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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房子

生活一如往常。就像一条平缓的溪水,总是缓缓流淌,它的速度不快不慢,不急不徐,偶尔唱唱歌,可能绕绕弯,但无论如何,它自有它的轨迹,而且不到消失的那一天,总也不会停止。有时碰到一块石头,会溅起几波水花,有时遇上悬崖,于是跌成瀑布。这瀑布就是人生的波折,人生的苦难,从一面看,似乎,几乎把你摔得粉身碎骨,从另一面看,却是跌成了最壮观的风景。

我的生活重新恢复平静,这段时间连梦都不做了,我每天就是看看书,上上网,偶尔写写文章发在空间里,有什么感慨,则发微博。

有时候我买几个好菜,自己动手炒了,叫对面的香香过来吃,在某些静谥的夜晚,我们会喝点葡萄酒,有时我们睡在一起,上演一段激情戏,有时我们各自归房,一切皆是如此自然。

我依然不知道她的名字,正如她也仍然不知道我的名字一样。我们似乎都没有要更深的走进对方生活的打算,既然是萍水相逢,就珍惜这一逢的缘分,既然知道将来还会各奔东西,就留下相别的潇洒。

不是经历过太多,也许难以做到如此淡定,因此我倒佩服了她。经历过与楚玲的爱情,那种激情燃烧的岁月,我的感情早被烧成了焦炭,或者还有余烬,在将来的某一天会重新燃烧,但在此时,我只是平静的生活,我对此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我觉得这种平静的生活,正是我梦寐以求的,曾经爱得死去活来的感觉纵然令人沉醉,可也太痛苦了,太耗精力了。

如果就这样平静的一直生活下去,有房子,虽然是租的,有车子,虽然没有什么大用,有女人,而且是一个如此美丽可爱,还全不给人负累的女子,这不是也是一种很美好的事情吗?

但美好的事情总是不能长久的。

首先,我如果总是这样不工作,存款肯定总会有用光的一天,坐吃山都会空,何况我那点钱,在这个物价飞涨的时代,连一个小土包都不是;其次,没有自己的房子,被房东讹诈,出了钱还要受气,也是挺令人烦恼的事。难怪女孩都想嫁一个有房子的老公,不但可以住得舒适,至少,不用看人脸色,动不动加租,有意见了便给你撂下一句话:不想租就搬。但天花乌鸦一般黑,搬到哪里不是如此呢?

而那个以为会永远如此像燕子一般飞来飞去,轻灵美丽,却不给你任何负累的女子也终于开始想走进我的世界了。

我生日之后两个月的某一天晚上,她在我房中吃饭,她吃得很少,动作却快,所以很快就吃完了,然后她坐在沙发上顺手翻看我合拢放在上面的《华兹华斯抒情诗选》,看到扉页上写着一行涓秀的钢笔字:

赠给李诗云,愿你将来成为中国的华兹华斯。师姐刘云蕾毕业留念。

她抬起头来问我:“原来你叫李诗云?”

我点点头。

“刘云蕾就是那天那个美女吗?”

“不是。”

“那她是谁?”

“上面不是写了吗?师姐。”

“初恋情人吧?”

“不是。”

她满脸好奇无法得到满足,但也不再问了。

“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吗?”她忽然问我。

老实说,我其实不想,但她既然这样问了,我只得回答:

“想。”

“那你不问。”

“嘿嘿。”

“嘿嘿。”她学我的样子,“就知道傻笑。我知道你不感兴趣,我嘛,就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既然是过客,当然叫什么都无所谓。”

“无论是过客也好,或者是一生的伴侣也好,叫什么名字,本来就无所谓。”我笑说,“在乎叫什么名字的,只有一种情况,就是喜欢一个人,却找不到她的时候,这时候就需要知道她的名字,因为这是她的符号,是找到她的目标线索。”

“算你讲得有理吧。”她说,“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你会找我吗?”

如果有一天,你不见了,我会找你吗?如果你要玩失踪,我找你有用吗?我们都是大人,不是小孩子躲猫猫,你成心要躲的话,想找也找不到。但我说:

“也许吧。”

不给肯定的回答,因为那会显得太过虚伪,也不给否定的回答,因为那就显得太冷漠。

也许吧,谁知道呢?

对我的回答,她显然并不满意,她看了我一会儿,眼神怪怪的。

“怎么了?”我问。

“那好,为了将来有一天你能找到我,我现在把我的符号告诉你,这才是我真正的符号,有身份证为证,你如果要找我的话,去找朋友一打听,认识我的人就会告诉你,我在哪里。”她说。

“好。”

“我的名字叫方香,你叫我香香,可也是歪打正着,不是没有道理的。”

“难怪,看来你妈妈当初就是闻到你的香味,所以才给你取的名字。”

“油嘴滑舌。”她说,“可你说这些话的时候又总是那么严肃,倒给人一种特别的味道了。”

看来名字还真不只是一个符号,自从我们知道了对方的名字,我们的关系便似乎又亲密了不小,心又向对方靠拢了许多。

而她开始改变生活习惯,不再每天都早出晚归了,并且开始住在我的家中,两人同吃同睡,一起去买菜,一起做家务,俨然过起了夫妻生活。

如果就这样过下去,倒也很美,有时候我会这样想。

但美好的事情肯定不会长久,无论是故事里还是生活中,往往都是如此。原来读小说,最怕读到“谁知”“不料”这些字,一读到这些字,就知道主人公会倒霉了。

有一天,方香向我提出了她的想法,说是想嫁给我。

这当然是好事,是美好中的更加美好。我虽然失恋过,伤心过,但并没有对爱情绝望,也没有婚姻恐惧症,一个女孩,而且是如此美丽的女孩愿意嫁给你,无论如何,都是让人开心的事情。

但她接着提出来的的建议,可就不是那么美好了。她提出,我们一起去买一套房子。买房子也是我曾经的梦想,当然说不上建议本身有什么不好,可问题是得买得起呀。

我现在买得起房子吗?去问问一房价,我觉得简直就不可能。所以我美好的心情,忽然之间,就像晴朗的天空突然飘来了重重乌云,开始变得不是那么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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