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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泄愤

也不知过了多久,魏玦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被架在一棵大榕树的断枝之间,不由得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连这样都没死成么?……”他言语间,试着直起身来,不料一动之下,只觉浑身上下好似针扎一般,疼得钻心入骨。

此时夜色未褪,山林间依旧是安静得有些寂寥。魏玦咬紧牙关,奋力抬起双臂,将自己慢慢撑起,倚在树干之上。如此动作看似简单,却是让他痛得头皮发麻,额头渗出豆大的冷汗。他如今脑中虽是一片空白,可胸中不知怎么的,烦躁难耐,双手双脚也是越来越热,体内似是有一团火想要喷涌而出。

他仰天大叫一声,登时拿起身边的一截榕树断枝,一跃而下,胡乱挥舞。可谁知他奋力运劲之际,周身疼痛骤减,神智也是越发清醒,眼前竟是不自觉地闪过这几日闻人栩薇传授的流云剑法,当即循着所学招式,以断枝为剑,在山林间练了起来。

然由于这套剑法被闻人栩薇尽数打乱,倒逆而施,魏玦起初一经施展,觉得极是别捏。原本二十一路剑式,竟是花了大半个时辰才练完,且有多处令魏玦气息受阻,险些难以维持。可行至第二遍,他忽然发觉体内两道奇异真气不念而动,举手投足间滞涩之感顿时消去大半,招式之间也是渐渐顺畅起来,使完整套剑法只用了小半个时辰。

直至第三遍之时,魏玦但感身形轻盈,招式间更是行云流水,仅是半柱香的功夫便已是罢了。他越练越觉得身心舒畅,心中郁结已然是被习剑之喜抛之脑后,只盼手中断枝能使得再快一些,浑然不知疲倦。

此时天色渐转,东边升起一丝亮光,照得魏玦脸上微微发红。不远处密林间,缓缓走来一道身影,紫衣长发,腰间挂着一柄银白长剑,甚是显眼。此人正是子归。他手中拿着一支翠玉长箫,微阖双目,嘴角微微上扬,似是在回味着什么。可当他听得林中嘈杂声时,两眼陡然一睁,当即运起轻功前去查看。

子归隐于一棵柏树之侧,皱眉一瞧,只见魏玦在前方挥枝而舞,步伐腾挪忽闪,心头不由得一怔,奇道:“这小子不在守常峰好好待着,怎么跑到山下练起武功来了?”

子归满脸疑惑,正想开口上前,可他仔细端详一番,却是发现魏玦使的剑法居然有些似曾相识。而他断枝所到之处,竟是剑气横生,激得周遭枝叶应声而断,功力之强,远远超出自己想象。

子归见此,登时大惊,暗自忖道:“奇怪,我明明没有教他武功,这小子如何会这般奇绝的剑法?而且他眼下仅用木枝便能断叶飞花,内力显然深不可测……”他越看越是诧异,眉宇间已是皱成一个“川”字,思量道:“不对,这几路剑招虽是怪异,可依稀能瞧出流云的影子,究竟是哪个弟子教他的……”

子归心念几转,当下从袖中取出一块丝巾,蒙在自己脸上,身形蓦地一晃,腰间长剑已然在手,直直刺向魏玦后心。

魏玦本是沉醉于剑招之中,听得身后乍起一阵剑鸣之声,心底一怔,顿时回转身来,将手中断枝一横一挑,竟以断枝稳稳架住子归长剑。他瞧得来人招式凌厉,且蒙面行事,当即喝道:“你是什么人?!”

子归只觉手中长剑微微颤动,震得五指发麻,心头一跳:“无形剑气?!这小子居然与老头子……”

他未及细想,右腕一翻,使出流云剑法第一十四式“九霄问路”,将剑尖斜挑而上,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反刺魏玦左肩。而魏玦见此,亦是施展“九霄问路”,可招式一出,却是反画圆弧,直劈而下,挑向子归右肩。

子归瞧得眉头紧皱,剑招行至半路,变为第九式“长云当空”,足尖点地而起,剑尖直刺而下。魏玦也是当即变招“长云当空”,只是他身形一矮,贴地而旋,将断枝平挑而起。

两人手中之物一接之下,魏玦断枝应声而裂,子归长剑反震而鸣。魏玦虎口顿时一热,身子见势一滚,捡起脚边另一个断枝,一脸惊奇地望着眼前的蒙面之人,暗暗道:“这人的剑法居然与流云招式全然相反,究竟是什么来路?”

子归翻身落地,亦是满腹疑惑:“他使得流云剑法颠三倒四,虽是少了飘逸之感,可凌厉之势竟是大增。而他能将体内真气化于无形,令一根残破木枝犹如利剑,竟是与老头子当年御剑之时一模一样。难道他这般年纪,内功造诣已是臻入化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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