烟吸多了照样完蛋!”

。。。。。。

迷迷糊糊之中,中尉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学生时代,在国立士官学校里和同窗好友们度过的点滴日常恍如走马灯一般从她的眼前闪过——虽然希弗伦并没有走马灯这种东西。

当她向自己的朋友们伸出手,试图追上他们的脚步时,剧烈的疼痛将她从昏迷之中再度唤醒了。

此刻她正趴在地下室的地板上,脸颊紧贴着冰凉而潮湿的青砖,面前不远处落着一把泛着银色金属光泽的转轮手枪。

如果现在拿水银温度计为她测一测体温,那度数绝对不会低于四十摄氏度——她腹部的伤口已经出现了发炎症状,带动着她的免疫系统全功率运转,这过高的热量让她几乎无法正常思考,她花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以这种姿态出现在这个地方。

那群该死的贼!

想到这儿,中尉肚子上的伤口又是有一阵没一阵地绞痛起来,剧烈的疼痛让她冷汗直流,压根儿使不上力气。

她想起来了,自己在被那群毫无廉耻可言的拾荒者们围殴一顿之后,失去了意识,再度醒来时,那些人已经不见了;所幸,她听到了那些人的谈话,知道他们准备通过地下室和下水道逃亡的计划。

而不知究竟是圣光垂怜还是怎么的,她在旁边的尸体堆中找到了一把转轮手枪——那是她之前在街垒上血战重伤之后从某个倒霉敌军的尸体上扒来的,万幸那群小偷没有找到这把枪。

至于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地下室地板上...

自己上一次醒来后,由于受伤和失血导致的极度虚弱与眩晕,光是站起来都非常困难,更别说在一片黑灯瞎火的情况下从又湿又滑的台阶上下楼了。

眼前一黑,脚下一滑,就从走廊尽头的十几级台阶上一路滚下来,摔得七荤八素的。

中尉尝试着站起来,但强烈的眩晕感和腹部传来的剧烈疼痛使她几乎无法移动分毫。

恍惚间,她听见自己头顶上传来了大量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说话和尖叫的声音。

不过就她现在这个状态,已经很难听清那些人究竟在说些什么,也无从分辨那些人究竟是敌是友。

但只要有枪在手,那就万事不愁。

中尉向前方伸出手臂,指尖死死地抓住地面青砖之间的缝隙,用尽全力试图将自己的身体朝前拉去。

就在她拼死挣扎的这个当儿,她突然听见头顶上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该死的,快给我动起来啊……”

她咬紧牙关默默地想到。

中尉向前挪动了一厘米、又一厘米,当她糊满黑泥与血液的指尖终于触碰到转轮手枪的木质枪柄时,一道光从她身后那高高在上的门中照了进来。

她拿起枪,一翻身便对准了那个光源,刺眼的光撕破了地下室的黑暗,令她无法睁眼直视。

在光芒之中传来了一个声音。

“中尉?是你在下面吗?”

她试着从喉咙中发出声音回应对方,但只是毫无意义地“呃呃”了两声,便再度失去了意识。

。。。。。。

“还活着!”

士兵一手握着用刺刀和夹克碎布制成的简易火炬,将另一只手的手指按在中尉的脖子侧面,顺着颈动脉传来的心跳依旧急促而有力。

他看着中尉沾满污垢与血迹的苍白面孔,又环顾了一番四周,依旧没法松下这口气。

为什么身受重伤的中尉会跑到这地下室里来?

医官和其他几个伤员都去哪儿了?

这些疑问一个又一个地从他的脑子里冒出来,搅得他心烦意乱。

突然,他身旁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骚动声,一群黑色的老鼠从墙边一块虚掩着的门板后面窜了出来。

他把火炬伸向那面墙,火苗突然翻腾了一下。

有风?

他连忙站起身,几步走到那面墙旁边,掀开了那块厚实的门板。

带着腥臭味与腐烂气息的温暖微风从墙上一个一人高的洞口中吹了出来。

一群鼠辈见着他手中的火光,顿时向那洞的深处钻去,留下一阵叽叽喳喳的回响。

士兵还没从这意料之外的发现中回过神来,他头顶上边传来了爆豆子似的枪声,那是转轮手枪持续不断的疯狂射击,枪声中间杂以走廊上义勇军士兵们绝望的哀嚎与不甘的怒吼。

“隐蔽!找掩护!”

士兵扔下火把,一把抓起中尉的转轮手枪便冲上了向上的楼梯,二十来级陡峭的台阶他几乎只用了三步便跨上去了。

但终究是太晚了。

当他出现在走廊上时,枪声已经停歇,留在那里的所有人都已经被打成了筛子,方才堵住大门的那个士兵身上中了十七、八枪,硬币大小的血窟窿一个摞一个,咕噜咕噜地往外头冒着黑色的血,即便如此他依旧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背后靠着的那扇大门上满是沾着淋漓鲜血的弹孔。

被士兵揪着领子训斥的那个小孩也死了,他倒挂在通往二楼的半截楼梯上,鲜血顺着脖子一路流出。

所有人都死了。

都死了。

他们的尸体匍匐在火焰中。

一根着火的横梁终于再也无法承受住压在其身上的重量,轰然倒塌了下来,砸在了那士兵与他死去的战友们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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