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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生恨

魏玦眼前登时一片黑暗,唯有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一时间气血上涌,似乎连心也提到嗓子眼去了。

兔起鹘落间,他只觉胸前被什么绵软力道一顶一横,身子下坠之势当即一缓。此时,眼前亮起两团火光,映出陈三哥与苏谨二人。

魏玦借着亮光瞧看四周,发现原来脚下只是一口枯井,而这井底格局开阔,面前还有一条隐隐可见的小道,不知通向何处,真可谓是别有洞天。

感慨之际,但听顶上传来一阵嘈杂声响。魏玦抬头望去,只见林四哥左手抱着闻人栩薇,右手将铁铲斜架在井壁两侧,呼啸而下,激起一阵星火,好不威猛。

苏谨见林四哥稳稳落地,当下轻声对众人道:“这障眼法挡不了师兄太久,快些走。”

陈三哥闻言颔首,当下手持火把,领着众人沿着井底密道而行。

魏玦小步紧跟,发觉这密道极长极深,越走越觉得惊讶,不禁忖道:“这条密道少说也有四、五里长。单凭他们三人,没有一年半载绝不可能办到。阿苏刚才说什么,诡谋既出,必留后路,想必他早就料到会有今天这般局面。此人相比花笑痴虽是和善许多,可一想他心里藏了这么多处心积虑的算计,总是让人觉得事情没有看起来那般简单。难道阿苏他这么对我,还另有什么目的?……”

他想到此处,蓦地自责起来:“唉,魏玦啊魏玦,别人方才还救你于水火,你眼下怎么又如此诸多猜疑?师父虽是说人心难测,但你真正想去弄明白的时候,又能看透几个人的心思?色、受、想、行、识皆是空相,无妄便是无欲,观自在菩萨……观自在菩萨……”

众人行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渐渐发觉密道有些异样,时而窄小,时而宽大,而脚下也是愈发泥泞,甚是湿滑。

苏谨不免调侃道:“林四哥,你这些年光顾着炒菜,没想到这老本行的手艺却是生疏不少啊。”他言罢,与陈三哥相视而笑。

林四哥闻言一笑,答道:“要不是七弟你今日行事得突然,四哥我也不必连夜做这般有损祖师爷面子的活嘛。想来最后还险些误了时辰坏了大事,若是让二哥找到了,非得好好说道说道我不可。所以大哥常说你是翻天星投胎,真是一点都没错。你要是再长几年,这天下估摸着都会给你搅个天翻地覆咯!”

三人说笑几句,当下脚步一顿,却是停了下来。

魏玦瞧见面前并非密道尽头,不免奇道:“阿苏,怎么不走了?”

苏谨笑道:“不用走了,我们已经到了。”言罢,只见林四哥伸手在顶上的泥堆里一抓,拉下一块木板,露出黑黝黝的四方洞口。霎时间,洞里“咔咔”作响,蓦地落下一段木梯。

魏玦瞧得惊奇,但听苏谨道:“陈三哥,你先去探探。”

陈三哥缓步而上,举手投足间甚是小心。他爬到梯子顶端,伸手轻轻一抬,透下些许亮光。他瞧看片刻,对苏谨颔首道:“安全。”

苏谨闻言,当下让魏玦与林四哥先行,三人相继顺着木梯而上。

陈三哥待苏谨落地,便是将那木梯猛地一拽。那先前落下的木板被木梯底部的机括一带,当即应声合上,毫无痕迹。

魏玦此时才恍然,赞道:“阿苏你真聪明。如此一来,那些官兵就算发现了枯井的秘密,也当我们是沿着密道一路逃走,绝不会想到我们居然从另一条密道出来了。”

林四哥听得哈哈大笑,拍拍魏玦肩头道:“魏兄弟,我们七弟的小脑袋可是灵得很,这些稀奇古怪的鬼点子只有他才能想得到,对吧,三哥。”

苏谨淡笑道:“让魏大哥见笑了,你别理林四哥,他就喜欢调侃我。俗话说狡兔三窟,比起那精明的兔子,我还差了不少呢。”

魏玦闻言,也是笑了起来。他目光不经意间朝林四哥一瞥,却是发觉他身前的闻人栩薇双眼通红,正死死盯着自己,眸子里满是恨意。

魏玦被她瞧得一怔,心底不免有些发虚,当下轻声道:“许兄……闻人姑娘,你……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林四哥闻言,憨笑道:“魏兄弟,这女扮男装的小娃子被我点了穴道,说不出话来的。”

魏玦见闻人栩薇面色略有憔悴,不忍道:“林四哥,我可以跟她说说话么?”

林四哥听得直摇头,摆手道:“那怎么行,这穴道一解,这女娃子定是要乱喊乱叫的。万一把那些官兵再引来,岂不是前功尽弃,坏了大事了?”

魏玦心想如此也是无错,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却听一旁的苏谨缓缓道:“四哥,眼下我们已是到了姚江边了,追兵一时半会还没办法到这儿,就依了魏大哥的话吧。”

林四哥见苏谨神色笃定,当下便颔首称是,两指一点,解了闻人栩薇的哑穴。

闻人栩薇望了魏玦良久,神色忽地一柔,低声道:“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魏玦略是惊奇,迈步上前道:“闻人姑娘,你想说什么?”

闻人栩薇双眼瞧了瞧身旁的苏谨三人,仍是轻声道:“你附耳过来,我不想让他们听见。”

魏玦听得更是奇了,不由得望了一眼苏谨。只见苏谨一脸轻笑,缓缓摇头,示意无妨。他当下也未有生疑,便是凑上前去,道:“闻人姑娘,你……”

谁知他一句话尚未说完,却是觉得左肩猛地一疼,钻心入骨。魏玦心头大惊,回头一瞧,居然发现那闻人栩薇已是死死咬住自己的肩头,眼神甚是恶毒。

她用力极狠,转眼间鲜血便是渗出,将魏玦肩头的衣衫和自己的牙齿染得尽是殷红。

苏谨瞧得眉头一皱,当即喝道:“四哥!”

林四哥也未曾料到这个闻人栩薇竟是如此邪门,当下两指点在她肩头,叫喊道:“好你个小妮子,竟然对魏兄弟用这般阴招!”

闻人栩薇被他点得使不出气力,登时松口大叫,神情略显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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